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沒,小姐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套雙陸來,說是要能贏了她,可得一貫錢呢。」
「一貫那麼多啊!」
「是挺多的,但是那個雙陸是什麼東西啊!」
嚴府今天自五小姐回來,府中就一直在流傳這樣一個消息,很多丫頭、婆子都聚在一堆討論著。
「雙陸听說是遼國那邊盛行的一種耍戲,規則挺復雜的。」解釋的那個小丫頭撅著嘴,憋著眉「想來那一貫錢也是不好得的!」
另一個小個子的丫鬟道「廢話,就算會耍,以五小姐那麼聰明的人,我們能贏除非那老天爺蒙了眼。」
「哎!」這麼一說,一堆人因為一貫錢聚集起來的興奮勁,又統統被打擊的煙消雲散。
這時一聲呼喝響起,驚起了一眾丫鬟婆子。
「嚴府養你們是為了讓你們閑聊的嗎?」。
「盈姑娘」
看見來人,剛剛還討論熱乎的眾人,立馬都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站好,生怕出了格被來人罰了。
這水盈姑娘是嚴府的總管丫鬟,那可是大少爺的心月復。雖然大少爺現在進去了,但是水盈的地位可是一點沒變。
在嚴家這種大家大戶里,誰說的算這件事,從來都是瞬息萬變的,所以像他們這些只能干活的使喚下人,要想平安站穩,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得罪任何一個可以成為主子的人。
顯然這位盈姑娘就是其中一個。
水盈豎著那雙妖艷的丹鳳眼,睨著眾人道「你們都是嚴府的下人,下人就要有個下人的樣子,不要一閑下來就談論主子的事情,主子的事情是你們談論的嘛。還不去干活!」
斥退了眾人,水盈不屑的翻了翻媚眼,嘲諷的一笑「呵,雙陸嘛?」這個五小姐還真是能折騰。
東籬抬頭看了看馬上就要落山的太陽,轉回身對嚴敬幽道「敬幽,我們可都坐了快一下午了,這一個人都沒來,你確定這個方法能行?」看著冷清的沒來一個人的院子,東籬有些著急。
嚴敬幽,一手拿著一本書專心致志的讀著,另一手由水碧伺候著吃著被一顆顆包在小碗中鮮紅晶瑩的石榴。
一派鎮定自若的道「放心,好早,消息才放出去,肯定會有人來的!」
東籬看她那副跟敖琪一樣的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樣子就來氣「就算有人來,也不可能就肯定有遼國背景吧,我覺得你這方法太兒戲了。」
在一旁剝石榴的水碧不忍看東籬一臉焦急的樣子,勸慰道「東籬小姐,你放心,小姐做事肯定自有她的道理,我相信小姐說這法子行,就一定行的通。」
東籬無語,這水碧都快成敬幽的應聲蟲了。
嚴敬幽將手里的書,放下坐直了身子「你要有點耐心,如果這個辦法想不通,你可有別的辦法?所有嚴府記錄在冊的人員,我們都查過了,可是那上面不是一些廢話,就還是一些廢話,根本無從查誰有遼國背景」那敖先生倒是說的輕巧,可是她們查起來可就難了。「也是巧,多虧了爹從前送我的這個東西,以前覺得這遼國的東西一定無趣的很,就閣下了,沒想到現在到派上了用場。」
東籬本還想說什麼,卻見嚴敬幽給她使了個顏色,東籬有些疑惑的回頭,就看見院中有人進來了。
嚴敬幽得意的向東籬挑了下眉毛,看,來人了吧!
東籬撇了撇嘴,先看看再說吧,說不定是來找茬的。
「水盈見過五小姐!」來人正是剛剛從丫鬟口中得知消息的水盈。
嚴敬幽沖水盈別有用意的笑了笑,探問道「呦,這大哥出了事情,你這個總管丫頭應該忙的很,怎麼有空來我這院子。」
水盈被揶揄了,不但沒有變臉,反而臉色如常的道「大少爺清者自清,衙門自會有個公道,所以這件事,小婢自是不擔心的。小婢今天來這兒是听說五小姐找到有趣的東西,小婢這人啊,平時沒什麼愛好,就是貪愛一些錢銀。不知道,五小姐那獎賞可是真的?」
嚴敬幽一直覺得這水盈挺讓人善行媚事的,很不討人不喜。不過今天這一出兒,反而讓嚴敬幽對水盈有了些改觀。貪錢的多見,貪的這麼直白的,倒是沒幾個。
「我嚴敬幽說話,自是算數的,要不這當主子的都說話不算,那還怎麼服眾呢!」
水盈听了,自是樂的很「那水盈,我就不客氣了,如若贏了五小姐,五小姐可莫要見怪。」
嚴敬幽笑道「自是當然。」
水碧見這架勢,趕忙將院中桌上的水果、茶點撤下,從房中取出雙陸擺上。東籬也在一旁站好了位置,就待一會兒觀戰。
等一切就緒,嚴敬幽和水盈才相對入座。
這雙陸其實認真講起來規則不是很難,雙陸有一個由十二個三角形繪成的棋板,和執子雙方,每人各有十五顆棋子,加上兩顆骰子組成,將這些備好,就算準備齊全了。
開始時,擲骰子大者先行。然後雙方輪流移動棋子,每次移動步數由投擲的骰子數決定。直至把所有棋子率先移離棋盤者為勝方。而這個游戲除了靠擲骰子的運氣以外,最關鍵的就在于每次擲骰子的時候,玩家必須要在多種走法中選出最佳走法,以便能盡快將棋子移離棋盤。
一開始的時候嚴敬幽還覺得自己一定會是勝利的那方,可是開始沒多久,嚴敬幽就已經看出不對勁了,水盈的走法很奇特,每次的走法都讓嚴敬幽模不著頭腦,但是最後肯定會先她一兩步將一枚棋子移離棋盤。
東籬跟著局勢的起伏在一旁看的緊張兮兮的,幾局下來雖各有勝負,但看起來結束的時候,水盈贏的幾率很高。
嚴敬幽一開始還在較勁,但是後來卻突然平靜了下來「水盈,以前玩過這東西?」
水盈坦然道「小時候曾玩過一陣,算是頗為了解。」
「怪不得,可是這東西好像在遼國比較盛行吧!大宋倒是很少見。」
水盈點點頭,素手停在尖尖的下巴處考慮下一步棋「我小時候父親是做皮草生意的,所以經常隨父親去遼國進貨,自然對一些遼國的戲耍之物都有所涉獵。不過後期父親經營不善,最後欠了很多債務,這才將我賣于嚴家為婢的。」
趁水盈沒注意的時候,嚴敬幽沖東籬笑了笑,東籬偷偷給了她一個大拇指。看來這方法還是有戲的。
最終毫無懸念的,水盈眯著媚眼,輕輕松松的拿走了那一貫錢。臨走的時候還告訴嚴敬幽,以後如果還有這種事,一定要找她。
水盈走後,嚴敬幽吩咐水碧收拾了一下雙陸,站起身運動了一下坐了很久的腰,捏了捏有些酸脹的脖子對東籬道「看來這個算是一個了。」
東籬嗯的應了一聲「不過就一這個,也不能鐵定是她。」只能算是有嫌疑。
嚴敬幽想了想道「不管怎麼樣,算是有收獲,不過水盈來過,我想其他人必是不會再來了,看來,我們點再想其他辦法了。」
東籬雙手托著下巴,支在桌子上「難道你還有辦法?」
水碧收拾回來,正好听見東籬的話,笑著道「我們小姐的鬼點子多的是,保證不帶重樣的。」
嚴敬幽埋怨的撇了一眼水碧,水碧這才覺出她僭越了,連忙捂住了嘴。
水盈出了嚴敬幽的院子,想說時間也不早了,正打算去廚房打點一下大夫人的晚飯。卻突然瞄到不遠處一個人,水盈皺起一雙秀眉,轉身就走。
「哎!水盈,怎麼見我就走啊!」
結果還是被那人看見了。
水盈微微俯身一禮「奴婢見過二少爺。」
嚴敬深一臉急色鬼的樣子,連忙扶起水盈,還趁著去扶的機會,模了一下水盈的手,還好水盈縮的快,要不就被抓住了手。
嚴敬深抬手聞了聞「水盈最近擦了什麼,這般香。」
「回二少爺,水盈不曾擦過什麼。」
嚴敬深湊近「那就是水盈本身就香嘍!」說完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水盈不著痕跡的向後退著「二少爺說笑了。水盈怎麼會香」緊緊的咬著牙齒,水盈依舊保持著合適的態度。
可是偏偏有人色膽包天,一點都不識趣,一只咸豬手眼看就要落在人家盈盈一握的縴腰上。水盈的手已經在背後握成了拳。
就听一個冷峻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貼近水盈的嚴敬深,明顯一疆。
「二哥,大娘正在找你!」
水盈望去,正好看見嚴敬深身後不遠處的那名男子,萬年冰霜的表情,毫無情緒起伏的一雙黑眸,卻寒的讓人冷。
一身銀灰色的側襟長衫,讓衣服的主人顯得清瘦異常,但是卻帶著一股剛硬的氣場。兩種不同的氣質集合一身,卻詭異的讓人覺得和諧。
水盈輕聲呢喃了一聲「三少爺!」
而嚴敬深此刻臉色不太好看,一雙眼楮瞪著男子,雖然看似強硬。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討厭這個男人,是因為他該死的讓人有著一些莫名的恐懼,可是處于兄長的位置,讓嚴敬深不得不撐著身為兄長的威儀。
嚴敬深最後還是板著臉到了一聲知道了,大步的離開。因為他不想于那人處于同一個空間,那會讓他整個人都煩躁起來。
看嚴敬深離開,水盈可算是松了口氣。然後抬眼定定的看著和她相對的男子。她本以為他會跟她說些什麼。
可是他只是看了看她,就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水盈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就好像放空了整顆心,里面空空蕩蕩的卻突然有些酸澀一股腦的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