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妖界的魔月節,也跟凡間的節日一樣嗎?洛傾晴好奇的想著。
隨著花燈順水漂流,茫茫不知去向何方。洛傾晴緩緩移動著步子,輕輕的走到一位年紀看上去極大的老妖精的身後。看著她蒼老的面容,顫抖著雙手輕輕的將蓮花燈放入水中,此情此景,不禁讓洛傾晴想起她那已經過世的母親,一時間,復雜的心情不知該如何的形容。
只見那花燈在水面上輕輕浮動著,時而出現,時而沒入水中,然後慢慢漂向遠方。那一排一排的蓮花燈,仿佛在這一刻點亮了整個河面,也照亮了洛傾晴心底深處那最深的黑暗。是的,在凡間,人們多是以這種方式,希望遠在異鄉或已逝的親人可以借著蓮花燈微弱的光亮指引,找到回家的路。
原來,妖精和凡人真的沒什麼不同,原來妖精也不是沒有情感的。他們有親人,他們也會思念家鄉,洛傾晴在心底喃喃想著。但是,她呢?她的家,她回家的路,又在哪里呢?凝視著那一盞盞代表思念與希望的粉色蓮花燈,突兀間,洛傾晴只感覺鼻尖一酸,她渾身微微一震,竟有種想哭的沖動。
恍惚間,順著花燈的光亮,洛傾晴仿佛看見了她的娘親,她在天河的另一端向她招手。可是,為什麼,娘親的身影會越來越模糊,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盡頭。「不要,不要……」洛傾晴哭了,但不是流露在臉上,而是在心里,她伸手想留住娘親,可是卻無能為力。
「娘,對不起,對不起。」深深的自責,深深的思念,深深的淚水,將化作了這滿地的淚珠,融進了這異鄉的土地里。
「給你……」同一時間,幽夜凰看著獨自靜靜站在河岸旁的洛傾晴,眼神迷離地望著水中的蓮花燈,有一瞬間,他的心也跟著迷茫起來。「為了母親發誓不惜代價也要成為洛家堡的堡主,看事做事從來都是那麼理智,洛傾晴,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驀地,幽夜凰在心底默默想著,接著他輕嘆一聲,掌心變出一盞小小的蓮花燈,緩緩走上前,輕語道,「你沒事吧?要不要也去放一個?」他輕輕推了推洛傾晴,示意她上前。
洛傾晴靜靜的看著自己手里的蓮花燈,粉色的亮光似一股暖流,漸漸融入她的心間。忽地,她有些想笑,是那種欲哭無淚的慘笑,這樣的笑容,應該是很勉強的,很無奈的吧。「這……這是給我的?」驀地,洛傾晴小聲地問,語氣哽咽。
「當然。」輕輕握起洛傾晴縴細的玉手,幽夜凰把蓮花燈交給了她,並柔聲說,「去放一個吧,雖然我不太能明白你們凡人的心思,但是……有一個人曾經教過我一些凡間的道理,我想也許這個小小的蓮花燈,能為你完成你的心願吧。」
聞言,洛傾晴默默頷首,她顫抖著握住蓮花燈,然後深吸口氣,慢慢走向河岸。
黑色的夜幕下,河水是那麼的清澈,它不似洛傾晴的心,在多年的沉寂之後早已變得混沌不堪。洛傾晴來到河邊,緩緩蹲下,然後顫顫悠悠地松開手,讓蓮花燈隨水流去。她伸長著手臂,海眸里早已盈滿淚水,但手遲遲不願放下。「娘……」她把眼淚流在了心里,她把眼淚承載在了那小小的蓮花燈上,那是別人無法感受的情感,只有洛傾晴自己知道,那是何等的難熬。
「好了,花燈已經漂遠了。」許久,蓮花燈搖搖晃晃地漸漸飄向遠方,小小的粉光終于在盡頭沒入了冰冷的河水里。幽夜凰知道洛傾晴在不舍,他輕輕握住她伸向遠方的手,將它慢慢拉回自己身前。「你放心,就算沒有親人在你身邊,可你還有……」他仿佛發誓般的喃喃自語著,「我……我會一直在的。」驀地,幽夜凰在心底默默念著,一句他從來沒有對紫洛說過的話。
然而,洛傾晴此時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幽夜凰的話,她深吸著氣,強忍住外流的眼淚。「是啊……它漂遠了。」然後,她就感覺到幽夜凰從她的身後緊緊地抱住了自己,洛傾晴的心里下意識想要抗拒,但後者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這讓洛傾晴第一次感受到,原來還是有人能讓她如此寬心與安心的。
不再抗拒,這一刻,洛傾晴不想要獨自一人承受。她把頭輕輕的靠上幽夜凰的肩膀,閉上雙眼,默默凝思著。寂靜了很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街上的妖群漸漸向著前街靠攏過去,而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一個低沉的爆破聲在空中響起,煙火盛宴正式開始。
煙花盛宴,是魔月節歷來的重頭戲,每年總能引起最多妖精的關注度。
因為那爆竹聲,洛傾晴也猛地回過神,她吸了吸鼻子,將雙頰上的淚水擦干,然後站起身來,露出甜甜的笑容︰「夜大哥,我沒事了,你不用為我擔心了。」深吸口氣,閉眼睜眼間,洛傾晴將一切苦澀都拋到了腦後,而後彎起一抹淡淡的笑靨,「對了,夜大哥,你不是要跟我說這魔月節的特殊意義了嗎?到底是什麼啊?」忽地,洛傾晴月兌口問道,其實只是想轉移一下她此時的心境。
聞言,幽夜凰倒是愣了愣,但他見洛傾晴似乎不想再提起剛才的事,便也不再多問,輕笑一聲,他聳聳肩說︰「其實這魔月節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意思。」
「怎麼會沒有呢?」洛傾晴吸了吸鼻子,滿臉不相信地望著幽夜凰,道,「既然這是你們妖界唯一流傳下來的節日,我想它總該有一些特殊的意思吧?」
「如果一定要這麼說,那也能算是有吧。」想了會,幽夜凰輕聲喃喃的對洛傾晴解釋道,「其實,在我們妖界一共有兩個神,這兩個神是我們一直在供奉著的,千萬年來從不曾停止過,那就是魔神和月神。」
「魔神和月神?」洛傾晴不解的眨眨眼,她對于月和魔就比較清楚了,但加了一個神字,她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是的,魔神和月神是我們妖界最最信賴的神明,即使是我,也不敢違背雙神。其實,你從名字里就能听出來,魔神是來自于魔界的,它會為我們帶來連我們都無法想象的成功,比如成為這世間的霸主。但是,想要請出魔神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前提條件便是要將自己的靈魂貢獻出去,我曾經有動過這個念頭,但最終……至于那月神,就沒有魔神那麼厲害了,它一般每隔十年出現一次,只能實現一些基本的願望,比如長生不老,比如讓修煉事半功倍等等。」所以,相較于月神,魔神對于幽夜凰的吸引力要更為大些,畢竟要戰勝天庭的那些老頑固,還有西方如來,必要時刻他還是得請出魔神。
「長生不老這樣還叫基本的願望」聞言,洛傾晴無奈的笑道,嘴角跟著微微抽搐起來。
幽夜凰一听,只是淡淡笑著,接著說道︰「當然,這些所謂的長生不老,也許對于你們凡人來說是天大的願望,但你不要忘了,我們是妖,只要能修煉成人形,我們便能永遠長生不老的身體。」
「那到也是。」聞言,洛傾晴微微頷首,接著眼珠一轉,眼中似突然點綴起黑色的亮光,「夜大哥,你說這個月神在我們凡間也會存在嗎?如果這個月神真的存在的話,我一定要找到它,然後向它許願,讓我的娘親可以重新活過來。」
「傻丫頭。」聞言,幽夜凰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輕笑間伸手安撫的模著洛傾晴的腦袋,眼中無限的溺愛。
同一時間,隨著幽夜凰和洛傾晴的對話,煙花盛宴仿佛也快要接近了尾聲。洛傾晴任由著幽夜凰模著腦袋,而她只是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望向空中。漆黑的天空中,星光點點閃耀,一條細密的星帶劃破天邊。
「砰砰……」又隨著幾聲轟響,更多的煙花飛上天空,一朵朵炫麗的花朵開滿整個天空,將夜空照得恍如白晝。頓時間,妖群沸騰了,無數妖精都在歡呼雀躍,一時間街頭熱鬧非凡。
這是洛傾晴第一次參與不屬于凡間的節日,感覺真的很不一樣。待那煙花褪去,洛傾晴深深回眸,望著幽夜凰,唇角緩緩浮現出一抹幸福的笑靨。
可就在與此同時,幽夜凰卻忽地將手收了回去,黑色的眼眸也靜靜的伸向遙遠的天際,很茫然,很惆悵。有瞬間的苦澀,蔓延全身,洛傾晴尷尬的愣在原地,許久後才收回笑容,只將眼眸默默垂下,隨即露出另一慘淡的笑容。
驀地,許久許久之後,妖群褪去,節日落幕,洛傾晴才輕輕的拉了拉幽夜凰的衣角,輕聲說︰「夜大哥,很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聞言,幽夜凰也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周圍,微微頷首道︰「好,我們這就回去。」說罷,便和洛傾晴一前一後緩緩向著不落坡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