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靈只覺得靈魂好像一下就被抽走了,他靠在門邊,等著死了的校長,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不明白,為什麼老先生會突然離開呢?難道在這里不好嗎?一句招呼都沒有打,就這麼離開了嗎?難怪會那麼奇怪,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早就設計好了。還把笑笑也扔給了他。老先生還真是……韓若靈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笑笑找不到老先生,不停地大呼著「爺爺」,然後四處竄來竄去,它以為爺爺還在這里,它以為爺爺只是像以前一樣,只是在和它開玩笑,等過一會兒,爺爺就會自己出現了。因此它一直在樂此不彼地尋找著。
找了很久之後,還是沒有發現老先生的身影,笑笑這才開始慌張了,它跑到韓若靈身邊,緊緊地抓著韓若靈的褲腳搖晃著,還一邊問︰「韓若靈,爺爺呢?爺爺去哪里了?」
韓若靈本來就已經很煩躁了,現在笑笑還來煩他,他更加不高興了,而是一腳就把笑笑甩到了一邊,惡聲惡氣地說︰「老頭子跑了,知道嗎?他跑了,所以不要來問我任何有關于老頭子的事情」
「韓若靈,你這是什麼意思啊?爺爺跑了?爺爺為什麼會跑呢?爺爺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爺爺不可能不要笑笑的。」說著說,笑笑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它越看越厲害,還不停地問韓若靈老先生的去向。
韓若靈一拳狠狠地擊打在門上,木門本來就已經很多年了,所以早就老化了,被韓若靈這麼一打,頓時就發出吱呀的聲音,還有很多木屑掉下來,估計要是再受一次重擊的話,就要破裂了。韓若靈並不管這些,他只是覺得心里有一股悶氣無法發泄,所以十分難受。
想了很久,韓若靈還是想不出來老先生這麼做的理由。明明是好好的,一切都進行地很順利,只剩下張十一一個人了,只要把他給解決了,所有的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為什麼他還要在最關鍵的時刻離開呢?現在簡小莫不在他身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老先生了,可是連老先生都走了,那他要怎麼辦呢?他一個人怎麼去對抗那個惡魔張十一呢?韓若靈想著這些,腦袋都要爆炸了。
還有笑笑在一旁哭,韓若靈受不了了,他「啊啊啊啊啊」地大叫著跑了出去,不停地跑,也不知道方向,只是互聯跑著。因為要是在不發現出來的話,韓若靈怕自己會爆炸,所以,他需要這樣的怒吼,他需要這樣的奔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韓若靈終于覺得累了,他坐在地上,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里,沒有震耳欲聾的喧囂,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這里那麼安靜,安靜地有點不像是燈紅酒綠的城市。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躺在媽**懷里,閉上眼楮安睡一般,整個人頓時就冷靜下來了。
為什麼我總是想著要依靠別人呢?為什麼我總是學不會自己去面對呢?韓若靈呆呆地望著天空,他不明白,小時候那個好強的自己什麼時候丟了,再也找不到了。老先生一走,自己就失去了放心,就開始心神不寧,以至于後來的發狂,為什麼一定要老先生在呢?他已經幫了夠多了,剩下的自己解決不就好了嗎?再說小莫不是已經沒事了嗎?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所以,打起精神來,不能這樣。老先生不在了,笑笑還要我來照顧,小莫還要由我來救,因此得像個男人一樣。
這麼想著,韓若靈覺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沿著原來往回走。回去的過程中,韓若靈走得很慢,他只是在思考,想著老先生不在,他一個人要如何去面對這些,接下來又要做些什麼。
不知不覺中,韓若靈發現,他就快要到老先生的家了,而笑笑正坐在路口,低著頭,好像還在低泣著。韓若靈想起了老先生的話,一定要把笑笑照顧好,這是老先生對他唯一的要求。想到自己在出來的時候對笑笑所做的,韓若靈就覺得愧疚,他紅著臉,徘徊著,有點不好意思面對笑笑。
還是笑笑眼尖,它看見韓若靈之後,立即把眼淚一擦,然後跑向了韓若靈。「你終于回來了韓若靈,我還以為,爺爺不要我了,連你也不要我了呢」說著說著,笑笑又哽咽起來。
韓若靈一陣心酸,他把笑笑抱起來,柔聲說道︰「怎麼會呢?我怎麼會不要你呢?爺爺也不是不要你,他一定有自己的事情,所以去忙了。等忙完以後,他一定會回來找你的,放心吧」
「我知道,爺爺不會再回來了。」笑笑喏喏地說。「自從和爺爺在一起之後,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不管做什麼事情,他都不會扔下我一個人的。只有這一次,一句話都沒有就不見了,所以,所以,爺爺肯定不會回來了。」
有關于這一點,韓若靈又何嘗不知道呢?他只是想要安慰一下笑笑而已。可是,笑笑雖然像個小孩子似的,但是很多事情它都懂,所以不用說也能明白。這一次,老先生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韓若靈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只能默默地抱著笑笑往回走。到了家門口之後,他想了想,然後認真地看著笑笑,說︰「笑笑,你放心吧,我已經答應了爺爺,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所以,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好嗎?」。
「嗯,謝謝你,韓若靈。」笑笑的雙手緊緊地箍著韓若靈脖子,不肯放開。
「還有,那個,之前吼了你,而且還,還把你給踢開,對不起。」韓若靈小聲地說。
笑笑卻笑了起來,毫不在意地說︰「沒事啦,以前爺爺也經常這樣對我的,所以我抗擊打能力很好喲,看我,什麼事情都沒有。韓若靈,我原諒你了,所以,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嘿嘿嘿」
這一次,變成韓若靈死死地抱住笑笑了,他知道自己拿一下一定把笑笑弄得很疼,可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笑笑故意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韓若靈越發痛恨自己了,連笑笑這樣的孩子都知道為自己考慮,難道他真得要一輩子都靠別人嗎?「不行,我不能這樣下去」
打定決心之後,韓若靈放下笑笑,推開門,里面的燈沒有關,所以看起來似乎比以前要明亮許多。
韓若靈對笑笑說︰「笑笑,你就在這里待著,我要去把屋子里的尸體給處理一下,不然的話,是會引起麻煩的。」
「嗯,我知道,那我也來幫忙好了。」笑笑自告奮勇道。
「這個嘛,應該不用了,我一個人還是可以的。」韓若靈發現笑笑有些失望,他立刻又加了一句話,「不過呢,你可以幫我看著周圍嗎?要是有什麼動靜的話就告訴我一聲,這樣我就安全許多了。」
笑笑的神色立即變得歡快起來,它把身子站直,大聲說︰「當然可以。」
要在這樣的地方處理校長的尸體,有利也有弊,畢竟任何一件事物都是雙重屬性的。雖然說這里比較偏僻,被人發現的可能性很低,但是,由于空間的局限性,韓若靈要盡量避免留下痕跡。
當韓若靈搬動著校長那沉重的軀體時,他有些發愣,這要是在以前,完全是不敢想象的,別說是處理尸體了,就是拿利刃傷害人,對他而言也是不太可能的。而現在,他面對這麼一具非正常死亡的尸體,竟然沒有一點恐懼。還記得第一次和楊秋夢一起處理保安的尸體時,當時的心情,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韓若靈一邊肢解著尸體,一邊想,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呢?如果當初不和小莫吵架,那麼他們也不會誤入樹林,不誤入樹林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說起來,罪魁禍首還是自己吧。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放過張十一,要不是他那麼喪心病狂,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人死?又怎麼可能把老先生給逼走呢?一切都是張十一的錯,所以無論如何,就算是死,也不能放過張十一。
肢解尸體的時候,最難處理的就是血跡了,如果是現代的房子還好一點,用自來水一沖,血水流入下水道就行了。但這是瓦房,地面是泥土,既不可以用水沖,也不能流入下水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外面運來泥土,把整個房間里的地面給填高一層。
對韓若靈而言,這真是一個碩大的工程。不過沒有辦法,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校長的尸體就會被發現,雖然自己給校長打電話的事情隱瞞得很好,但是學校里仍然有重要人物知道韓若靈的事情,所以校長失蹤,一定會牽扯到他的身上。
如果尸體找不到的話,那麼就算大家怎麼懷疑,那也只限于懷疑,找不到證據。因此,韓若靈必須把尸體給處理掉,讓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蛛絲馬跡。現在唯一可以慶幸的,就是老先生的房子還算隱蔽,就目前而言,據韓若靈所知道的,似乎除了他和簡小莫,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里了。
把一切都弄好之後,基本上就天亮了。韓若靈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如同被抽空一般,便倒在了校長躺過的地方,沉沉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