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敬幽自從踫到荊弛後,為了避免再有此種事情發生,特意繞道小路而行,盡量減少他人對她的注意力。
就這樣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的到達了洪州城城西的城牆邊上。雖然靠近城牆這片區域幾本無人,但嚴敬幽還是擔心偶爾會有人路過。沒有立馬按照信上所說的行動,反而是在周圍轉上了一會兒,才靠近西牆牆角。
嚴敬幽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從懷中掏出事先準備好的軟羊皮,將一直攥在手中,未曾松開的印章包了進去。然後抬頭望了望那六米多高的城牆,心里暗忖,這凶手也忒精了些,這東西一旦拋出城牆去,就再難後悔了。
對一個毫無武功可言的人想過去,非點繞著西城牆跑到西城門那邊才能出去。而那邊的人,反是輕而易舉的拿到東西,踱著方步離開的時間都很富裕充足。
嚴敬幽深呼了一口氣,正準備將戒指拋出去,可是突然發現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那就是以她的臂力她根本不可能將東西拋出那麼高的城牆
嚴敬幽這個世家淑女,頭一次有了罵人的念頭。
凶手一開始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那麼他一定是早已給敖琪準備好了可以將東西弄過牆去的方法,所以這個方法一定是敖琪可能會想到的。
于是嚴敬幽先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以便可以認真的思考,如果是敖琪現在會如何做呢?
她現在頂著敖琪的臉,何妨不試試像敖琪那樣思考。敖琪思維敏捷,一般看事情都是見微知著,從小處著眼。
對,從小處著眼,嚴敬幽一邊默念著從小處著眼,一邊在周邊細微的觀察了起來。
可能是老天爺顯靈,她的想法真的管用,嚴敬幽余光忽然撇到不遠處的牆根下,不知被誰堆放的一處垃圾,里面有些殘舊截斷的線繩和幾根竹篾。
嚴敬幽高興的將線繩和竹篾從那堆垃圾中拾了出來,也管不了髒不髒的問題了。
在手中顛了顛羊皮與戒指的重量,從中選了兩支比較合適且長短不一的竹篾。將竹篾用斷繩,成十字型捆牢。掏出自己的綢緞繡帕,將四個角固定在十字型竹篾的四端,中間也一樣牽連上。最後將那些斷線一斷一斷的鏈接起來,一個簡易的風箏便在她的手里呈現出來。
從出家門到現在,一直處于緊張狀態的嚴敬幽,臉上終于泛起了一絲笑意。
將軟羊皮將戒章包好,也同樣用線繩捆牢,系在風箏下方。
還好嚴敬幽從小喜歡放風箏,放風箏這對于她來說尚不是什麼難事。加上現在快要入秋,風也正好。沒多一會兒,那風箏就緩緩的升了起來,可算是沒讓嚴敬幽沒白跑一氣。
直到風箏飛到城牆以外,嚴敬幽看準時機,將手中線繩扯斷,那風箏月兌線飛出去老遠,才飄搖著一點一點的下降。
嚴敬幽整個人這才放松了下來,這一個多時辰,說起來算是她出生以來最累的一天了。不只人累,心更累。
趙越和厲風被敖琪安排在西邊的城牆外蹲點,兩人就躲在離城角不遠的樹上,以茂盛繁密的枝葉作掩護,兩人更是安然的直接坐在樹上等,偶爾還竊竊私語一番。倒是比一直神經緊繃的嚴敬幽來的舒坦的多。
可是等了半天,卻不見嚴敬幽那邊有動靜,厲風不禁有些替她掛心了起來。
那邊趙越見厲風不時的在樹上轉換著動作,就知道這家伙現在正焦慮的很,于是安慰道「沒事,敖琪不是都說以敬幽的聰明才智絕對能夠勝任的嘛,既然敖琪都這麼說了,你還擔心什麼。」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兩個都到城外來了,這城內要是出什麼事,咱們要救也來不及。何況這時辰也差不多了,可是卻不見那邊有任何動靜。」
趙越拍了拍厲風「你這麼冷靜的人怎麼也著急了起來,你這是關心則亂,要對敬幽有信心」
厲風也知道他有些過于擔心了,不過還是有些懊惱的道「其實敖先生只是讓咱們來看看取東西的人到底是誰,看完就讓回去,又不讓咱們跟,根本不用兩個人都杵在這邊的。」
「敖琪是怕咱們兩這邊有什麼突發狀況,其中要是有人那麼一激動,沒按她說的做,打草驚蛇破壞了她的計劃,那就麻煩了。所以才讓咱們兩個互相監督,行動前有個商量。」
道理厲風都知道,可是只要這事情一牽扯心上之人,任誰都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冷靜了。
厲風剛想回趙越,就听趙越那邊一聲「來了」,將全部注意力吸引到了城牆那邊。
只見城牆上方一只風箏忽悠忽悠的飄過了城牆,然後驟然失去線繩的牽引,墜落了下來。兩人都是習武之人,眼力也都不差,當然看見了風箏下系著的東西。
于是兩個人,四只眼楮,都緊緊的盯著那只風箏,直到風箏落地,也時刻未離。
可是直到兩人雙眼酸脹,都不見有人來取走那風箏上的東西。
兩人互疑的對望了一下,皆見對方皺起的眉頭。
趙越小聲的問厲風道「難道對方發現了咱們在這兒,所以不來取了?」
厲風見嚴敬幽那邊沒有任何意外,這人也安心了許多,冷靜和理智也開始回籠。「不能,咱們很早就到了,再說以你我的武功,隱藏氣息不是難事,況且尚有一段距離。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發現」
趙越一想也是,而且既然敖琪讓他們來,就有肯定有以他們的武功不被發現的把握。
于是兩人又靜待了一會兒,還好沒有讓兩人白等。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順著城牆的牆根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只是這人走進後,卻讓呆在樹上的厲風和趙越大吃了一驚,兩人都沒想到,來取東西的人,居然是他。
兩人對視了一眼,轉身就離開了西城。
敖琪與嚴敬山在院子里坐了將近一個中午,都沒見水泠回來。
最後敖琪實在等不下去正要告辭的時候,一直沒出現的人卻突然出現了。手里還拎著一個藍綠色的水壺。
見到敖琪,水泠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有些詫異的道「敖先生怎麼會在此?」
敖琪斜斜的勾起一邊嘴角,也佯裝驚訝的道「我為什麼不會在此?」
水泠也察覺出她問話有些偏歧,連忙有些慌亂的改口到「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敖先生今兒怎麼有空來看少爺。」
敖琪心里暗笑,面上卻不以為意的道「哦,今天閑來無事,所以就抽空過來了。」看來這主僕兩人對她能來探病,都顯得無比吃驚。
水泠一開始的目光還有些忐忑不安,直到那視線越過敖琪,落到敖琪身後的嚴敬山身上以後,這才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敖琪能感覺到身後那目光同樣也在他身上游移不定,待敖琪轉身的時候,那眼楮里卻已然水波不興了。
「敖琪也叨擾敬山兄大半天了,敬山兄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不應太過操勞。所以敖琪就先行告辭了,還請敬山兄多加休息,保重身體才是」
「多謝敖兄費心了,水泠還不送送敖先生。」
水泠听敖琪說要走,顯然大松了一口氣,可是卻又冷不防的被自家主子點名送客,雖然很不情願的,但依舊硬是擠出幾分笑意對敖琪道「敖先生,這邊請。」
敖琪笑著沖嚴敬山禮貌的點了點頭,這才抬腳離開,水泠則緊隨其後。剛轉出院子,水泠正打算往回走,卻被敖琪一聲「水泠姑娘」給叫住了。
水泠回頭一臉疑惑的看向敖琪,不知敖琪還有什麼話要說。
敖琪淡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好奇嚴家的水井枯了嗎?」。
水泠不解的皺著眉,顯然沒明白敖琪的意思。
「要不水泠姑娘打個水怎麼可能打了一個中午,難不成水泠姑娘大老遠的跑去打水了?」
這回水泠終于明白敖琪的意思了,這擺明了是在諷刺她。可是她卻沒法出言反駁,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道「二夫人那里出了點事情,需要人伺候,我便去幫忙了,所以才回來的晚了。怠慢了敖先生,真是十分抱歉。」
看來這丫頭到什麼時候都是屬死鴨子的,只有那張嘴硬。
敖琪無奈的道「我到無礙,不過水泠姑娘,以後最好不要讓你家公子跟著我這個閑人一起等,才好啊」說完不待水泠接話,便笑著離開了。
氣的水泠在後面直跺腳,恨恨的轉身回了院子。
院中的嚴敬山正在等著水泠,顯然臉色不是很好,見水泠回來,沉聲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水泠快走幾步,到了嚴敬山身邊後才回道「都辦好了,不過現在看來那個敖琪是知道了些什麼她剛剛居然問我是不是跑出去打水了。」
嚴敬山原本還文文弱弱的氣質,突然銳利起來,整個人突然像一把拔出鞘的利刃,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將人劃傷。
嚴敬山冷著臉道「很顯然,我們中了敖琪的計。這個敖琪已經不能再留了,應該讓他跟其他持有印章的人一樣,永遠不能再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