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美男大概是被我駭到了。愣在那里神情莫測,眉頭更是微微一擰,唇間還溢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我心頭內疚,正要將雙手縮回去,忽然他展顏一笑,順手將我撈起來抱到懷中,那笑容讓我入沐春風,呆在那里雙手揪著他衣襟發愣。
片刻之後,我覺得自己臉頰微微發燙,干笑兩聲就要下地,最難消受美人恩,此刻雖然佔著了便宜,但潛意識居然有幾分不自在,我扭動兩下,結果換來他輕輕地模了模我的臉頰,我頓時僵在那里,我是成熟的女人啊,拜托,能看不能吃,看著自己肥嘟嘟的胖爪子。我心酸怨念,恨不得撞牆掩面。
于是我下意識地朝他胸口撞去,耳朵貼在他胸口的時候,我听到了咚咚的心跳,猶如擂鼓。咦,我詫異,莫非他在緊張?我抬頭,便看到他耳朵尖上的淡淡紅暈,心頭大樂,這家伙真是純情,我趁機在他臉上模了一把,然後雙手在他胸前一撐,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在他面前站定,呵呵一笑,「那啥,我走了!」
我揮了揮手,轉身準備開溜。
結果還沒邁開步子就被他扳過身子,只見他半蹲下來,雙手摟著我的肩,一字一頓道,「你好,我叫木謹歌!」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回答他,「叔叔你好,我叫青十九!」
說書的老頭不曉得從哪里冒出來。在那里捂著嘴偷笑,白胡子一顫一顫,看起來格外的搞笑。木謹歌回頭朝他淡淡一瞥,他立即灰了一張老臉杵在那里一動不動,不曉得這兩人是什麼關系,老頭兒好像很怕這個木謹歌的樣子?不過這木謹歌好像挺喜歡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要求老頭兒把木神的故事講完?
說到哪兒了呢?哦,木神和天君的中間有一根刺,那根刺的名字叫玉蘭仙子,于是我朝著老頭揮了揮手,「老先生,那天君愛的是木蘭仙子麼?」
話音剛落,就感覺房間里的空氣驟然變冷,仿佛憑空刮起了陰風,我縮了縮脖子,有些膽怯的四下打量,咦,並沒有什麼不妥啊?我甩甩腦袋,見老頭兒不回答繼續問道,「那天君愛木神麼?」
我承認我只是很八卦,但沒想到我隨意地問一句話。就讓屋內二人陷入沉思,木謹歌眼神望著窗外,不曉得是不是我眼拙,只覺得他此刻神情中有些許落寞,而那說書的老頭,則揪著自己的一把胡子沉思,于是我湊到他跟前,準備听下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豈料他回過神來,見我眼巴巴地瞅著他,白胡子一吹,「所謂天機不可泄漏,天上的人,豈是你我可以說三道四的。」
我癟嘴,反正你也是胡亂編排的,誰稀罕!
結果老頭子說完之後把手一攤,小眼楮小心翼翼地瞄了瞄木謹歌,爾後頗為無奈地搖搖頭,「誰曉得!」
我模了模下巴,略一沉吟,「應當是不愛的。」我們妖界的史書上說,妖王用那什麼木蘭換了木神,如果天君愛木神,肯定是不會答應的,這樣一來,那個木蘭仙子和木神之間孰輕孰重便一目了然,可憐的木神,我嘆口氣,忽然又想起木神被師傅那般深愛,他們相愛。自然與天君是無關的,所以天君愛不愛木神,又有什麼關系呢?
果然還是我最可憐,空長了三百歲的年齡,竟然無人愛我。好吧,我承認如果有人愛我的話更奇怪,我幽幽嘆口氣,耷拉著腦袋往門口走去,豈料剛走了幾步又被拉住,一回頭,木謹歌彎腰垂頭,微微在笑,眉眼如新月彎彎,聲音更是溫潤如玉,「小十九,要不要修仙?」他眼神溫柔又依稀帶著企盼,我琢磨不透。雖然美色惑人,但我還沒有被他迷得找不到方向,我乃妖王弟子,豈能跑去修仙?更何況我天資愚鈍,師傅願意收我已經是三生有幸,我跑去修仙豈不是大逆不道?
我緩緩搖頭,想隨意編個借口來敷衍一下。結果發現他好像意料之中一般,徑直從懷中掏了個翠綠的戒指出來遞到我面前,「如果你想修仙,就拿著這個來找我。」
那戒指晶瑩剔透,仿佛有流水蘊藏其中。
我深知自己不會改變主意,視線卻無法從那戒指上挪開,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去踫觸,冰冰涼涼沁入心肺,卻又在瞬間蕩漾出暖意,這戒指讓我莫名親切熟悉,仿佛受了蠱惑一般。我將它拿到手中,緊緊地捏在手心里。
「不要弄丟了!」木謹歌輕聲的囑咐我,我點點頭,道了聲謝之後又補了一句客套話,「若是我想修仙了,就來找你!」
說完之後我頭也不回的快速離開了茶樓,邁著小短腿一口氣奔出了好遠,才在巷子里停下,將那個戒指拿出來,對著陽光細細的打量。
碧水清幽,翻轉間流光溢彩,將周遭的地面都渲染得五彩斑斕。更奇妙的是那些暖意,讓我覺得這戒指仿佛是我身體里的一部分,好像有一股吸引力讓它向我x攏,我將它套在我的拇指上,也還是大了許多,無奈,只得將脖子上的玉墜子取下,將戒指和那玉墜套在一起系到了脖子上,因得了心儀的寶貝我十分得瑟,索性在巷子里蹦蹦跳跳,耳朵里听著那玉墜和戒指撞擊所發出的清脆聲響,美得心里直冒泡。
回去之後我正想與嫣兒分享我的快樂,豈料還未開口便被她拉到一邊,只見她面無表情地從身後拿出個枕頭,一言不發的遞到我面前。
最近這幾日我都是與這只蜈蚣精同睡,莫非她現在是要趕我出門?
不曉得哪里惹惱了她,我悶悶地將枕頭接過抱在懷中,神情很是落寞。
豈料她嘴角微微一抽,眼楮在我身上掃了又掃,復又落到了那枕頭上,我不明所以,半響之後才听她咬著牙齒道,「我繡的。」
我一愣,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這枕頭上繡了些奇怪的東西。仔細辨認之後我哈哈一笑,「哎呀。好肥的鴨子!」
嫣兒姑娘眉頭一沉,劈手將那繡著鴨子的枕頭奪了回去,隨後狠狠地剜我一眼,我不曉得自己犯了什麼錯,忒委屈的癟著嘴巴。
嫣兒將枕頭放在膝上,視線落在那鴨子上,神色溫柔,眉眼里是淡淡的笑,她輕聲道,「這是鴛鴦。」
雖然我沒見過這麼丑這麼肥的鴛鴦,但她說是就是吧。我記得凡間有一句話叫只羨鴛鴦不羨仙,這只不曉得有多少年道行的蜈蚣精,莫非也動了真情開了桃花?
我真心地祝福她。
我總也長不大,依稀記得我命也不長,如此,將我的那一份也一並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