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二女乃女乃吩咐,一名婆子不知從哪個角落里閃出來,屈膝福禮︰「老奴給親家老爺帶路吧。」郁心蘭見是長公主身邊的紀嬤嬤,便沒阻擋。
郁老爺領首,跟著紀嬤嬤出去了,頭也沒回一下,直把個王夫人氣得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
郁玫睇著郁心蘭︰「四妹妹不去看看姨娘麼?」
其實郁心蘭很想跟去,可又怕她走後,這幾人乘機商量什麼。剛才這幾人的神色頗為慌張,似乎是因她提出要男胎的骸骨而起的。
郁心蘭冷笑︰王夫人的喜脈多半是假的,哪有那麼巧的事,娘親懷孕她也懷孕。而且之前父親因對王夫人不滿,已多日不曾留宿菊院,所以王夫人診出喜脈已有兩個月的身子,之前怎麼半點風聲都沒有?到現在四個多月要顯懷了,又正值盛夏,衣裳輕薄,怕是瞞不下去了,才整出今天這出戲!想來個一石三鳥,既害的娘親流產,又能把髒水潑到姨娘身上,還能順便把自己身上的包袱給卸了。
郁心蘭想到這兒,狠了狠心,嫣然笑道︰「姨娘那自有侯府的嚇人侍候,父親也過去探望了,我還是在這兒服侍母親吧。」
絕不能讓她們商量出了對策!時隔這麼久,娘親肚里的孩子保或不保,都已成定居,不能再讓她再受冤屈了。
郁心蘭拿定主意,往床邊靠了幾步,體貼地問︰「母親可想吃些什麼?」
王夫人心火正旺,當即甩臉子︰「你有沒有腦子,宴會剛過幾個時辰,我吃的下嗎?」
「哎喲喲,這剛落身子的人怎麼中氣這麼足?跟鄉下村婦似的強健。再說了,大女乃女乃是我媽赫雲家的媳婦,有什麼不對,自有她兩位婆婆教訓,王夫人你還是留著力氣回去訓自己的女兒吧。」
說這話的是年屆四十仍有顆憤青心的程夫人,她倒不是跟王夫人有什麼過結,她只是看所有丈夫官職比他家老爺高的貴婦人不順眼。
程夫人跟在甘夫人和長公主的身後,進了屋,眼楮就四下轉,大聲驚訝︰「哎呀,親家老爺居然不在呀?啊!是去看那位姨娘了吧?」
郁心蘭一臉黑線,前頭說王夫人那段她還愛听,後面這話可就有調撥之嫌了,這程夫人果然不惹毛所有人不罷休。
好在郁瑾幾姐妹覺得程夫人就是個潑婦,跟她斗嘴有**份。而甘夫人和長公主兩個共侍一夫,斗了這二十年,深諳後宅爭斗的種種規則,這到底是親家的家事,她們只想作壁上觀。因而程夫人說得再響亮,也沒人接話。
甘夫人和長公主各問候了幾句,請王夫人多保重身體。王夫人回了幾句場面話,便拿眼梭長女。
郁瑾上前福了福,輕柔卻咄咄逼人得道︰「佷女有句話想問兩位夫人,還請夫人們原諒則個。」
甘夫人道︰「問吧。」
「我母親如廁,她與娘親又都懷有身孕,不知道侯府為何不派幾個丫頭跟著?或是讓人傳郁家的丫頭來?」
因為今日賓客眾多,每家女眷都只帶了一個丫頭貼身服侍,其余的丫頭,侯府另外安排了吃食。若主人有事,再去喚來服侍。郁心蘭不知郁瑾將事兒扯到侯府身上是什麼意思,難道想從侯府撈到什麼好處?
「唉,這事我知道。」程夫人搶著答,「當時我兩位弟妹正同寧王妃和政王妃說話,沒注意到你母親這邊,我三佷媳婦瞧見你母親起身,立即親自上前問了,是你母親自己不要。我在旁听得清清楚楚。」
程夫人這麼一說,王夫人不好再裝,干笑道︰「是啊,我沒料到會這樣……瑾兒不得無禮。」
郁瑾忙向甘夫人和長公主道歉,退到一旁,心中暗恨程夫人多事,又恨母親行事不當,竟讓人瞧見听見。
被小輩質問,甘夫人和長公主面色不佳,沒出聲,屋內一時靜了下來。
恰好郁老爺看望過了溫姨娘,又折了會來,神情輕松,郁心蘭便猜測娘親沒事。果然,郁老爺向甘夫人和長公主拱手作揖,感謝侯府迅速請大夫救治,保全了姨娘的胎兒。
甘夫人應酬幾句便想離開,王夫人哪里肯讓,抹著眼淚道︰「溫氏害我摔倒滑胎,自己卻沒事,難道郁家就是沒有嫡子的命?」
郁老爺听她當著親家太太的面說些這個,忍不住惱火︰「你還說!我剛才問過了婉兒,她腳下一滑,立即松開了扶你的手臂,是你自己摔倒,怨不得別人。」
王夫人當即火了,拔高了聲音質問︰「我說了是她撞到了我,你卻不信,她說什麼你卻相信,有你這般寵妾滅妻的嗎?親家太太,你們給評評理!原本我以為是她無意之失,不想追究,現在,我懷疑是她故意謀害嫡子,少不得要拖去見官的。這賤婢決容不得!」
郁老爺氣得胡子直抖,又不想當著外人和兒女們的面爭吵,讓人看笑話,一時接不上話。
甘夫人專心研究地磚,長公主仔細打量手中茶杯,都不想淌這趟渾水。
郁心蘭暗暗心急,王夫人有個權傾朝野的丞相父親,為人又極是霸道蠻橫,鬧將起來,只怕會要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抵「嫡子」的命。她掃了眼四周,瞧見看熱鬧看得兩眼放光的程夫人,心生一計。
郁心蘭遞了個眼色個蕪兒,悄悄的挪到程夫人身後不遠,故作神秘的吩咐蕪兒︰「你去外面打听一下,當時有沒有人瞧見,三人是怎麼摔的?只憑母親和姨娘說,的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