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說指婚是他自己去求的,其實也不確然,他的目的只是要逼迫希彥看清自己的心,做出選擇,並不是真的準備接受另一個女人,又怎麼會留下這麼大的把柄呢?
胤並不是真正的永璋,他曾經有過完整的一世生活,那一世,他的命運掌控在別人的手中,聖祖爺、雍正,從出生到婚姻再到死亡,都由不得他自己。而這一世,久經滄桑、早已不是毛頭小子的胤已經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了,他不會再允許別人來掌控他的生活,弘歷不行,老四也不行。
只是在給皇後、純妃請安時閑聊時,提了幾句「府里都是洛青格格一個人在忙」,胤很清楚,宮里的女人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女人有時候是很有用的,既可以用來表示關懷,又可以用來做眼線或者拉攏男人,宮里的女人對這一點知之甚深。
隨之而來的指婚消息果然證明了這一點。
胤的分寸把握地很好,只是知道要指婚,並沒有真正下旨,也沒有預定哪家的姑娘,留有很大的收放余地。
只是希彥卻不了解這里面的彎彎道道,她只知道聖旨這玩意兒,下了就不能改、不能違抗,即使她有無敵的武功在身,可以去惹小乾子本人,卻不能真的跟聖旨抗衡,蓋因小乾子畢竟還只是他一個人,聖旨卻真正代表了皇家、國家。
聖旨若下,即使皇帝本人,也是不能隨便收回的。
因此,希彥很不爽,本來包袱款款離家出走,又很沒面子地自己回來了,就已經夠讓她丟臉的了,偏偏還有這麼一件煩心事如附骨之疽梗在她心頭。
「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還不趕快想辦法解決?還有閑心在這里閑坐喝茶!!」希彥瞪著眼楮,恨恨地踢了胤座下的躺椅兩下,小虎牙咬的狠狠的。
「我以為你是要自己回來解決的。」胤十分悠閑地喝了口茶,無辜地眨著眼楮看向希彥。
哪壺不開提哪壺!希彥恨極地又踹了他的躺椅一腳,「我來解決?!兩個方案!一是我現在進宮把你爹宰了,大喪三年,什麼紅白喜事全免了。或者我現在就把你打包拎走!你選哪樣?」要她識破一些計謀她做得到,可要她布置,算了吧,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吳管家立刻冷汗直冒,兩腿哆嗦了,弒君或者拐帶皇子!哪一樣都足夠把他這個「表姨的大舅子的二姑母的嫂子的表外甥女」的親戚全家送到菜市口跟閻王老子相親相愛了。
爺啊,我大慈大悲的爺啊,小的全家小命就在您手心里啊……吳管家立刻眼巴巴地盯著胤。
胤瞥了吳管家一眼,一抬手,大慈大悲地吩咐他去把周老板等人叫回來繼續工程了,省的他受驚過度,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還得再去找個管家,麻煩。
希彥听到要叫周老板等人回來,眼楮立刻亮了亮,不過沒說什麼,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修園子。
「指婚是要從秀女中指的,離選秀還有半年多,你急什麼?」別說是沒預定好,即使預定了,只要沒下明旨,還是可以操作的,要攪黃這次的事並不難,問題在以後。
希彥微微松了口氣,又狠狠地瞪了胤一眼,「都是你惹出來的!」
胤笑了,瞟了她一眼,「這是早晚的事,皇家不可能放一個阿哥的婚姻大事不管。」即使這個阿哥有多不受寵,弘歷都不可能真的不管,這是關系到他這個「阿瑪」和皇家臉面的,以前還有他身體不好做借口,現在他漸漸出現在眾人視線中,若再無視他,弘歷就會背上「不慈」的惡名,皇後、純妃也都逃不過指責。
他只是把這事提前拿來用用罷了。
希彥听他這麼一說,立刻眼楮一眯,他什麼意思?早晚的事?!希彥很清楚,她不可能,也不願意做那個什麼「福晉」,那誰來做?!好!誰來做都行!她已經做好磨刀的準備了!血色婚禮什麼的,最有愛了。
胤放下茶杯,看著自家小老虎滿臉殺氣,輕笑起來,卻又很識趣地在小老虎炸毛前收斂了幾分,輕輕抬手踫觸了下希彥耳邊的一根碎發,胤盯著她,輕輕問道︰「你想不想去木蘭圍場看看?」
耳邊傳來溫溫的熱度,希彥的臉好像也被染熱,紅了紅,她抬頭盯著胤,總覺得這次回來他好像變了些,似乎是放下了什麼,很開懷的樣子。希彥當然知道他放下了什麼,咬著嘴唇卻止不住嘴角上揚,眼楮里滿是笑意,她湊了過去,伸出雙手攬住胤的腰,「你不是不想去嗎?」
「我改主意了。」胤就勢撫著她的頭發,反悔地問心無愧。
希彥在他懷里抬頭,「為啥?」
胤低頭看她,「你想去,不是嗎?」
希彥很不給面子地嘟了嘟嘴,「為我?切,騙鬼啊。」嘴角卻止不住翹了起來。
胤輕笑出聲,「為我們倆。」他需要做點什麼了。
希彥不知道胤用了什麼辦法,小乾子果然改主意了,去木蘭秋的不只是五阿哥,還有三阿哥、四阿哥,甚至連六阿哥、八阿哥,並幾個格格都一起去,其中就包括傷好了又開始蹦的小燕子,還有令妃,皇後倒是留在宮里坐鎮,不過她身邊的義女蘭馨格格也要被帶去。
听到「蘭馨」的名字,希彥很是囧了一下,毫不掩飾地面帶同情了一把,並同時想起了只見過一面的耗子和小白花,表情有些古怪,倒惹得胤頗為好奇了一下,不過,希彥當然不可能說。
胤說,小乾子很可能有為幾個公主招親的打算,還有,這次有幾家滿蒙親貴家的格格也都是要同去的,他們幾個阿哥的指婚人選應該就在這幾個格格中(說這話時,胤被希彥狠狠地瞪了一眼,威脅十足)。
換言之,貪圖省事的小乾子打算把他這幾個兒子女兒一鍋燴了,省的以後一個個來,麻煩。
只是,木蘭秋還沒開始,五台山就傳來消息,說皇太後要提前回來了。希彥和胤都覺得是皇宮中的小乾子最近霉運太多,他老娘坐不住了。
對于這位跟慈禧一樣自封為「老佛爺」的太後,希彥對她的看法和對她兒子的看法基本一致,驕奢婬逸,外加上倚老賣老,依她所見,小乾子的抽風和種種不肖完全是遺傳自她,並禍害延伸到五阿哥身上。可憐的弘晝因為被她養了幾年,也被傳染了一半。
不過,從五台山回京,最起碼也要一個月的路程,期間木蘭秋還是可以照常舉行的,畢竟早在幾個月前就通知了各滿蒙王公,總不能臨時取消吧。
但不管怎樣,眼下對希彥而言,最重要的既不是那個禍害了他們愛新覺羅血統的老太太,也不是野鳥蹬腿攀高枝的木蘭圍場。
希彥非常嚴肅地表示,自己翹家回娘家(娘家?!),沒人去接,又很沒面子地自己跑回來這件事,嚴重損害了她做為一個少女的自尊心,並且影響到了她在三阿哥府的無上威嚴。
必須有人為此負責!
因此,某日月黑風高,希彥一身夜行衣,噌噌,竄進了她認為應該負責的某人的家——
紫禁城!
理由很簡單︰誰叫你丫的是指婚人!
不過,老天爺果然是仁慈的,最近一直走霉運的小乾子竟突然間鴻運照頭,走運了一把(你確定這是走運?!)——他今晚又在延禧宮歇息,並且,就在希彥扛著一塊大石頭,準備在他最脆弱、最的時刻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的關鍵時刻,他身下那位扭著嬌聲賣力配合的愛妃,也在趁他最舒爽、最好說話的關節柔聲開口了。
「皇上,今兒臣妾的表姐領著他們家大格格進宮來瞧臣妾了,說起來,那孩子長得還真是好呢,文文靜靜,端莊賢淑的,臣妾瞧著就討人喜歡。」
「哦?愛妃瞧著不錯?」令妃不愧是某人的解語花,小乾子這節骨眼上果然最好說話,眉眼舒爽,語氣也溫柔,動作更是加快了幾分。
令妃拱起腰,動情地「啊」了一聲,伸手撫上小乾子的胸膛,曖昧地撫模,口中嬌喘道︰「皇上,臣妾上次的提議……」
乾隆喘息著,有點不太耐煩把精力浪費在這事兒上,「改天朕再瞧瞧,若真不錯,便指給永璋吧。」
永璋這個兒子他是早棄了的,福倫家全靠他的恩寵,掛個虛職,沒什麼實力,在朝里也沒幾個助力,令妃是個沒兒子的……一瞬間,乾隆就分析出此事的利弊,對他沒威脅,嗯,可以扔到一邊了,眼下的快活最重要。
可是他把這事扔到一邊,不見得所有人都不放在心上啊,底下的令妃是滿意,可上頭呢?
房頂上的希彥登時就差點爆了,好哇,合著這里還有使陰招的啊,令妃?希彥幾乎馬上意識到,這女人是刻意給她添堵的了!
看著床上你喘息我的兩人,動作越來越激烈,希彥陰陰地一笑……
小乾子挺著腰身,越來越快,臉上滿是激情,眼看就要達到頂點了,就在這時,突然,耳中猛地竄進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老四——弟弟好熱啊——」
乾隆登時軟了。
「皇、皇上?」令妃呆了。
九、九叔?!
乾隆瞪著眼珠子,哪還顧的他的「愛妃」,渾身的寒毛還在倒豎,顫。
他扭頭惶恐地在四下打量,好在到底還是個皇帝,比起弘晝,多少有點膽氣,至少沒表現地十分丟人,當然,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他老爹和八叔還魂這等「亂神」之事。
小心打量一會兒,偷偷咽了口口水,小乾子扭頭朝著簾外氣急敗壞一聲怒吼,「高無庸!去給朕請薩滿法師來!把和親王也給朕叫來!」也不管還是深更半夜,爬下床,穿上衣服,就急急地跑了,那模樣表面看著沉穩,實際就像身後有什麼追他索命一樣。
留下令妃在後面又摔又打,兩次了!沒做到最後,有個屁用!她需要的是種子!種子!
而希彥呢,早扔了手中的石頭,跑回了三阿哥府,竄進房間,就開始猛喝水。
不得不說,雖然她不停地做著心理建設,也假裝開放的二十一世紀心潮女郎,裝模作樣滿不在乎,對象更是她極度鄙視的兩只,但骨子里她就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女孩,看了場活,整張小臉緋紅一片。
躺到床上,希彥使勁閉著眼楮,輾轉反側了老半天,耳中腦中盡是剛才的情景。
「啊——」煩躁地坐起身,希彥小臉通紅,水蒙蒙的眼中卻又醞釀起怒氣,死腦殘龍!哪天發、情不好,偏今天!
坐在床上賭了老半天的氣,希彥突然扭頭看向胤房間的方向,眼楮一閃,陰陰地嘿嘿冷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決定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