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彥不知道為什麼憤怒,但她就是憤怒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的目光緩緩地轉向哭哭啼啼、可憐兮兮從地上爬起來的紫薇,她正抬起精致的小臉,滿目的哀求,望向自己,一臉的單純無辜。
她將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了五阿哥他們?!
希彥藏在袖子里的五指不由得收緊,原來,我的心底竟還隱隱將她當作是夏家人的,「夏」紫薇!!
大帳里所有人幾乎都感覺到了,一種恐怖的氣氛在凝聚。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都看向希彥。
希彥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目光卻猶如千年寒冰,冷得嚇人。
金鎖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匍匐著膝行到希彥腳下,「洛青格格,我家小姐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認錯人了,她前些日子病了,糊涂了,爾康少爺說的不是您,求您不要生我家小姐的氣……」
帳子里死寂一片,只有金鎖苦苦地哀求聲,清晰入耳。
就連小燕子也在她動物般敏銳的危險觸覺下秉聲斂息,不敢再大喊大叫,縮在五阿哥懷里,小心瞄著希彥,五阿哥則緊緊地抱著她,盯著希彥,一臉的警惕。
希彥不言不動地站著,任憑金鎖拉著她的衣襟。
良久,她突然笑了,低頭看向金鎖,「你說她認錯人了?」
金鎖急急地點頭,只希望希彥能借此放過此節。
希彥也不理她,抬頭看向五阿哥和小燕子,「五阿哥、還珠格格,這個叫紫薇的和那個福爾康,都是你們兩人的奴才吧?」
小燕子還沒有說話,五阿哥便警惕起來,盯著希彥,「你、你想要干什麼?」
希彥嗤笑一聲,搖搖頭,「我能干什麼?或者說,我本來不想干什麼的,我只想離開。可是,剛才的情形你們也看到了,有人不讓我走。而且,想必你們也听到了,‘鐵石心腸,六親不認,喪心病狂到為了家產,連自己的伯父伯母都不放過’,這是何等的大罪,何等卑劣的指控啊,兩位不會以為一句認錯人了,就能就此揭過吧。」
希彥淡淡地瞥著呆滯中的紫薇和福爾康,又轉向五阿哥,「名聲對女子何其重要,怎能任人如此詆毀?既然他們是兩位的奴才,那不需要給我一個交代嗎?雖然我洛青身份低微,但事關名節,若五阿哥和還珠格格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洛青不惜到皇上面前分辯。」
皇上?皇阿瑪?!
五阿哥幾乎立刻就想起了希彥的真實身份和其帶來的巨大危險。
不行!小燕子的假格格身份現在絕不能讓皇阿瑪知道!
五阿哥的心立刻亂了,「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希彥無辜地聳聳肩,「我一個小小的格格,能怎麼樣?這不是正等五阿哥您發落嗎?」說著,希彥轉身,撈過之前昏倒的小格格的椅子,往腦殘們面前一杵,坐了上去,直接用行動表示「我正等著,不給我滿意的答復,決不罷休」。
五阿哥惱恨地瞪著她,卻又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小燕子窩在他懷里,被希彥的氣勢壓得根本不敢動彈。
怎麼辦?……滿意的交代?什麼滿意的交代?怎麼樣才能讓她滿意?五阿哥根本不知道怎麼樣才好,眼楮一瞥,瞧見另一邊的紫薇和福爾康,心中登時怨念叢生,都是你們兩個白痴,讓她早早離開不好嗎?明知道這人是小燕子的克星,有她在,小燕子就有危險,還將她留下來!尤其是那個夏紫薇,竟然把「找爹」的事都說出來了,要是傳到皇阿瑪耳中……五阿哥眼中閃過一道殺意……
希彥將五阿哥臉上的陰狠看得很清楚,她冷冷地瞥了紫薇一眼,突然輕笑道︰「看來,五阿哥暫時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不如這樣吧,我這里有個想法,請五阿哥和還珠格格參考一下,怎麼樣?」
五阿哥立刻警覺,謹慎問道︰「什麼想法?」
希彥輕笑,「先前侮辱我的畢竟是那個紫薇和福爾康,事情是這兩個奴才挑起的,我想五阿哥和還珠格格一定是不知情的,對吧?」
五阿哥立刻眼楮一亮,「是,沒錯,我和小燕子當然是不知情的。」五阿哥這時候也不說什麼「爾康不是奴才,是兄弟」之類的話了。
希彥點點頭,「所以啊,我本來就沒想過要為難五阿哥和還珠格格,只是那兩個奴才畢竟是您二位的,外人又怎好越俎代庖,擅自懲戒呢。不如這樣,就由兩位親自出手,一人二十個耳光,此事就此揭過,五阿哥以為如何?」
五阿哥稍微猶豫了一下,畢竟福爾康是令妃的親戚,被他當「兄弟」也當慣了,一時還真是很難下決定,但拒絕的話,他又說不出口,畢竟……二十個耳光換小燕子的安危……怎麼看都挺劃算……
那邊的紫薇立刻劇受打擊,震驚地看著希彥,不敢置信,好像受了莫大的傷害,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金鎖則匍匐著想要再撲上來求情,卻被希彥瞪了一眼,不敢再動。
而福爾康,一听到希彥的話,立刻跳了起來,大叫︰「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竟然想要打我和紫薇耳光?五阿哥,你不可以答應她!她是我們的敵人!你忘了嗎?她還勒索了我們一百萬兩銀子!」
一百萬兩銀子!
五阿哥、小燕子和希彥,三人幾乎同時對這個詞有了反應。五阿哥臉色不好看了,小燕子精神了。
而希彥呢?
她恍然大悟似的打了個響指,眨巴著眼楮,沖福爾康點了點頭,「啊,對了,還有一百萬兩銀子呢,你不提醒,我還差點忘了。」轉頭就看向五阿哥,「五阿哥,你的兩個奴才對我的名譽造成了嚴重的損害,而且他剛才又罵我了。所以,請您和您的奴才兄弟們在三個月內歸還剩余的八十萬欠款(其實胤之前有說過是一個月還清,但,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坦白說,一百萬,除了腦殘,沒人真的指望五阿哥能湊出來,如果真給清胤一百萬,就怕乾隆都不會算的。所以,胤才先要了那二十萬,剩下的八十萬,本就是用來折騰五阿哥他們的,給就給了,給不了就繼續折騰吧,所以,五阿哥之前通知胤延期的時候,胤很爽快地答應了),好嗎?」
「什麼?」五阿哥頓時懵了,天知道銀子有多難湊,他這些日子連陪小燕子的時間都忍痛犧牲了,也不過湊了不到十萬兩,原本不食煙火的人,幾乎現在一听到「銀子」兩字就雙眼冒綠光,幾乎是立刻的,五阿哥暴躁起來,「三個月?!怎麼可能?誰說的?永璋答應我延期,可沒有說是三個月的!」
「哦,要我們三阿哥開口是吧?」希彥點點頭,轉著腦袋,隨便朝門口一個小太監一指,「你,去跟三阿哥說一聲,叫他派人來告訴五阿哥一聲,八十萬欠款三個月內歸還。」說完,希彥還很善解人意的轉頭對五阿哥說,「我們家爺一向胸懷寬廣,很善于采納別人意見的,但凡我有什麼要求,沒有不答應的。不過,五阿哥如果一定要等我們家爺派人再來通知一回,也沒什麼,左右不過是跑一趟罷了。」
五阿哥瞪著眼,「你、你、你……」半天出不了聲。
小燕子在他懷里急得直跳,卻又不敢沖希彥叫囂(某人因為火氣沒消,氣勢還沒收回呢,危險仍存),只一個勁兒地抓著五阿哥,「永琪!永琪!你快想想辦法啊……永琪!」銀子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又要飛了?
福爾康和福爾泰兄弟也叫了起來,他們福家可是要付連帶責任的。
福爾泰也就罷了。
福爾康張嘴就︰「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希彥笑著對五阿哥道︰「八十天。」
五阿哥一愣,「什麼八十天?」
希彥笑道︰「欠款日子啊,改為八十天。」
五阿哥︰「啊?什麼?」怎麼又改了?
福爾康又叫了起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希彥立刻笑道︰「七十天。」
五阿哥︰……
福爾康繼續叫︰「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五阿哥暴吼︰「爾康你給我閉嘴!」
福爾康滿臉受傷地盯著好兄弟,張大了嘴巴,震驚中,好吧,勉強也算閉嘴了。
五阿哥陰著臉瞪著希彥,「你要怎麼樣才肯放寬期限?」
「放寬期限啊……」希彥食指點著下巴望天四十五度思考起來,片刻,回過頭來,笑道︰「不如這樣吧,五阿哥,給你個選擇,放寬期限,或者減少欠款。」
五阿哥頓時眼楮綠油油地亮起,「減少欠款?減多少?」
小燕子也瞪大了眼珠子。她當然明白「減少欠款」這四個字的意思,表示白花花的銀子可以少飛走,她的腦袋還可以保住,怎麼能不高興呢?
希彥詭異地笑了,她的目光一瞥,在紫薇和福爾康身上掃了一下,「一個耳光一萬兩銀子。」
五阿哥也轉頭看了福爾康和紫薇一眼,目光閃了閃,又看向希彥,小心確認︰「你什麼意思?」
希彥笑道︰「意思就是,他們兩個一人二十個耳光賠罪後,每多加一個耳光,我就減少一萬兩銀子,不過,必須是五阿哥你跟還珠格格親自出手,所以——」希彥頓了頓,盯著五阿哥和小燕子笑得詭異,眯起眼楮道,「究竟能減少多少欠款,就看你們兩位的了。如果,你們能打全了八十個耳光,那欠款就徹底了清了。當然,超過八十個耳光,我是不會倒找錢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