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彥打算找人問問,一扭頭,卻見坐在她旁邊的小格格立刻把頭扭過去,跟另一邊的小格格聊起什麼,擺明了是刻意不想搭理希彥。
再一看,帳子里的格格們幾乎都三三倆倆地攀談起來,豎耳一听,好嘛,全是廢話,換言之,就是沒話找話。
冷落她?
希彥眨眨眼,喲,原來還有這一招啊。
轉頭看看,那個穿粉色旗裝小格格似乎想要過來,但卻被她身邊另一個格格給拉住了,拉人的這位格格還刻意示威似的瞥了希彥一眼,希彥直接不屑地回了她一眼,又對那個臉上有些歉意的粉裝小格格笑了笑,示意她沒事。
然後,希彥決定勾搭一下那位「熱情」的小美人,不過,不等她出手,對方卻已經過來了。
「我是伊爾根覺羅•舒宜爾哈。」
小美女爽朗地笑著,好吧,是開朗,畢竟用爽朗來形容一個芊芊玉質的小美女有點不太妥當,盡管希彥打心里覺得「爽朗」這個詞詭異地貼切。
不過,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希彥囧了,她實在很想說,小妞,你的名字快趕上老太太的纏腳布,好吧,鑒于此妞讓希彥第一印象挺好,那就……「洗干淨的老太太纏腳布」好了。
原諒她,雖然她是滿人,但不論前世今生,都是完全被用漢人的模式養大的,所以,滿語什麼的……希彥花了兩秒鐘對愛新覺羅祖宗們狠狠地表達了一下懺悔之情,轉頭就接著跟小美女熱絡地聊起來了。
然後,希彥竟然發現這小美女人不可貌相啊,言語爽快,談吐大氣,懂得不少東西,天南海北的,跟她很是能聊到一起,甚至一些風土人情什麼的,比她還清楚,這讓希彥狠狠震撼了一把,兩人也聊得越來越投機,只差引為知己,一起浪跡天涯了。
當然,希彥不知道,對方也被狠狠地震撼到了,她原本只是想來探探三阿哥的底細,結果發現,這小格格人不可貌相啊,去過草原,看過大海,貌似听她的意思,還在杭州西湖勾引過船娘(對此,他很是無語),行止中完全沒有時下女子的拘謹,言談隨性,骨子里竟有一種灑月兌自在(實在難以想象三阿哥從哪兒弄來這麼個格格)。
兩人完全不理會那邊眾格格的臉黑,談的那叫一個興起。
從小美女的口中,希彥得知令妃她佷女不在此間,問及原因,對方理所當然開口「一個包衣奴才——」,話音未完便突然停了,歉意地看了希彥一眼,顯然是想起了她「高等奴才」的身份。希彥當然不會在意,再一問,那個穿粉色旗裝的小格格竟然就是蘭馨。
希彥由此狠狠地看了蘭馨兩眼,順便把腦海角落里的小白花和耗子拖出來溜了一圈兒,直把蘭馨小姑娘看得莫名極了。
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的,哦,對了——
世事難料,人心難測啊!
伊爾根覺羅氏小美女與希彥兩人相談甚歡,幾乎就要達到歃血為盟、拜關公義結金蘭的地步了,希彥發現小美女的話題開始有意無意地往他家狐狸的方向拐,尤其關注于他家狐狸的一些生活上的小細節、小習慣。
于是,希彥怒了!
好哇,難得我瞧著你順眼,雖然對你過度的「熱情」保留了幾分懷疑,但還是很真心地想交你這個朋友,結果,你竟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我家狐狸也!
希彥抬手就要拍案而起、當場翻臉,卻在此關鍵時刻,外面一陣喧鬧聲起,小燕子、五阿哥、紫薇花,還有福家兄弟眾腦殘們各具風格的大呼小叫聲從帳外傳來。
「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不是‘格格’聚會嗎?我小燕子是皇阿瑪最寵愛的格格,為什麼我不可以進去!我一定要進去!你們要是再不讓我進去,我就讓皇阿瑪砍了你們的腦袋!」
「小燕子!小燕子!你小心點,你的傷才好沒幾天,不要再摔著了……你們這些奴才,還不快讓開,沒看到還珠格格要進去嗎?傷了還珠格格,小心本阿哥砍了你們的腦袋!」叉燒五啊,原來你的權力已經可以跟你家仁慈偉大的皇阿瑪並駕齊驅了嗎?
「是啊,小燕子,你別急,小心點……」跟屁蟲福爾泰永遠只會「是啊是啊」的。
「啊,小燕子,你不要這樣,你冷靜點,傷了你自己不好,傷了她們也不好,我相信她們一定不是有意的……」聖母花的威力一貫是強大的,除了對付同樣腦殘的小燕子。
「啊,紫薇,紫薇……」能把「紫薇」兩個字叫的如此天崩地裂的,非福大爺莫屬了。
「小姐你不要——」好吧,腦殘中間還夾了個正常的倒霉金鎖。
大帳中立刻寂靜下來,幾乎每個格格都同時皺起了眉頭,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希彥十分榮幸地發現自己的「頭號公敵」身份就這麼頃刻間莫名轉移了,變成了大家都不再關注的——路人甲。
不過她這「路人甲」的身份也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
由于希彥是坐在幾上的,比其他格格高出一頭,而伊爾根覺羅氏小美女,也不知是不願仰著脖子跟人聊天,還是不願體會矮人一頭的憋屈感,總之,是站著跟她說話的,故而,兩人在一群格格中尤為顯眼,以致于以野鳥為代表的腦殘們一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她們倆。
「啊!是你!」
野鳥明顯對于讓自己在床上躺了兩個月的罪魁禍首記憶猶新,尤其據永琪說,她還勒索他們一百萬兩銀子。一百萬啊,小燕子連想都不敢想的數目,卻被這個女人和三阿哥拿走了,小燕子清晰地記得已經還掉的二十萬兩銀子,白花花的一片,害得她好幾個晚上都睡不好覺,總是做夢夢見白花花的銀子長翅膀飛了。
「是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搶走了我的銀子!」野鳥的反應相當直接,指著希彥,就叫囂開了,撲騰著就要撲過來,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嚇得她身後跟著的五阿哥心膽俱裂,完全不顧男女大防,撲過來,就緊緊地抱住她。
福爾泰也立刻急得在後面叫「小燕子,不要啊!難道你忘了上次受傷的事嗎?」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想忘都忘不了,到現在胳膊還不利索呢,一下雨就疼。
而後面跟進來的紫薇,則直接骨頭一軟,倒在了驚慌大叫著「紫薇,紫薇」的福爾康懷里,就見聖母花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純潔大眼楮,哆哆嗦嗦、可憐兮兮、梨花帶雨地看著希彥,虛弱動情地道︰「啊,你……你真的是二妹妹嗎?」
緊接著,福爾康就抬頭瞪著希彥,「真的嗎?你真的是紫薇的二妹妹嗎?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紫薇這麼美好,這麼善良,又是這麼柔弱,你怎麼忍心傷害她?你的心難道都是冷冰冰的石頭做的嗎?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讓紫薇多麼傷心,多麼痛苦……」
「啊,爾康,爾康,你不要說了,二妹妹一定不是有意的……」
「不,紫薇……」
「爾康……」
「紫薇……」
兩人深情無限地擁抱在一起,動情地體味著「山無稜,天地合」的美妙感。
那邊的小燕子還在大吵大嚷地掙扎,「永琪,你放開我!我今天一定不會放過她!她和那個惡毒的三阿哥搶走了我們那麼多銀子!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小燕子!你冷靜點!你不要沖動!不要忘了,你的傷才好,我們要從長計議啊。」
……
大帳里除了腦殘們完全不同風格的「深情呼喚」,一片寂靜。
眾格格心中都是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對于這群腦殘,除了鄙視,就是無語了。同時,她們也都不約而同地對引起了腦殘們如此強烈感情的希彥,產生了一絲詭異的好奇。
希彥冷冷地看著一群腦殘自顧自地唱獨角戲,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站在角落里的金鎖看看福爾康懷里的紫薇,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希彥,心里又焦急又無奈,或者更多的是無力感。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是沒有勸過小姐,甚至可以說,只要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她就會苦口婆心地勸,可是,小姐完全不听她的,她的腦子里就只有那個「爾康少爺」,除此以外就是整天哭哭啼啼地說「好心痛」,「她爹罵她奴才」之類的。
人微言輕的感覺,讓金鎖十分絕望。尤其是因為二小姐欠了巨債的五阿哥,時不時用冰冷的眼神看向她,讓她實在心驚膽顫。
她好想向二小姐求助,可是,二小姐說過,不會幫小姐的,而且,小姐還出賣了二小姐,雖然她不是有心的,但,如果讓二小姐知道的話,她就更不會救小姐了,金鎖沮喪地垂下頭,她十分清楚,希彥對紫薇有多厭惡。
希彥從小幾上跳下來,腦殘們,尤其是五阿哥、福爾泰,立刻警覺起來,小燕子則是叫囂地更厲害了。
「你要干什麼?」
「你不要忘了,小燕子是皇上最寵愛的格格,你如果再傷害她,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永琪!你放開我!我今天一定不會饒過她!我要報被她踢了一腳的仇!我小燕子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還有銀子!她搶了我的銀子!我不會放過她的!」
希彥根本理也不理他們,直接略過他們,就往門口走。
她要是跟他們計較起來,那她就是腦殘!跟腦殘講理,除非她腦子里都是豆腐渣。對付腦殘,最實用的辦法就是直接踹暈他們,就像上次對付小燕子一樣,效果多好,宮里整整清靜了兩個月,造福大眾啊。
不過眼下,可不是踹暈他們的好時機,畢竟他們的身份在那兒擺著呢,她又不是腦子抽筋,當著一群人的面對皇子格格下手,這不是給人找對付永璋和自己的借口嗎?
至于說,花費腦細胞對付他們,不值得!
所以,希彥當機立斷,眼不見為淨,走人。
只可惜,那個什麼,樹欲靜而風不止,人欲走而——
不得不說,腦殘的行為果然是難以預料啊。
希彥要走,五阿哥沒攔,福爾泰沒攔(這倆人巴不得她早走呢),小燕子沒法攔(被五阿哥抱著呢),竟是沉浸在天崩地裂的深情中的聖母花,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就像一個準備英勇就義的烈士一樣,大無畏地沖了上來,一把撲抱住希彥的腳——
「二妹妹,你不要這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京城,我不該找爹,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放過爾康,放過小燕子他們吧……」
聖母花哀哀戚戚地哭著,完全沒注意到五阿哥震驚下瞪過來的吃人一般的眼神。
但是金鎖注意到了,她驚恐地跑過來,拉住紫薇,「小姐,你在胡說什麼啊,你一定是病糊涂了,你哪有什麼找爹啊,眼前的也不是二小姐啊,你仔細看看,這是三阿哥府上的格格,不是二小姐啊。」
金鎖急急忙忙得幫紫薇辯解。
卻不料,已經快被一百萬連帶欠款責任逼瘋的福爾康見到紫薇替自己求情,就好像看到曙光一樣,再一看,金鎖拉著紫薇,希彥已經不耐煩地抽出腳,就要離開,紫薇被她的動作帶的撲倒在地,當下顧不得其他,腦子一昏,跳將起來——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惡毒?紫薇那麼美好善良,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惡毒、鐵石心腸還六親不認的妹妹?紫薇是你的姐姐,你不但傷害她,就連你的伯父伯母,你也為了家產,將他們綁起來扔到門口了吧?你的心腸怎麼這麼惡毒?……」
金鎖倒抽一口涼氣。
希彥突然頓住腳,猛地轉頭,冷冷地看向福爾康,「你說什麼?是誰告訴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聖母花安排什麼結局好啊,迷途知返?還是隨她倒霉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