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楹給我塞了粒藥,我心想或許是什麼控制我讓我安分守己的毒藥,咽得有些憋屈。隨後他帶我離開,我不曉得他帶我走的是哪條路,只覺得一條道幽深漆黑,等到走到盡頭見了光源,出去便已經不在天宮界內了。
「竹楹,你換我去妖界做什麼?」我實在不知自己有何用處,他如今不是要大力發展妖界麼,抓我過去除了多添了一張嘴,沒絲毫益處吧?
竹楹他本來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腳步扭頭朝我狡黠一笑,亮晶晶的眼眸里泛著促狹的光芒,「因為我喜歡你啊!」
我本心痛,此刻因這喜歡二字,更是痛得撕心裂肺。
濯鈞他也曾說過喜歡,偏偏這喜歡二字,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忽然眼前亮光一閃,他那日的話在耳畔一遍遍響起,「我曾經深愛過一個女子,我喜歡你……」
呵呵,呵呵……
我輕笑出聲,揪著心口,只覺得那里猶如狂風掃過,卑微得一絲兒溫暖也不給我留下。
喜歡,深愛。
當初不願意深究,如今大徹大悟。
這一切早已注定,我只不過沒看清而已。
「你又在哭?我最煩人哭!」竹楹皺著一雙眉,瞅著我一臉厭惡,旁邊的將養隨手掏出個藥瓶,「用這個毒啞她的喉嚨,就發不出聲音了。」
我平素其實受不得冤枉,于是我忘記傷痛正色為自己辯護道,「老身哭的時候從來都不發聲音的。」只是淚流滿面……
爾後竹楹和將養兩人有微微錯愕,將養雖然看不到臉面,我卻瞧著他肩膀微微聳了兩下,而竹楹則是笑眯了眼,「將養,你應該拿毒瞎她眼楮的藥。」
將養點點頭,伸手去袖子東模西模,我後退半步,想將眼淚止住卻偏偏控制不住,竹楹在旁邊陰測測地道,「瞎了也好,空長了一雙眼楮認錯人,還不如不要。」
我從來沒有如此悲催過。
感情受挫,還屢屢被威脅訓斥。上萬年來,今個兒,什麼傷情憋屈都給我上齊了。
我惱羞成怒,奮而發力,掌風陣陣,竹楹他身子一偏,我那掌風便落在對面的青石上,瞬間給它蓋了個手印。我心頭一驚,這一路抽抽噎噎,心底傷情,倒沒注意自己被封的修為已解,法力竟也能用了?
我頓時眼冒金光,準備與他二人博上一搏。
孰料,這竹楹深知我心意,我還未動手,他便漫不經心地道,「木神,弒神香的毒藥剛解,擅用法術會反噬的哦,況且,你還要去哪里?回天宮?看他們朝朝暮暮雙宿雙fei?」
我頓時焉了。
「我們去哪?妖界?」
他側頭微微一笑,本來一張青澀的臉,硬是因那笑容陡然變得萬般魅惑,讓我覺得分外熟悉,不自覺地顰眉思索,自己在哪里見過?
「成雪,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听他叫我成雪,又如同在我心口上扎了一刀,我恨恨地剜他一眼,卻發現他神情苦澀,竟是被我還難受一般,他忽然輕聲道,「成雪,十八……」
然後他忽然伸手掐住我下巴,擲地有聲,「只有我才能叫你成雪!」
吾也伸手按著他頭頂,「小破孩,小身板兒還沒我高,膽敢調戲你姑姑!」我和他保持著這個姿勢都不撒手,旁邊將養忍不住終笑出聲,我和竹楹俱都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他還唰的一甩袖子,顯得頗俱風采,我有些傷感地看著自己皺巴巴的袖口,索性將兩手攏了進去,「我想去哪就去哪,我想回青要山,你願意讓我回去?」
竹楹回答得甚是爽快,「那是自然。」
我稍稍愣神,青要山怎麼說也是天界管轄之內,竹楹若是一直呆在那里,怎麼也危險吧。
雖然他背叛天界,吾應該與他劃清界限,但是這麼小的孩子,我自問一直心慈手軟,心底竟然有幾分不願意他被仙界誅殺的。
況且,我想,他應該背負了很深的仇恨。他的娘死在斬魄刀下,當初我只是在斬魄刀劃傷了一下手指便痛徹心扉,我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景有多麼的慘烈,雖然我不曉得當年的故事,但我明白,那故事染血,悲痛蒼涼。
「竹楹,你的娘親,為何會死?」他神情一滯,忽然嘴角輕輕一勾,說不出的邪氣,「我以為你會問我從哪里找來的汀蘭。」
我頓時不想再同情他,這破孩子,總是捅我心口,揭我傷疤。
「我娘是妖界公主,而我爹,是天君釋恆,所以,我半仙半妖。」說話時竹楹神情冷漠,周身都仿佛結了一層霜。
「那個男人一直以為我娘法力低微,空有公主之名,是以對我放心得很,認為我妖界血統永遠不會覺醒。其實,我娘死的那天,我便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時候,我出生不過一百天。」
他頓了頓道,「妖界公主豈會空有其名?娘她修為高深,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將全部妖力封住,從而變成一個凡人,我得她血脈中妖力傳承,早早覺醒……」
我忽然打斷他,「那時你不過才百天,就已經知道隱藏自己的身份?還騙過所有人,這麼多年?」這委實不可思議,豈料竹楹只是嗤笑一聲,「險惡環境下出生的妖精,生下來便知道食人,我不過懂得隱藏身份,有何奇怪?」
他周身籠在一股肅殺之氣里,我有心想再問卻心頭沒來由的膽怯不敢開口,他沉默良久,半響才幽幽一笑,「你不問濯鈞天君和汀蘭的情事,為何我知道汀蘭在哪里?」
他眨眨眼楮,我心頭苦澀,勉強問道,「那濯鈞和汀蘭到底有何痴纏,這麼多年,汀蘭去了哪里,為何又會跟你一起出現?」
他笑著點頭,聲音出奇的甜糯,脆生生的讓我腦子里浮現初見他時那個清秀陽光小少年模樣,「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我無力的白了他一眼,「真話。」
他忽然嘆息一聲,「我當年年少輕狂不懂事,總想搶了他的一切東西,是以,我誘惑了那汀蘭,讓她給我做妃子。」
我猛然咳嗽兩聲,噗,這就是真話,這孩子顰著眉頭一幅憂心的模樣倒做得十分貼切,我萬分無語,「那假話呢?」
他正色嚴肅道,「我已經決定了,再不對你說假話。」
「我告訴他我以後會俊美得人神共憤,所以,她動了心。」他一臉真誠,我咬緊牙齒,狠狠地道,「這就是真話?」
「我說過,不會再說假話。」
我又忒想踹他,他笑眯眯地眨眼,「十八,你踹我吧……」
我悲催了。
還有,十八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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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楹=銀塑
不滿者可發帖批斗。
PS︰竹楹喜歡系蝴蝶結,銀子也喜歡。竹楹喜歡丟石頭,銀子也喜歡。
老樹說竹楹難以捉模,銀子也同樣。
銀子曉得老樹是成雪,才把老樹浮雲了,一切,都還是有跡可循的,我一開始就是這麼安排,並沒有隨意操作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