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空谷
九娘母女三人愜意的享受著難得的悠閑，聊著閑話，倒是也自在！且說蕙蘭帶著靈漪她們坐上了輛馬車，出府後向東行去。福伯跟著趕車的在外面坐著，車內紅袖不安份的扭來扭去！靈漪看了看，里面墊著厚厚的褥子還有一些簡單的行囊，蕙蘭見她四處打量，也不說話，閉目養神！馬車兜兜轉轉，在靈漪都有些坐不住的時候，終于停了下來！紅袖已經被顛簸的有些不耐煩了，車一停就急急忙忙的掀開簾子蹦了下來，本欲攙扶她的福伯一看就吹胡子瞪眼的，可是隨即就苦笑了起來，紅袖現在還是不要那麼多的要求了，隨她吧！靈漪和蕙蘭踩著一個木凳從車上下來，只見這是一個幽谷，人跡罕至，心里有些奇怪︰跑這麼偏僻的地方做什麼呢？
蕙蘭拉著紅袖，幾人向前行了一段，就見到了一座茅屋，一個滿臉風霜的老頭子肩上扛著一把鋤頭，看見蕙蘭，他高興地走了過來，比劃了一陣，蕙蘭不時的點頭，靈漪這才知道，原來老頭是個啞巴！蕙蘭對著靈漪說道
「姐姐，這是我以前救過的一個病人，好了後我見他無家可歸就收留了他，平時就留在空谷為我照看些東西！」
靈漪點點頭，更加的好奇了，這里渺無人煙，蕙蘭有什麼東西好照顧的呢？蕙蘭笑笑，也不說破，跟那個老僕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她們往谷中走去！半道上。靈漪看著蕙蘭，不由得贊嘆她心思巧妙，「空谷」果然是名副其實啊！此谷黛山環繞，樹郁蔥蔥，山藤蔓延，野花遍地，偶有微風吹過。像是天籟之音不絕于耳；一條溪水流過，俏皮的魚兒不停地躍出水面。蝴蝶在花叢中飛舞，再回頭看看蕙蘭，靈漪笑道
「不知為什麼，突然想到了一句很恰當的話，我就借花獻佛送給妹妹了！」
蕙蘭駐足，泛著玉光的臉頰閃著莫名的神采，只听靈漪緩緩念道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蕙蘭終于笑了一下，靈漪看著她，更是樂不可支，兩人大生知音之感。走了一會兒，紅袖口中驚呼一聲，靈漪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面前是一大片的蘭花！看樣子是有人精心照顧過的！莫非這就是蕙蘭帶自己來這里地目的嗎？靈漪心中一動！紅袖高興地跑了過去，看看這個、聞聞那個，但是很乖巧地沒有辣手摧花！這里簡直可以稱為是「蘭花園」了。不同的種類，不同的顏色，入目處匯成了蘭花的海洋！看的幾人目不暇接，蕙蘭說道
「這里是我陸續找到的不同的品種移栽而成地，還有一部份是天養野生的，阿大祖上是養蘭的高手。幸賴有他，我花費了幾年之功才有了現在的規模！姐姐，不瞞你，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對與此道如此的痴迷，好像這蘭花就是我的精魄心魂一般！我有時候在想，莫非我前世也是其中的一株不成，否則，為什麼我的名字也是它呢？」
靈漪見她悟性頗深，語帶禪機地說道
「是啊！一飲一啄乃是天定。妹妹與它有緣。這也是莫端的造化！」
蕙蘭以為她是在安慰自己，倒也沒有多想。靈漪置身這一大片花海之中，似乎感到了什麼，閉上眼體會著！這里最多的是蕙蘭，其他的諸如春劍、建蘭、寒蘭、等都有零星的種植著；有的清秀可愛，香氣襲人；有地艷麗耀目，容貌窈窕，風韻高雅，香濃味純。蘭草花葉皆美，「觀花一時，賞葉終年」，對于這個靈漪異世的時候也曾經听聞過！此時細看來，如寒蘭的葉片較建蘭細長，尤以葉基更細，葉姿幽雅瀟灑，碧綠清秀，有大、中、細葉和瓖邊等品種；四季蘭則健壯挺拔，葉綠花繁，不畏暑，不畏寒，生命力強；蕙蘭則多為彩花！從花苞的色澤、形狀以及開品來賞蘭形成了一門獨特的蘭藝，現今，恐怕是沒有那麼的講究吧！靈漪看著蕙蘭站在其中，仿佛和這片蘭花融為了一體。紅袖仿佛也被感染了，她居然一朵也沒有亂采，讓福伯嘖嘖稱奇！一行人呆了半天就順著原路回到了茅屋那里，阿大看她們回來了，咧嘴一笑，搬了張小木桌和木凳擺在了屋前，他過半響後拎了壺茶水過來，老遠的就聞到了一種清烈、醇正的香味！等到沏了出來，他拿出一個小罐，拿筷子夾了些放到了杯子里，就見蘭花泡水後，恢復原來形狀，既美麗又有特別香氣，福伯喝了口，大嘆︰風味非凡！
紅袖舉著杯子還要，阿大笑著給她續了杯，只听蕙蘭說道
「這是阿大的獨門秘方，把春蘭花朵采下來，用特別方法曬成半干，再用鹽漬，喝時一泡就行！平日里阿大是不會拿出來招待人的，看來阿大是真地喜歡你們！尤其是紅袖。」
紅袖仿佛听懂了，起身到了阿大面前，諂媚地笑著舉杯，看她個饞貓的樣子，阿大反而很開心，轉身回到了房里，不一會兒就拿出了一個密封地小小瓷罐，蕙蘭看了大驚，說道
「阿大可是把自己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了！」
靈漪看著紅袖好奇的接了，拔開塞子嗅了嗅，高興地親了阿大一口，她此時天真爛漫，福伯也不忍過多的苛責！紅袖獻寶一樣的捧到了靈漪面前，靈漪聞了聞，煞是好聞！原來這是「梅油」，乃是以鹽梅干醉取汁，用浸新鮮蘭花，做成的香料！這阿大一個大男人，真難為他能夠有如此的雅趣，倒是真的難得！看到他對紅袖如此的疼愛，靈漪也感到有些奇怪！蕙蘭看著她，歉疚的說道
「姐姐，原諒我沒有跟你明說！其實阿大原先有個女兒的，跟紅袖長的頗為相像！後來他女兒病死了，我看到紅袖就想著帶她過來見一見，你不會怪我吧？」
靈漪一听就笑了，說道
「這又不是什麼很為難的事情，況且多帶紅袖出來走一走，可能對她的恢復有好處！再說了，我們這一行怕是紅袖最樂意不過的了！你看看！」
蕙蘭扭頭，就見紅袖仿佛是個討債鬼似的追著阿大，一會兒就把阿大的寶貝掏了個精光︰共計有一大罐的蘭花茶、一大包的蘭花精油和曬干的花瓣、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靈漪她們是沾了紅袖的光了，中間的時候，阿大心血來潮，還下廚炖了了一大盆的湯來，就見他以熱水瀹過花瓣，加入到了湯里，觀之花色新，喝之湯味鮮美！模了模飽飽的肚子，紅袖戀戀不舍的都不想走了，阿大也是依依不舍！福伯看了悲上心來，怕回去的晚只有匆匆的告別了！但是他打定主意，只要紅袖喜歡，下次多帶她過來！紅袖不停的招手，靈漪恍惚看見阿大用袖子擦了擦臉！她心中一動，正要說話，蕙蘭好像知道似的，嘆了口氣說道
「姐姐是想說為什麼不帶阿大一起回去是吧？其實以前我也想過，只是阿大不願，我說了幾次見他喜歡呆在空谷，也就不提了。這次看他見到真的紅袖那麼的高興，我們以後常來看看他就是了！阿大受了很多的苦，唯一的女兒也沒有了，他看起來真的喜歡紅袖，估計是想起自己的女兒了吧！」
靈漪聞言也就不說話了，蕙蘭接著又說道
「有時候我也想，要是年老了我也搬到空谷去住！在那里，很多的事情都不用去想！」
靈漪听她話中透著弦外之音，有心想問可是感覺時機不對。只好按捺下心思，另找機會了。最高興的就是紅袖了，她抱著那些小罐子，笑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凝翠偷偷模模的出去了，一心要去看看如霜和如冰。這邊水若雲吩咐了廚娘們好生的為小姐熬碗炖湯，講明了要現宰的老母雞，還要把雞皮撕了，說是太油了，小姐不喜歡！現在托了姑女乃女乃的福，做了伙房管事的正是打過紅袖的婆子阿喜；她得了水若雲的好處當了管事，月薪也漲了不少，听聞是為了表小姐熬雞湯，便指使著廚娘們選一只肥大的母雞宰殺了，其他的廚娘看她現在耀武揚威的，心里都暗恨︰不過與她們一樣，都是個粗使婆子，只是入了貴人的眼現在就神氣起來了，什麼東西！
阿喜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灶間的廚娘們，她等著雞宰殺好後，推開那些人，說是嫌她們粗手粗腳的，還是自己做的放心！其他人對她的埋怨又多了一成，阿喜自己把雞皮剝了，拿雞塊放鍋中煸煽出油後，這才拿了一只瓦罐，把雞塊放進去，加入了老姜和大蔥，加水和一些的鹽巴、花椒和佐料，蓋上蓋子熬上了幾個時辰，中間掐著火候，阿喜倒也不是吹牛，她對于調理雞肉還是有些手段的。等到用小火炖好後，拿了個瓷碗盛了放到了托盤中，自己去請功去了，看著她留下的一地狼籍，其他的婆子都罵罵咧咧的，有的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阿喜一心討好就送到了」翠苑」，水若雲見她倒是知趣，就贊了她幾句，阿喜喜笑顏開的告辭了，水若雲讓丫鬟端著雞湯就去敲女兒的門，等了半天沒有人應，自己就推開走了進去。見被子隆起，以為女兒是在睡覺，就輕輕的上前拉下了一點被子，可是下面露出來的卻是個枕頭，水若雲當下一震，暗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