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城笑了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抬頭看著孟麗︰「這兩天怎麼沒听你提起煙頭?他忙什麼呢?」
孟麗聞言驚訝的看著她︰「你不知道?一男回來了」
蘇傾城微微一愣︰「是麼?什麼時候的事?」
孟麗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你真不知道這事?」
蘇傾城點了點頭︰「這些事情要不是你說,我上哪知道去?」孟麗這才相信,忙不迭的說道︰「一男回來當天紅唇和煙頭就都請假了,這都連著三天沒來上班了,我打電話給煙頭,他只說是一男剛回來,要陪著他辦些事情,具體的我也不方便問太多。」
孟麗說話的語氣儼然以煙頭女友自居,蘇傾城听了出來,不由笑著眯了眯眼楮︰「你們現在進展怎麼樣了?」
孟麗一听這話,眼楮驟然一亮,只一瞬,又變得黯淡下來︰「不好說,我的心思他自然是明白的,但是他怎麼想的,我卻是不能開口問的。」說著,她似開玩笑般瞅著蘇傾城︰「一笑,要是有時間,不如你幫我問問,或許他能和你交個實底呢。」
蘇傾城知道她只是隨口一說,便點頭應了下來。
下午上班,蘇傾城正閑暇著想去休息室倒杯水喝,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她不由喜出望外,是孫從安打來的。
孫從安的聲音在電話里總是顯得異常低沉︰「喂,一笑,是我。」
蘇傾城忙應著︰「我知道。」
手機里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咳咳……你在工作麼?我打電話會不會打擾到你?」
蘇傾城心下一緊,不由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孫從安四兩撥千金的岔開話題︰「一笑,晚上能出來一趟麼?我在廣場的新噴泉那等你。」
蘇傾城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窗外有些陰沉的天空。
手機里響起孫從安的聲音︰「有些變天了,你來時記得多穿些衣服,小心著涼。」
簡單的關心听得蘇傾城心里一暖,幾乎沒多想便應承了下來。
下班走出健身中心時,灰蒙蒙的天空開始洋洋灑灑的飄起了雪花,不大卻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蘇傾城打車趕到廣場上時,雪已經越下越大了。
冬天里的廣場不再似以前的熱鬧,噴泉已經干涸了,估計要等到明年開春時才會重新噴灑水花。
原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已經積存了一層薄薄的白雪,踩在上面可以清晰的留下一串明朗的腳印。
蘇傾城小心挪動著雙腳,穿著高跟鞋走在滿是積雪的大理石上,一步三滑。
孫從安還沒有到,她獨自站在新噴泉旁,仔細打量著周圍來往的人們,想從中看到那個她所期待的人影。
時間過的很快,當天色變得越來越暗時,遠遠的從廣場入口走來一個推車的女人。
隔著很遠的距離,蘇傾城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只隱約辨認出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正推著一個像購物車一樣的東西,上面似乎堆滿了東西。
女人走的很慢,半低垂著頭。蘇傾城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留意到她,可能是她的身形有些眼熟,又或者是她那身極可愛的穿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蘇傾城默默注視著越走越近的女人,仔細打量著她身上那件在純白色飄雪中顯得無限顯眼的大紅色針織外套。
碩大的雪花砸落在睫毛上,蘇傾城眼前一片昏花,當視線重新清明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一笑」
蘇傾城驚訝的看著站在幾步之遙,正小心推著輪椅的安然。
原本清瘦的她似乎越發單薄了,瘦小的身子套在寬大的紅外套里,顯得衣服有些過于肥大,厚實的針織圍巾緊緊的纏繞在她縴細的脖頸上,襯得她整張臉越發的蒼白。
她推著的輪椅上安坐著一個年輕男人,同樣厚實的穿著棉服,只是身上蓋著一條看上去條紋很是奢華的毛毯。帽沿壓得很低,同純白色口罩間只留下了不大的一條細縫,讓人看不出他的長相。
蘇傾城看著輪椅上的年輕男人,險些驚呼出聲。竟然是他,那個在夜店聚會上被人欺負的殘疾人。
安然臉上的神色明顯有些慌亂,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想要將身前的輪椅推著轉個身。
滿是積雪的地面太滑了,她鞋跟不穩,身子一晃,雙手便熊抱似的半趴在了身前的年輕男人身上。
蘇傾城忙上前兩步,想幫著扶起來,卻被安然極用力的拍開。
蘇傾城愣愣的看著一臉急切的安然,不知道她現在這是怎麼了。
安然好容易穩住身子,忙用力轉開輪椅,當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人背對著蘇傾城時,她才明顯松了一口氣,有些歉意的看過來︰「對不起,一笑,我今天有點事,明天再去看你。」
蘇傾城被突然曬在一邊,不由訕訕的不知如何是好,眼前這種情景是她不曾遇到過的。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突然轉過頭,帽子和口罩間隱約著露出丁點的白淨皮膚。
只一瞬,安然推著輪椅走了,男人隨著輪椅重又被擋在大紅色的外套後面。
蘇傾城看著艱難行走的安然,不由皺緊了眉頭。
孫從安趕過來時,蘇傾城正懊惱的踢著腳下的積雪。可能開始時並沒有注意到,她其實已經無形中將安然視為了朋友,眼下她視為朋友的人卻在擔心會被她嘲笑,這種念頭讓她如坐針氈。
孫從安穿著一件碼著精致毛絨的皮外套,剛到近前,便笑眯著眼楮拉住蘇傾城的胳膊︰「等半天了吧?走吧,我請客,今天你想買什麼都可以,想吃什麼也沒問題,我全買單。」
看著他一臉燦爛的樣子,蘇傾城原本陰郁的心情稍稍清明幾分︰「遇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高興?」
孫從安笑得有些得意,這種明顯的情緒表達,讓蘇傾城心頭泛起一絲喜意。
他拉住蘇傾城的胳膊,小心著扶著她走向廣場入口處︰「反正是件天大的好事,不過對你要暫時保密,不然好事也就成泡影了。」
冰天雪地的天氣里,熱氣騰騰的火鍋可以讓人很容易找尋到久違的幸福感,蘇傾城滿足的吸了口香濃的湯味。
坐在對面的孫從安臉上一直洋溢著極明媚的笑意,在溫暖氣氛的燻陶下,他似乎越發放松了心情︰「一笑,你知道麼?我今天發現了一個對我而言極重要的事情。」蘇傾城茫然的看著他︰「什麼事?」
孫從安笑得越發神秘︰「現在還不能說。」
蘇傾城好笑的撇了他一眼︰「之前的事情處理好了?」
孫從安點了點頭。
服務員推著三層羅列的小車,上面擺滿了新鮮的蔬菜和誘人的肉片海鮮。
火鍋不斷散發著熱氣,幾杯涼爽的啤酒下肚,蘇傾城只覺得原本有些緊繃的神經變得松緩許多。坐在對面臉上泛起紅暈的孫從安似乎也到了境界,話開始變得多了起來。
他舉著手上的杯子︰「一笑,你知道麼,其實我小時候是個一直跟在哥哥身後的膽小鬼,無論什麼事情,只要有我哥在,就會覺得沒什麼辦不成的。當然,正如我之前和你說的,大凡是我和我哥同時喜歡的東西,基本上我只能眼巴巴看著他擁有,默默在一旁羨慕。但是現在我突然有辦法可以再拿回那些喜歡的東西,你說我能不高興麼?」蘇傾城輕抿了一口啤酒,听到他的話,不由一愣︰「你打算從你哥手里搶東西?」
孫從安臉色一變,笑容有些僵硬︰「這怎麼能算是搶呢?明明當初有可能成為我的東西,只是他得到了,幫我保管了幾年。」
蘇傾城眉頭輕皺︰「但是你不是說你哥身體不太好麼?」孫從安突然將手中的杯子用力摔在桌子上,剩了大半杯的啤酒四散著濺出。
蘇傾城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愣愣的看著他︰「從安,你……」
孫從安猛然從位置上站起身,臉上再沒了笑意︰「我知道我只能在他最脆弱時戰勝他,但這又怎麼樣呢?最後勝利的人是我,得到想要東西的人是我,既然結果是這樣,有必要去細究當初的做法和中間的過程如何麼?」
原本愉快的聚餐,最後極慘淡的收場。
哪怕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孫從安還是很紳士的開車將蘇傾城送到了趙恆公寓小區前面的街道。
開車的路上,他沒再說一句話,蘇傾城時不時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著身邊的孫從安,突然發現他變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但又說不出具體是哪不太一樣。
回到公寓,趙蒼蠅仍然沒有回來,屋子里空蕩蕩的,很是冷清。
躺靠在臥室的大床上,蘇傾城盯著屋頂的天棚,心里開始有些後悔,怎麼就非得說那些惹人厭的話呢?孫從安生氣了吧?一定是的,不然他不會一直沒有笑臉。
胡思亂想著,門鈴極吵的響了起來,有人在不斷的按壓的門鈴。
蘇傾城慌忙從床上爬起來,難不成是趙蒼蠅突然回來了?心下想著,她連忙下床小跑著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