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八哥這樣高熱、食欲不振、咳嗽,月復脹、右下月復壓痛,都是傷寒的表現。」青蘿說完又叮囑道︰「以後若是天氣好就開窗通通風,一定要保證水喝食物的干淨,這個病是會傳染的,因此要少接觸人,隔離起來才好,若是發熱,就用冰袋給他冷敷。」想了想心里直嘆氣,若是這里有氯霉素、奎諾酮、頭孢之類的抗生素就好了,可想歸想,她上哪兒弄去,只好嘆了口氣走到桌邊站定。
桌邊早已擺好了紙筆,青蘿想了想,轉身拉著八福晉走到屋外,旋即又進來,用她歪歪斜斜的字寫著︰胡黃連一兩,山梔子二兩(去殼),加蜜半兩拌勻,炒至微焦,研細,再加豬膽汗做成丸子,每服十丸。另取生姜二片、烏梅一個,浸在三合童便中,半日後,去渣留尿,加溫,飯後將藥丸送下。
八福晉一看,忙偷著給她擺手,這童子尿八爺那樣的人哪能喝得下?
青蘿只好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是八哥的姓名重要還是面子重要?你只不告訴他就是了。」
八福晉也知道事分輕重緩急,無奈,只好就先瞞著了。
開完方子,青蘿不敢久留,這事要是讓十三知道了指不定怎麼排遣她呢,八福晉送到門口,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青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八嫂,跟你說實話,我也不敢保證這藥就一定能把八哥治好,但是總比那些太醫的要對癥些,要是吃上幾天藥還不好的話,我就寫信去請我師父來。」
「哦,對了,八哥要是需要藥材,就上我們府上的醫館里去取吧,回頭我跟醫館的人說一聲。」
八福晉聞言千恩萬謝的把她送到馬車上,直到看著馬車離開才回去。
瓔珞陪著青蘿在車廂里坐著,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主子,您既然知道爺不喜歡八爺,為什麼您還來這一趟?這要是讓爺知道了又該生氣了。」
青蘿嘻嘻的笑了笑,「不然他知道不久行了,再說都是親兄弟,哪來那麼多的仇啊、恨啊的,我覺得八哥和八嫂人都不錯,八哥想當太子,這一點錯都沒有,他那麼有才能的一個人,不當皇上我都覺得可惜。」
「主子,這話在府里說說也就罷了,出了府還這麼不注意,若是讓有心人听去了,咱們府上又要遭大難了。」
青蘿斂了笑認真的看著她,「我怎麼覺得你跟十三爺越來越像了呢?若是他八成也是會這麼說。」
听她這麼說,瓔珞慌忙擺手想要辯解。
「我知道,你大概是跟辛曜那個木頭學的,」青蘿說著頓住了,心里隱隱的有些難過,便掀了簾子去看外面的景色,看著那田野盡頭與天邊接壤的地方,幾片孤雲在風中飄蕩著,青蘿趴在窗沿上,耳邊響起孩子們若有若無的笑聲,那是前世孤兒院的孩子們,有多久沒有見過他們了,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記得她這個姐姐?
「主子,外面起風了,還是把簾子放下來吧。」
青蘿點了點頭,倚在車廂壁上睡覺,馬車走起來很是顛簸,讓青蘿無限的懷念起汽車來,哪怕是公交車也比這個舒服。
主僕兩個回到府里,看了看時辰也差不多到十三回家的時間點,便匆匆忙忙的往院子里走,田葉正坐在回廊上繡花,惜寒和書雪蹲在那兒眼巴巴的看著,看見青蘿回來,都站起身應了上去。
青蘿一手領了一個,笑問道︰「你們阿瑪可回來了?」
書雪搶著回道︰「阿瑪早就回來了。」一句話讓青蘿心里咯 一聲,可還沒咯 完,就听書雪又說道︰「可是沒來院子里,一直在外書房里跟人說話。」
「你這孩子,說話也說不全,害的我白擔心了一場。」
「額娘擔心什麼?是不是額娘又做錯事了怕阿瑪不高興?」書雪認真的問道,青蘿面上便有些掛不住了,剛想找個理由搪塞了她,就听惜寒說道︰「額娘怎麼會惹阿瑪生氣呢,要真是有什麼事也是阿瑪惹了額娘,好了,咱們去看看三妹妹,好讓額娘去休息一會兒。」說罷拉著書雪行了禮,回自己屋里去了。
看著已經長成大姑娘的惜寒,青蘿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里還有幾分得意,這丫頭知道向著自己,不像書雪和南霜,明明是她親生的,卻總是向著十三,真是氣死人。
瓔珞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奴婢覺得這幾個哥兒姐兒都是好孩子,在一起和和氣氣的,不像別人家那樣你搶我奪的,主子該知足。」
「我看你也該要個孩子了,回頭跟辛曜說說,怎麼就……」
「主子,求您了。」瓔珞紅著臉求道,田葉和梅香幾個丫頭都開始笑她了,真是的,這麼隱私的事也要拿出來說,她這個主子,真是天下少有。
青蘿卻不肯放過她,插科打諢的又說了幾句俏皮話,惹得滿院子的大小丫鬟都笑了起來,十三正巧走進來,原本皺著的眉頭在听見笑聲後舒展開來,看著站在院子中央笑的開懷的青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瓔珞卻是在十三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了,更加的不好意思起來,慌忙拉了站在十三身後的辛曜就走,更惹得大家笑個沒完。
一時笑聲慢慢的停了,青蘿上前抱住十三的胳膊,「在外書房那麼長時間啊,是不是又有什麼事?」
十三本就是為這些事心煩,見她問便說給她听,「今天散了早朝,皇阿瑪留了幾位阿哥單獨說話,我听著話里行間有想實行海禁的意思,要禁止同南洋呂宋、噶喇的貿易,禁止向國外賣船、運米出境,在海壇、南澳設官阻截私往南洋貿易船只,在東南沿海要沖地方設立炮台,增加駐軍,充實水師,嚴拿違禁者,我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事不妥,可見皇阿瑪像是已經下定決心的樣子,也不敢說什麼。」
閉關鎖國政策?青蘿嘆息的搖了搖頭,問道︰「四哥怎麼說?」
「四哥私下里也是總得不妥,但是他認為皇阿瑪應該是有自己的考量。」
「你不是一向跟著四哥的嗎?這事也听他的就行。」
「可是……」
「我知道你是覺得這麼一來對沿海的貿易肯定會有影響,而且西方會有很多先進的技術和文化傳不進來,可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實行海禁,可以暫時防止海寇的泛濫,以及海寇與西方殖民勢力的勾結,對鞏固政權有一定的意義。」青蘿說著瞅了瞅十三的臉色,見比剛才像是緩和了些,又繼續說道︰「不管怎麼說,這個決定是皇阿瑪做的,不管你覺得是對還是錯,這事都已經沒有了回旋的余地,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吧。」
十三嘆息著點了點頭,忽然又看向青蘿,問道︰「蘿兒,你說是不是只有站在皇阿瑪的那個位置才能有說出自己想法的權利?」
「你可別嚇我,皇阿瑪的位置要那麼好要的嗎?大阿哥你看見了,前太子你也看見了,還有八哥,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啊,你可別主動把自己的頭往前伸,當心皇阿瑪一咬牙一跺腳,就拿把菜單給你砍咯」青蘿說著還比劃了一個砍頭得動作。
十三想了想,茫然道︰「為什麼要用菜刀?」
「殺雞焉用宰牛刀?你不懂啊?」青蘿說完笑嘻嘻的走了。
好半天十三才反應過來,自己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敢情她把自己當成一只伸著脖子等死的大公雞了。
禁海的事還沒有說定,康熙就出巡去了,十月底回來的時候又鬧出了一場事來,康熙從熱河返回西郊的暢春園,正巧八阿哥的養病的園子就在必經之路上,康熙心里很不舒服,怕萬一自己經過的時候胤死掉,給自己帶來晦氣,便傳旨讓三阿哥和四阿哥去探望八阿哥的病情,其實當時八阿哥已經好了很多,可是發覺這些人有意無意的問著自己的病情,恐怕是康熙又要怎麼著自己,便裝病不起,康熙在得知隱私病重的消息後,立刻下旨讓把他移回城中自己的府邸去。
結果一向和八阿哥要好的九阿哥胤不干了,當著康熙的面反駁,問著康熙若是八阿哥在移回的途中出了什麼事要有誰來負責?誰知康熙竟然一點為人父的責任感都沒有,還生氣九阿哥把八阿哥病重的事賴在自己身上,因此著實把他給訓斥了一頓,依舊讓人把八阿哥移回了城中。
還好胤的病其實已經大好,途中倒也沒什麼事,在回到府里沒多久,身子竟然慢慢的好了起來,每日隨著眾位阿哥去上朝,康熙見了倒沒好意思起來,趁機恢復了胤的俸祿俸米,還頻頻的讓人到他府上送這送那,可是當時的胤似乎已將看到了自己並不光明的前途,人消極了不少。
最為春風得意的阿哥就要數四阿哥了,暗地里培植的勢力越來越大,還因為為人低調得到康熙的夸贊,十三也跟著沾了不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