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對于采苓來說,不過是個中國的情人節,可在古代來說,卻是未嫁女祈求好姻緣以及炫耀女工的乞巧節。
早在初一的時候,閔姐兒就問過采苓要怎麼過這個重要的節日。她今年十歲了,廚藝女紅也學得不錯,很想試試自己的繡花針能不能浮在碗里的水面上。
福王府就這一位有封號的郡主,難得有所求,采苓自然要舉雙手贊成。何況王府最近比較黑,采苓也想辦些喜慶的事兒來壯壯人氣。
王府共有七位千金,嫡出的只有閔姐兒,最大的是二房的李春十三歲,最小的是三房的李佳才兩歲。
征得二房三房的同意後,初七的晚上,采苓把張氏、朱氏和七位千金都請到清湖上的千水亭,飲罷宴席,便擺了果品素糕祭拜仙女。
采苓沒弄過這個,一點經驗也沒有,便將年紀大些的張氏推出來主持這次的乞巧。她把丫鬟們都打發去玩,自己坐在臨水的廊椅上,笑眯眯地看著女孩們像模像樣地焚香祭天,然後閉著眼楮往水碗里放針。
看到自己的針浮起來的,自然歡呼大叫,慶祝自己得到了七仙女的認同。而針沉下水底的,不免唉聲嘆氣,發誓說明年一定會讓針浮起來。
在這一刻,沒有什麼房頭的區分,也沒有嫡庶的計較,女孩們放下心中隱藏的包袱,開開心心地享受著難得的輕松。只有這一刻,才能看出她們是具有血緣關系的姐妹。
「今天真是多虧了大嫂,女兒們好久沒有笑得這樣開心了。」朱氏走到采苓身邊坐下,明亮的燈光映照著她已經浮起魚尾紋的眼楮,采苓看到了感激和懊悔。
「都是一家人,三弟妹千萬別說這些見外的話,否則我會以為你是在怪我沒有經常組織活動,把大家關在家里悶壞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采苓也覺得最近張氏和朱氏改變了不少,不再象從前那樣盛氣凌人,也不再用鄙夷的目光看自己。能和她們象正常的妯娌一樣相處,也是挺高興的一件事情。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朱氏輕輕嘆息一聲,把頭靠在廊柱上,仰望著滿天星斗,過了一會兒才悠悠地說道︰「八年了,只有這兩個月我才感覺自己活得象個人。」
采苓一愣,驚訝地看了看朱氏的表情,見她不象說假的,暗道老公死了才活得象個人,難道說她嫁進來就一直被老公虐待不成?
見采苓不敢置信的樣子,朱氏苦笑,「不信是不是?其實,我也不信拜堂之後,我才發現相公房里已經有了五個姬妾。洞房的當晚,他奪了紅丸之後竟然說我象個木頭人,沒一點情趣,起身就跑去姨娘房里過夜。那一晚,真是好冷啊,冷得心都冰僵了……」
采苓無語了。原來一直擺個冷臉的朱氏還有著這樣的心酸事,是對李樹然徹底失望了才會整天冷著臉的吧,也許只有這樣把心封存起來,才能避免受到更多的傷害。
朱氏下巴往張氏方向揚了揚,「別看二嫂整天凶巴巴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二哥在世時,兩人沒少爭吵。其實啊,她走路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有很多時候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采苓微微皺了皺眉,這是在向她投誠嗎?這才去松園侍疾了三天就想開了?
「王妃這兩天有沒有松快些?」
「還和從前一樣,睡不著,沒胃口,眼見著清瘦了不少。」朱氏隨口應了,忽然醒悟采苓的用意,眼楮眨了眨,坐正了身子低聲說道,「大嫂,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這府里渾渾噩噩許多年,除了盼著孩子們快些長大成家立業,再不做他想。前些日子二嫂還跟我商量了,要去廟里為王爺和王妃祈福呢。」
哦,原來是為了小孩有個好前程才這樣低聲下氣。
采苓笑了笑,說道︰「兩位弟妹真是孝順,采苓多有不及啊。如今王妃那里還要弟妹們幫襯著,我可不會隨便放人的。」
未等朱氏回話,采苓又指著玩做一團的女孩們道︰「別看她們現在還小,一眨眼可就要長大成人出嫁從夫了,弟妹不趁這幾年時間好好親熱親熱,等她們嫁到豪門大族中去時,想見一面怕都難哦。」
采苓這麼一說,變相地承諾她會給小姐們尋到好歸宿,朱氏不是笨人,一下子就听出其中含意,立刻一改剛才的頹廢,笑得合不攏嘴。
張氏听到朱氏的笑聲,有些心虛地往這邊看,見朱氏微微點頭,知道采苓答應給女兒們尋親事,也是高興得很,忙忙地跑到采苓身邊,跟她嘀咕中秋節快到了,是不是在家里擺個宴,請京中的貴夫人來家坐一坐聊一聊,也好讓小輩們多認識幾個朋友,長點見識。
采苓一口答應了,「行啊不過我對京城的人事不熟,到時還要弟妹多多幫襯著,告訴我哪些人要請,菜單該怎麼訂,都有哪些忌諱。」
哎,福王府也要搞相親會了麼,怎麼感覺這些應該是老太婆才會喜歡做的事呢?
不遠處,閔姐兒帶著寶哥兒和貝哥兒在玩煙花,七彩的光華從擺在地面上的底座**而出,將少女的臉龐映襯得別樣美麗清新。采苓怔怔地看了一會,想到再過五年這個小女孩就要嫁人,突然有些不舍。
花了那麼多心思才養大的小孩,憑什麼這麼早送給人家呀,怎麼也得多留兩年才行
乞巧結束回到梧桐院,李玉樓也是剛剛會客回來。最近他經常早出晚歸,不知道在搞什麼鬼。采苓問了他兩次都說暫時保密,也只得隨他去,叮囑他少喝些酒,否則對傷口的愈後不好。
看著雙胞胎洗漱睡下,采苓回房聞到淡淡的酒味,便有些不悅。這家伙出去的時候答應得好好的說絕對不貪杯,每次回來卻總是食言。還說要生孩子呢,他就不怕生個傻瓜兒子出來?
呃,貌似這家伙是古人啊,跟他講優生學不是對牛談琴麼。
淨房門開了,李玉樓披著中衣滿面紅光地走出來,帶子也不系,露出結實的胸脯,線條完美的胸肌上還有一顆顆晶瑩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水珠順著肌膚紋理滑下,隱沒在潔白的絲質褻褲中。
妖孽啊
采苓吞了吞口水,正想著是不是要上手體驗一下那胸肌的彈性,就被人摟進了懷里。
她覺得男人摟得太緊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不滿地抬眼嗔他,卻撞見他戲謔地看著自己笑,「爺好看吧。」
「好看」采苓鬼使神差地點頭,听見男人樂得哈哈大笑,頓時漲紅了臉。
丟人啊,這不是承認自己迷上他的身體了嘛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yin娃**啊
無比糾結形象問題的采苓,完全忘記要找某人興師問罪的事兒了,就這樣又是羞惱又是甜蜜地享受了一場魚水之歡。連他嘴里淡淡的酒香,也成了情趣調味劑,引不起一點反感來。
這一夜,采苓睡得格外香甜,醒來時竟已天色大亮。身邊的被窩都涼了,自己身上的小衣也有人換過了,顯然是事後李玉樓幫她擦的身,並且他已經起床很久了。
「世子妃可是醒了?可要奴婢們進來伺候?」
門外傳來絮兒的請示,采苓發了會呆,才懶懶地應道︰「進來吧。」
絮兒和春桃、蓮妮、敏芝魚貫而入,采苓輕嘆一聲下床穿鞋,開始當家主母忙碌的一天。
「爺什麼時候起的,怎麼不叫我,哥兒晨練回來了嗎?」。采苓坐在妝台前,任由絮兒擺弄發型,百無聊賴地發出一連串疑問。
「稟世子妃,世子爺卯初起的,說是趕著進宮見駕,不讓奴婢們喊您起床,還說讓您多吃點兒,把底子打好。兩位小少爺剛剛晨練回來,嬤嬤們正伺候著梳洗,一會兒就過來給您請安。」
絮兒小嘴兒巴拉巴拉回了話,見主子懨懨欲睡的樣子,關心地問︰「您有哪里不舒坦嗎?要不要再睡一會兒?世子爺走之前交待了,讓您一定睡好吃好打好底子。」
打好底子打好底子,他是在提醒我把田養好,他好下種嗎?
真是的,有耿師叔的藥調理著,我這塊田想不好都不行呢
哎呀,好像這月例假已經過了呀,怎麼還沒見紅呢?不會是……
采苓猛然揪住絮兒的手,緊張地問道︰「你可記得我上月的小日子是什麼時候?」
「您上個月是二十八的來的,這個月……哎呀,已經過了十天了」絮兒一拍巴掌,滿眼放光地上下打量主子,「您別是有喜了吧」
采苓把手腕往妝台上一放,示意敏芝過來把脈,「快幫我看看」
敏芝擠開絮兒和春桃,將三根手指放到采苓脈門上,眼楮微閉,嘴里嗯嗯有聲,還挺象那麼回事的。
蓮妮見敏芝嗯半天也不吭聲,急了,一把拉開她,「你不會把脈,我來」
被拉得差點摔倒的敏芝瞪了蓮妮一眼,「誰說我不會,明明是喜脈嘛,我就想看看會不會還是對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