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刃,你去梅林跟唚琳提一下,說她的婢女暫時留到本凰這里,過幾日給她送回去。」
聞言,雪刃卻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啞巴,只是盯著幽夜凰和床上的洛傾晴發愣,許久之後才猛然間回過神,木納地頷首道︰「……是屬下這就是去通知唚琳姑娘。」言畢,雪刃的腦中還是充滿著不解,他機械地轉過身。
但就在這時,幽夜凰的腦中也好似突然閃過什麼念頭,他出聲叫住雪刃,黑色的眼眸閃爍不定,一陣沉默之後,他才幽幽的、略顯小聲地說︰「還有,你去給本凰調查一下,那個……她……她現在身在何處?過的如何?」言畢,幽夜凰眼神忽地閃躲起來,眼底似有好多不定的因素在閃動。
「她?」聞言,雪刃重新回過身,初聞那個她時,他的眼中顯然充斥著許多迷茫。她是誰?是哪個她?但轉瞬間雪刃便明白了過去,這世間只有一個人是幽夜凰不敢提及名字的,也只有她,是這不落坡最深的禁忌。頓了頓神,雖然心中仍然滿是疑問,但雪刃還是一輯手,道,「屬下知道了。」接著,便輕步退出了落姿閣。
直至雪刃走下台階,走出落姿閣,他的心里仍對幽夜凰今日的舉動充滿著疑問。「凰王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提到那個人?」其實,雪刃不解的事有很多,但最不解的還是幽夜凰為何會突然提到那個人。因為自從當日他隨著幽夜凰回到妖界後,後者好像已經有十八年不曾提到過她了,雪刃原以為他已經忘記了那個她,怎知今日又會突然提到?
「難道……難道凰王跟我一樣……都有那種感覺?」忽地,雪刃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洛傾晴時的感覺,那雙黑色的眸子,真的與她有些相似。「太離奇了。」喃喃著,雪刃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什麼感覺都不重要,還是先去梅林通知唚琳姑娘吧。」想不通,雪刃也不想再去琢磨幽夜凰的想法。驀地,他搖了搖首,抬步朝著梅林走去。
這座梅林,平日里除了幽夜凰,就是雪刃常來這里。梅林深處,唚琳還是一如既往的恬靜淡然,午睡過後,她見洛傾晴並不在梅林之中,便知她定是出去了。于是,唚琳便獨自坐在院中,品著茶,吹著風,然後眼眸靜靜地望著藍天,放空著思緒。
雪刃來到梅林時,正巧見到唚琳呆呆的坐在風中,然後眼神呆滯的望著藍天。輕風吹散起她如絲綢般黑亮的長發,他頓足,在遠處默默的凝視,恍惚間心神竟有片刻的晃神。但晃神不過只是轉瞬間的事,雪刃深知她與自己是不可能的,便很快收拾好心情,上前,道︰「唚琳姑娘,凰王讓我來告訴你一聲,你的婢女受了些傷,暫時無法回來照顧你。」雪刃刻意省略了洛傾晴是在幽夜凰那里養傷,至于省略的原因,雪刃也說不清楚。
言畢,雪刃觀察著唚琳的表情,他見唚琳的臉上自始自終都露著淡淡的笑容,心情似乎並未受到影響。「我知道了,麻煩雪刃大護法幫唚琳轉告夜大哥,請他好生照顧傾晴。還有告訴傾晴,讓她先把傷養好,我這里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聞言,雪刃微微頷首,他望向唚琳,也不再多言,轉身便朝梅林之外走去。
「雪刃。」忽地,唚琳出聲喚住雪刃。
雪刃回眸,垂下眼,不敢直視唚琳。「唚琳姑娘還有什麼事吩咐?」
唚琳淡淡笑容,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夜大哥有好久沒有過來這里了,我……我有些想他了,不知道雪刃護法能不能幫唚琳轉達一下相思之苦?」
「這是自然,唚琳姑娘請放心,雪刃定會一字不漏的轉達。」雪刃冷漠地應道,轉身離開,算算時間,這一來一往的交談也不過只是半柱香的時間。
出了梅林,雪刃深吸口氣,將一切煩惱放下,然後就急急指派手下前往凡間,包括皇域、墨然山,以及任何一個那個人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進行一番徹底的調查。他只希望在經過了十八年的時間後,還能夠找到她,不然依照幽夜凰的脾氣,他就算躲過了上次老神仙的麻煩,這一次恐怕也是在劫難逃。
終于,兩日過後,前往皇域和墨然山尋找的手下總算是傳來了一些消息,而這個時候,雪刃也正在前往落姿閣的路上。當雪刃來到落姿閣時,洛傾晴仍在昏迷之中,不過她的情況似乎已經有所好轉,妖毒已清,想來過不了多久便能清醒過來。
「凰王,您找屬下?」一踏進屋子,雪刃便觀察了一下洛傾晴,然後輯手問道。
聞言,幽夜凰緩緩轉過臉,眼神示意雪刃先退出屋子,而他自己也在為洛傾晴掩好被褥後悄悄的退出了屋子。一前一後,幽夜凰在前走向落姿閣的前院,半晌沉默後,他才背對著雪刃,沉聲問道︰「叫你查的事,查到了嗎?」。
雪刃微彎腰,沉聲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想來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說話間,傳遞消息的小妖也已趕到落姿閣,他見雪刃已在向幽夜凰稟告情況,便連忙上前,在雪刃的耳邊小聲地說,「什麼?確定調查清楚了?」然而聞言,雪刃的表情卻是驟然一變,眉頭忽地緊鎖,許久之後他才沉重的揮揮手,語氣無奈地說,「你先下去吧。」
小妖退下之後,雪刃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久久的無法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听那小妖的轉述,雪刃真的有一刻覺得這個老天是不是在耍自己。這樣的答案,要他怎麼稟告幽夜凰,恐怕用再多的修辭也無法彌補其中的震撼。
半晌安靜後,幽夜凰終于忍不住轉過身來,他見雪刃緊蹙眉頭,基于千年的相處,幽夜凰又豈會不知雪刃這般表情下的痛苦。驀地,他心底怦然一顫,面上卻還是佯裝平靜地問︰「如何?她現在在哪里?」
終了,雪刃暗暗將雙手握拳,猛然間垂下頭,沉聲道︰「屬下不敢說,還請凰王降罪。」罷了,都到了這個份上,雪刃也已經整個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被幽夜凰爆罵一頓。
果然,听到雪刃這般回答,幽夜凰也猛然間抬起眼,他瞪向雪刃,冷冷地說道︰「為什麼不敢說?是不是她過得不好?還是她出什麼事了?」十八年來,幽夜凰總以為自己已經學會隱去自己的情緒,卻在面對她的事情上,再三失靈。
驀地,雪刃沉重的搖了搖頭,道︰「回凰王,都不是。」要是只是這樣就好了,雪刃閉了閉眼,腦中再次響起剛才那小妖所說的話,一時間還是無法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幽夜凰心中的怒意更加重了,他皺皺眉,語氣不善地吼道︰「那現在究竟是如何?雪刃,本凰命令你……快說。」
雙手死命的握成拳頭,雪刃暗暗深吸口氣,彎腰,輯手,聲音佯裝平靜地說︰「回稟凰王,紫洛姑娘……她……她恐怕……恐怕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經……已經魂飛魄散了。」言畢,雪刃只覺得自己身體里的力量好像都要被抽干了,沒想到那丫頭到死都不肯放過他,非要讓他擔驚受怕一次不可。
聞言,幽夜凰只希望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要不然他怎麼可能听到魂飛魄散這四個字從雪刃的口中說出。「什麼魂飛魄散?這怎麼可能?」幽夜凰滿臉的不相信,是的,這讓他如何相信,如何相信紫洛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恐怕是真的,凰王。」但是,無論幽夜凰是否相信,事到如今,雪刃也不得不繼續說下去,「凰王,剛才屬下派去的人前來回報,說他們在皇域範圍內並未找到紫洛姑娘留下的痕跡,想來這十八年來紫洛姑娘從未在皇域出現過。」
幽夜凰質疑道︰「那她也許回了妖界,或者是去了別的地方,怎麼可能魂飛魄散呢?」
「如果紫洛姑娘身在妖界,以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妖氣,凰王又豈會覺察不到呢。」稍稍緩和一下情緒後,雪刃便冷靜地說,「而且,屬下派去的手下在皇域城中經過多番調查,方才調查到,原來在十八年前,也就是凰王和屬下離開後的幾日間,皇域曾出現過一些奇異的景象。據當時目睹這一切的百姓回憶,那日明明是晴朗之日,但到了晌午時分,天空卻在轉瞬間漆黑一片。當時街上的百姓都很錯愕,接著他們便看到一道強烈的白光從天降落,直接射進了一家客棧的廂房里。這個景象其實持續的時間極短,但因為實在太多奇特,所以即使過去了十八年,仍有百姓記得。所以,屬下才大膽推測,那強烈的白光也許就是……」後話,已不必再多說了。
奇異的景象強烈的白光果然,听完雪刃的講述,幽夜凰的眼眉突然一挑,他暗自在心底思考片刻,然後森冷地說︰「仙骨,一定是仙骨」沒錯,若說紫洛已經魂飛魄散,幽夜凰是如何也不會相信的,除非是她身上的仙骨已經被人抽走了。而且那強烈的白光,應該就是紫洛身體里的白芒,也只有在被迫抽取仙骨的時候,白芒才會反噬主人,這也就能解釋紫洛為什麼會魂飛魄散了。
「去查,你給本凰去查,看看究竟是誰得到了紫洛的仙骨。本凰一定要知道那個人,本凰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一聲爆吼,幽夜凰沖著雪刃咆哮道,理智在這一刻幾乎瀕臨崩潰。
少見幽夜凰如此震怒,雪刃連忙後退兩步,嗓音甚至有些顫抖地說︰「是,屬下這就去查。」說罷,便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落姿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