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皎潔的月光裝飾了初春蔚暗的夜空,也裝飾了樸實的大地。夜,就像那無邊無際的透明的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閃閃爍爍的,跳動著細小的光點。
溫暖的屋子里,紫洛仰著頭躺在床上,意識模糊、半夢半醒間,她只感覺鼻翼間突然傳來一陣古怪的氣味。這氣味凡人不識,但對于紫洛來說卻倍感熟悉,她猛地睜開眼,喃喃道︰「哪里來的妖氣?」翻了個身,那妖氣來的突然散的也很快,好似從未有過,「怎麼沒了?」紫洛半眯著眼,意識模糊的輕笑道,「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接著,便又沉沉睡去了。
……
月兒陰晴圓缺,不知是否在暗示什麼將要發生的事。終于,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落入雲端,被那旭日東升的紅日照射著,很快便沒去了影蹤。
沉沉的一覺,紫洛是在一陣亂糟糟的吵鬧聲中驚醒過來的。
「出事了,出事了!」睜開睡眼,紫洛就听到屋外有人喊道,「不好了,二夫人出事了。」
誰出事了?紫洛揉著眼起身,一邊伸著懶腰往外走,一邊喃喃道︰「這大清早的,吵什麼呀外面!!」出了門,見一個丫鬟急匆匆的從自己面前跑開,紫洛一把拽住她,問道︰「出什麼事了?」在得到答案之後,紫洛徹底清醒了,「那個……二……二夫人出事了!?」
竟然是那個難纏的二夫人出事了,真奇怪,自己明明還沒打算戲弄她的,她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出事了!帶著不解和疑惑,紫洛一路來到二夫人住的小院落,老遠就見到府上很多看熱鬧的丫鬟護衛在院落外面東張西望。
「皇甫夜。」紫洛繞過那些丫鬟護衛,見皇甫夜心神不寧的在院中踱步,她出聲喚道。
聞言,皇甫夜抬起眸子,眸中的焦慮轉瞬消失,他輕聲問道︰「紫洛,你怎麼過來了?」
紫洛聳聳肩,說︰「這大清早的一直嚷嚷,我怎麼可能不過來!」說罷,她將脖子往屋子探了探,見里面最起碼站著七八個人,便沒有馬上進去,而是轉身問皇甫夜,「里面到底怎麼了,我怎麼听說是二夫人出事了?」
皇甫夜默默頷首,語氣頗重地說︰「是二娘出事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有感覺,很有可能是……」他語氣突然一變,神情有嚴肅。
看著皇甫夜的表情,紫洛猛然間明白過來,喃喃道︰「不會吧?」她知道皇甫夜在想什麼,因為此時的她突然想起昨夜半夢半醒間感受到的妖氣,不由心中一驚,「帶我進去看看。」
說罷,兩人便往屋子走去,剛一踏進屋子,紫洛就听到皇甫姍的聲音在那邊哭哭啼啼的傳來︰「娘,娘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娘……」接著,皇甫博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娘……」
這屋子里本來人就夠多了,皇甫姍和皇甫博還在那邊鬼哭狼嚎,紫洛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小聲道︰「好吵!」然後她與皇甫夜對視一眼,稍稍靠近床榻,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二夫人,雖說早已司空見慣,但還是被那模樣驚到。
干癟的人形,凸出的雙眸,渾身的精氣仿佛是從體內被整個抽干,只剩下一副臭皮囊。紫洛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手輕輕拂過二夫人干癟的腦袋,然後掉頭在皇甫夜耳邊說道︰「這屋子的確有妖氣存在過,她……她的命魂也被取走了。」
「又是命魂?」一听又是命魂,皇甫夜小聲驚道,一抹憂愁驀然上心。
紫洛沉默片刻,重重頷首︰「恐怕……是的。」
就在紫洛和皇甫夜交談之際,屋內突然響起裴戰的聲音,「皇甫老爺您請放心,只要能熬過今晚,二夫人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但至于何時能恢復,這我也不敢保證。」
听聞裴戰的話,紫洛猛地驚住,轉頭時就見皇甫老爺已經感激地說︰「沒事沒事,能保住性命已經很好了,多謝裴公子,麻煩你了,慢走慢走。」然後,她就看到裴戰還禮一下,接著有意無意地望了眼自己,擦肩,朝屋外走去。
那一對視,那下擦肩,還是那句無大礙,紫洛知道裴戰明著是在安慰皇甫老爺,實則是在暗示自己。猶豫片刻,紫洛轉過身子,輕聲對皇甫夜說︰「皇甫夜,你先了解一下這里的情況,我去去就來。」接著,她便尾隨裴戰來到花廳。
「你是怎麼做到的?」府上出了這麼一件離奇的怪事,那些丫鬟護衛自然都是湊熱鬧了,所以花廳現在只有裴戰和紫洛,「那二夫人怎麼可能還有救?」那裴戰分明就已听見紫洛的話,卻沒有停下腳步,紫洛氣結,腳一踱,身形一晃已擋在裴戰面前。
裴戰似乎並不意外,停下腳步,淡笑道︰「你何以見得她沒救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紫洛張了張嘴,不知該不該說,但思考片刻,她還是啟唇道︰「那個二夫人,她……她……她分明已經失去了三魂中的命魂,按理說是不可能活下去的。」話落,見裴戰的眼眸微微動了動,紫洛連忙打住他,「你別這樣看我,這事不是我干的。」
「我從來就沒想過是你干的!」裴戰輕笑著,抿抿唇說,「的確,按理說失去命魂是活不長久的,但你也說了那只是按理說,並不是百分之分確定。」
這是什麼歪理,凡人失去命魂本就不可能活命,這是妖界公認的事實,難道還能有假不成。「我不相信凡人失去命魂還能活下去,這不可能。」沉默片刻,紫洛依舊堅信自己的認為。
也難怪,普通的凡人失去命魂的確活不長久,但所幸的是,他,裴戰恰巧在這里,所以一切就不能按理計算了。裴戰想著,眯起眼,笑著說︰「紫洛,凡間有句話想必你也听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我恰恰就是那個人外人。」他暗示道。
人外人?他也能算人外人?紫洛有些鄙睨地看著裴戰,問說︰「那好,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的?」
伸手蹭了蹭鼻尖,裴戰眼眸一沉,有些支吾道︰「這個嘛,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紫洛翻了翻白眼,猜測道︰「跟你的身份有關?」
再次蹭蹭鼻尖,裴戰無奈地翻手道︰「可以說有一些關系,也可以說沒有關系。」
一會有關系,一會又沒關系的!輕嘆口氣,紫洛靜靜望著裴戰,最終還是沒有追問下去。「那好,我不問了。」但轉念想起二夫人的模樣,紫洛又不解起來,「不過,二夫人的命魂究竟是被誰偷走的呢?」
見紫洛眯著眼沉思,裴戰暗示道︰「難道你剛才沒聞到一些奇怪的氣味,在那間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