關柱和五娘怎麼來了?難不成家里出了什麼事不成?青蘿不敢瞎想,便忙讓請去了花廳,青蘿去的時候,關柱正站在窗前,五娘則跟趙嬤嬤說這話,見青蘿來了,五娘忙過去扶了她,笑道︰「福晉慢些。」
青蘿在主位上坐下,看著關柱夫妻兩人也坐了,面色倒是沒什麼,便才問︰「今日來是?」
就有關柱不滿道︰「瞧您說的,沒事就不能過來瞧瞧您。」一句話說的趙嬤嬤笑了,「可不是那個理,咱們福晉就怕府里有什麼事,想來是過于擔心了。」
青蘿原也笑了,見趙嬤嬤說出了她心里擔心的,便直接問道︰「家里沒出什麼事吧?」
「沒什麼事,」關柱笑著看她,「只是六姐來信了,說是六姐夫要回京任職了,阿瑪和額娘剛得了信就讓來說一聲,六姐還讓替她問問姐兒的事。」
青蘿聞言便笑了起來,「六姐還惦記著我們家書雪呢,也好,等六姐一家回來,就先把這事訂下來,怎麼說也是知根知底的,倒是不怕我家丫頭吃虧了。」
這事五娘也都是知道的,聞言也是笑,「這下額娘可高興了。」
幾人又說了會子話,青蘿又問阿瑪和額娘身子好不好,問額娘若是那葡萄還好就再送去之類的,臨走,又叮囑了五娘得空帶孩子過來玩。
回到內院,青蘿就把這話跟十三說了,十三也是見過福僧格的,又想到若是靜心和靜吟,不說其他的,只要孩子能留在自己身邊,那就是很好的了,便也同意了。
過了幾日,正是微風輕撫、萬里無雲的天氣,青蘿心情很好,便坐在葡萄架下打盹,就听見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睜了眼看見碧痕正帶著惜寒站在自己跟前,見她醒了,碧痕笑道︰「主子,瓜爾佳氏側福晉回來了,您看是不是讓惜寒姐兒過去問個安?」
「回來了?什麼時辰的事?」青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拉著惜寒在自己身邊坐下。
「好一會了,說要來給主子請安的,奴婢見主子睡的沉,便攔下了,現在人已經回到海棠苑了。」碧痕說著吩咐田葉去拿了外衣給她披上,又端了清茶。
青蘿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唇去看惜寒,「等嫡母去洗洗臉,跟惜寒一起去。」
惜寒心里正害怕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的生母,听說青蘿要去,立刻就有了笑臉,一個勁的點頭。
青蘿模了模她的小腦袋,由碧痕扶著梳洗去了。
海棠苑還是以前的老樣子,雖說瓜爾佳氏這幾年沒在,可是原先留下的丫鬟基本都還在這院子里,所以打掃的倒也算及時。
瓜爾佳氏正抱著四歲的弘昌跟身邊的大丫鬟千柳說話,就听見外面有小丫鬟喊道︰「給福晉請安。」便忙放下孩子迎到了門口,伸手扶住青蘿,笑道︰「原本我該去瞧福晉的,誰知踫巧了您正在休息,還勞煩您過來一趟。」
青蘿抬眼瞧她,眉宇間竟少了些凜冽之氣,多了幾絲溫順,也顯得蒼老了許多,可見在莊子上過的並不好,只盼著她能珍惜如今的日子,「姐姐這說的什麼話,無須跟我客氣。」說著一手扶著腰在屋里走了走,笑道,「還是原來的樣子。」
瓜爾佳氏忙道了謝,就看見青蘿身後跟著兩個小女孩,細看下去,大些的那個竟然是自己的女兒,惜寒見她注意到自己,只好走出來一步,行禮,「給額娘請安。」
「你是惜寒?」瓜爾佳氏略微有些驚訝,這才多長時間沒見,當初自己留下的那個小丫頭竟然長這麼大了。
惜寒看了看青蘿沒接話,青蘿也沒接她的話茬,當初對自己的女兒那般冷淡,如今又母性泛濫了嗎?看著那個模樣更像瓜爾佳氏的男孩問道,「這是弘昌吧,比書雪大一歲,應該是四歲了吧?」
瓜爾佳氏聞言忙扯著不怎麼樂意的弘昌上前行禮,就有碧痕推著書雪來給哥哥問安,書雪乖巧的喊了聲‘哥哥,’可是弘昌卻是冷哼了一聲撇過頭去,書雪從未見有人這樣對她,心下有些好奇,便上前扯了弘昌的衣袖,「哥哥怎麼不理我?」
沒料到弘昌順勢就推了書雪一把,書雪摔在地上,額頭撞在了桌角上,紅了一大片,青蘿一陣心疼,便慌忙和碧痕一起把書雪抱了起來,還沒想好要怎麼說說那孩子,就看見惜寒走上前一把掌打在弘昌的臉上,瓜爾佳氏嚇了一跳,壓根沒想到會是惜寒來為書雪出頭,便愣在了原地,弘昌的乳母李氏原是在莊子上找來的,壓根就不知道瓜爾佳氏還有這麼個親閨女,以為雖說這里是王府,可是這長子怎麼著也會多受些寵愛,因此見自家哥兒受了委屈,當前就要打惜寒,卻被碧痕抓住了手臂,一巴掌扇在臉上。
「福晉,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李氏當即就跪在地上沖著瓜爾佳氏嚷嚷了起來。
「福晉?」青蘿一听這話,眼楮微眯,把書雪往瓔珞的懷里一送,就手臂環胸的看著瓜爾佳氏,「姐姐教的好奴才啊」
「福晉息怒,這狗奴才是村子里的,什麼也不懂,您別跟她一般見識。」瓜爾佳氏一邊心疼自己的兒子,也是恨不得多打書雪幾下出出氣,可眼下竟被青蘿抓住了這麼明顯的錯處,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罰她。
「我倒是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呢,可就怕有人認為我好欺負,」說著頭也不回的喊了一聲,「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打上五十板子」
李氏這才明白過來這府里到底是誰當家了,眼看著瓜爾佳氏也不肯再為自己求情,只得哭著去抓青蘿的裙角,還沒踫上,就被碧痕一腳踢開,「也不瞅瞅你那樣子,這可都是上好的布料,抓髒了你能賠的起嗎?」。
李氏還想再說什麼,就被小廝們進來綁了,青蘿嘆了口氣,「就打二十板子吧,我總得為肚子里的孩子積點德」說著冷冷的瞪了瓜爾佳氏一眼。
小廝們應著拖了李氏下去,瓜爾佳氏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弘昌見自己的額娘受了委屈,就舉著小拳頭擋在了瓜爾佳氏的面前,「你這個壞人,竟敢欺負我額娘」
書雪一听也掙扎了下了地,「不許說我額娘你才是壞哥哥」
「你額娘才是壞女人,搶了我阿瑪,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書雪聞言嚎啕大哭起來,回身就抱著青蘿的腿抹眼淚,青蘿的臉色難看極了,若是說什麼豈不是她跟一個孩子見識?若是不管,這孩子以後跟著瓜爾佳氏還不知道會學成什麼樣。
「福晉恕罪,孩子還小,什麼都不懂,您大人大量,千萬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瓜爾佳氏忙把弘昌護在身後。
碧痕見青蘿生氣卻什麼也不說,便知道她顧忌著什麼,便悄悄的伸手推了推惜寒,惜寒回頭看她,碧痕就指了指瓜爾佳氏,惜寒點了點頭,上前一步,說道︰「額娘這是什麼話,就是因為弟弟還小,所以听了那些不好的話才會跟著學,額娘只管不教好,難道就不怕他長大了也這麼對你嗎?」。
聞言,瓜爾佳氏氣的牙根癢癢,指著惜寒罵道︰「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怎麼就生了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死丫頭」
「姐姐這話是說給我听呢?什麼叫吃里扒外?惜寒長這麼大,是吃你的了還是用你的了?你也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就怎麼也不知道疼惜自個兒的閨女呢?」
「我倒是想疼呢,福晉可也得給我機會啊」
「難道父母疼愛孩子還是要別人給機會不成?姐姐這話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青蘿冷哼一聲,伸手把惜寒扯到了自己身後,示意瓔珞看好她。
「瓜爾佳氏,不是這府里容不下你,你也得了個兒子,怎麼總是不知足,我既然能趕你一次也能趕你第二次,今日就看在弘昌還小又身子不適的份上,我一定會再把你趕走的,你最好不要再給我動什麼歪心思,不然你等著瞧」青蘿扔下幾句恐嚇的話就要往外走,剛出了門,就踫上迎面走進來的十三,十三正認真的盯著她,青蘿想怕是他听到了自己剛才那些話,便低了頭不理睬他。
「爺你總算來了」瓜爾佳氏也看到了十三,慌忙就扯著弘昌跑了出來,在十三跟前站下,只是拿帕子拭淚,「弘昌,這就是你阿瑪,快叫啊」
弘昌瞪著十三,卻怎麼也不肯開口,倒是被抱在瓔珞懷里的書雪弱弱的叫了一聲阿瑪,十三便轉頭去看她,書雪伸直胳膊讓他抱,十三把她摟在自己的懷里,見她的額頭上有一片紅,心疼的幫她吹了吹,「是不是又淘氣了?」
書雪委屈的指了指弘昌,「是哥哥打我。」
十三立刻就低下頭瞪著弘昌,書雪又哭了起來,「阿瑪,哥哥說額娘搶了阿瑪,不是好孩子……嗚嗚……」
若不是在這種時候,青蘿就忍不住要笑了,這孩子,連學個話都學不好,她怎麼成孩子了,好在十三听懂了,冷冷的看著瓜爾佳氏,「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嗎?」。
「爺,我……」
「弘昌這麼大力氣,打他妹妹,估計也是沒什麼病了?」
瓜爾佳氏忙擺手,「不是,不是,弘昌是真的生病了,真的……」
十三冷哼一聲,「最好不是你耍的什麼計謀,不然我饒不了你」說完抱了書雪就往外走,剛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了,頭也不回的說道︰「現在這府里可不是原先的阿哥府,有許多規矩你不懂,得了空就多跟著福晉學學,別整日里想那些沒用的」
「是。」看著十三一手抱了書雪,另一只手摟了青蘿的腰,儼然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心里便是萬般繾綣也付諸東流。
「主子,您也別太傷心了。」千柳見狀無奈的勸道。
「千柳啊,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回來?我是不是錯了?」
千柳低了頭,不知道該說什麼,瓜爾佳氏忽然大笑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命啊,就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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