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不派人跟著?」那舉止不羈的貴公子坐回椅子上,閑閑得靠著椅背,坐沒坐相,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看著對面的人,很有些看戲的嘲諷意味。
「跟不上。」對面的貴公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張冰臉神色平淡,絲毫不為對方的嘲諷影響。
「哈哈!四哥的粘桿處也有做不到的事啊?」明顯的幸災樂禍。
「那丫頭不是普通人。」語氣依然平淡,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呵,那倒是。」那不羈的貴公子也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一口,口中嘖嘖稱奇,「那速度當真是……鬼魅一般,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等神奇功夫,真是大開眼界啊。不過,這丫頭——該不會跟弘晝那小子有什麼過節吧?」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我倒是覺得,她可能跟老九有什麼關聯。」
「九哥?」猛地直起身,神色正色了許多,思考了一下,旋即堅定地搖了搖頭,「不對!她不是九哥!不像!」
對面的人瞥了他一眼,「我只說她可能跟老九有關系,沒說她就是老九。」
那不羈的貴公子坐起身,嚴厲地看著對面的人,「雍正!前世的恩怨,誰是誰非,根本說不清!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就算那丫頭真的跟九哥有關系,那又怎樣?弘旺弘晸不夠,你莫非還想再牽連其他?」
對面的人,哦,也就是雍正爺愛新覺羅•胤禛冷著臉,看向對方,聲音冷到渣,「只要她不危害大清的江山——」
「危害大清的江山?哈哈!」對面的貴公子嘲諷地一笑,「八哥九哥縱是被你雍正爺除了宗籍,改了那等糟踐的名字,那骨子里流得可還是愛新覺羅家的血。這丫頭若真是跟九哥有關,又豈會危害愛新覺羅家的江山?不過,話說回來了,到底是誰在危害大清的江山?哼!雍正爺,您還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提到他那「好兒子」,雍正爺攥著茶杯的手緊了緊,抿著嘴唇,不吭聲了(哈哈,小乾子,乃倒霉了!被乃家小心眼的老爹惦記上了!)。
「主子,奴才有一事回稟。」胤禛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恭敬行禮。
胤禛一抬眼,「說。」對面那不羈的貴公子也懶懶地雙手枕著後腦勺,斜睨著黑衣人。
「回主子,剛才那位姑娘,跟身在福家的夏紫薇非常相像。」黑衣人一板一眼地扔下一個小小的炸彈。
「哦?那倒有趣了。」那不羈的貴公子眼楮一亮,興味十足,「四哥,你說,該不會這丫頭才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吧?嗯,爺相中她了。這小丫頭很有咱們滿洲姑女乃女乃的氣度啊。」
雍正爺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以為弘歷看上的女人,能教得出這樣的女兒嗎?」
—————————————先帝爺回魂的分界線———————————————
將那匹笨馬留在龍源樓不是希彥一時沖動,它長成那副德性,目標太明顯,會給她造成不便。
從接到夏青彥的消息起,希彥就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伯父伯母被帶走的時間太早了吧?
即使她記不清《還珠格格》的詳細劇情了,但至少知道「舅公舅婆」不是一開始就出現的,而且貌似是針對紫薇的。可眼下,她剛剛在龍源樓听到食客們的談論,腦殘龍前兩天才剛帶著那只野鳥去祭過天,也就是說,紫薇應該連宮都還沒進呢。而且,按時間算,似乎是還珠格格一事才發生,伯父伯母就被帶走了。
對方的手腳相當麻利!
會是誰呢?皇後嗎?還有另有其人?
希彥一路走,一路逛,游戲一般閑看著QY世界三百年前的京城,順道盤算著主線任務的進程。
不知不覺地,走到一處胡同,前面不遠處一棟大宅映入眼簾,希彥前後看看,這里應該是方家胡同,那那里……是循郡王府吧,不對,現在應該還只是三阿哥的府邸。
三阿哥愛新覺羅•永璋,乾隆第三子。
《清史稿》對他的記載就那麼寥寥的幾句話︰「循郡王永璋,高宗第三子。乾隆二十五年七月,薨。追封循郡王。四十一年,以永瑆子綿懿為後,襲貝勒。卒,子奕緒,襲貝子。卒,子載遷,襲鎮國公。」;「二十五年,皇三子永璋薨,詔用郡王例治喪,輟朝二日。大內、宗室素服咸五日,不祭神。追封循郡王。」
這就是一個皇子阿哥的生平!後世人對他的印象也就兩點︰早亡!年僅十三四歲,便被乾隆一句「不忠不孝」否定了一生!
希彥抬頭望著眼前的三阿哥府邸,如果不是知道實情,有誰能想到這竟然是一個皇子的府邸呢?空佔著一個高門大院,卻寥落頹敗,顯然許久未做修繕,厚厚的大門底端紅漆已褪了顏色,死死地關著,將整個府邸與外界隔絕,形成兩方截然相反的天地。門前忙碌若市,人來人往,卻愈加顯得孤府淒涼,與繁世格格不入。
希彥自然不會跑去敲門,但她卻很想進去看看,這里面,關著一個跟她一樣姓愛新覺羅的人!盡管這只是一個QY女乃女乃筆下創造的虛幻世界,盡管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里面的人,姓愛新覺羅!
落架的鳳凰不如雞!
或許是因為祖先的遭遇,希彥對于遭受無妄之災、一生不如意的永璋、永璜等有著一份發自內心的憐惜。卻對同樣身為愛新覺羅氏的小乾子、小弘晝等人缺少了這種共鳴,小弘晝還行,總還有一點血緣上的親近感,腦殘龍麼,希彥壓根就不把這家伙看作是愛新覺羅家的人。
轉到偏僻的角落,希彥一個閃身,越上高牆,小心查探了一番。下一刻,卻心中又驚又冷,這堂堂皇子阿哥的府邸竟連個護院的奴才都沒有,這府邸的一方角落盡管稍微偏僻,卻也不該淒涼如斯,不見半個人影。地上的落葉鋪了一層,風刮著到處卷,也未見有人來打掃。
乾隆啊乾隆,你將一個在天橋上賣藝的女混混、一個沒教養的野鳥騙子寵得瘋上了天,還帶著她去祭天,卻將自己的親生子、愛新覺羅家的正經皇子阿哥置于此等淒涼境地,你好!你好啊!
希彥從牆上一躍而下,悄悄沿著屋檐長廊朝府邸中心處行進,走了不多一會兒,听到一側廂房中傳出人聲。
「大!大!大!……」焦急的聲音。
「小!小!小!……哈哈哈!我又贏了!」興奮的呼喝中夾雜著對方頹喪不甘地嘆息,「哎!再來!」
「給錢!給錢!先給錢!」
廂房內,三個小太監圍在一起,賭性熱烈,旁若無人。
希彥冷冷听了一會兒,沒有理會,繼續避過偶然路過的下人,沿著長廊往中路正房走。卻不料,走了不多時,經過西廂耳房時,里面傳出幾聲虛弱的咳嗽聲,「……咳咳……咳咳……」
希彥一愣,悄悄潛了過去。
狹小的耳房中滿是中藥味,只有一架老舊的木床和一張孤零零的舊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個茶壺、兩個茶杯,顯然是沒有溫度的。木床上是厚厚的帷帳,看不清人影,只偶爾傳出幾聲輕咳,虛弱不堪。
正在希彥疑惑何人竟在三阿哥耳房養病時,門開了,一個婢女探頭往房里瞟了一眼,聞到滿屋的中藥味,嫌惡地皺起了鼻子,素手扇了扇,嘴里還忿忿嘀咕了一句,「怎麼還喘著呢?太醫不是說就這兩天了嗎?還真能熬,哼!」接著就「吱嘎」又把門上,還刻意帶地死緊,好像生怕一絲難聞的藥味泄漏出去。
太醫?希彥微微一愣。
床上虛弱的咳嗽聲突然劇烈了起來,良久,一只手臂從厚厚的床帷中無力地伸出,蒼白無血、皮包骨頭,卻還隱約可見主人曾經嬌生慣養的痕跡!
「……咳咳……咳咳……來……來……人……吶……」
太醫、這只手……這床上的人莫非是……!!!還有,這里是……耳房?!!!
這一瞬間,希彥氣血直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