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突如其來的拍了一下,而後听了姬流觴的話,月復誹︰果然是啊。不然如何知曉我好這一口,莫不成也看過?
姬流觴看著我無奈的笑了一下,繼續說︰「我想一開始只是羨慕吧。羨慕你同九郎兩個人那對望時的目光,仿佛旁若無人,那眼神里都是相互的情意。我也想找一個你這樣的女子。當時,我便是這麼想的。後來,漸漸的看著你和九郎,心里卻開始不再是羨慕了,幾乎讓我有些妒意。而後,我發現容若的心思全然都放到了九郎身上。而你對待容若若有若無的挑釁,全然不在意。」
我看著他這樣的絮絮,仿佛要將能說的全部說盡一樣。好似,我和他明天便不再相見一樣。忽而,又想起了那糾結于心的噩夢,是啊,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反正我和他時日無多。這樣一想,之前的種種,姬容若的不愉快和今日來這里發生的事情,都放到腦後了。
就今晚吧,我和他是知己,是無話不說的朋友。破開男女之防,我們就是那麼的心息相同。
「姬流觴,其實,你錯了。」我反駁道,打斷他的自我幻想,「我從來不是你心里想的那麼的睿智。我也曾對付過姬容若,不過念在姬家聲勢浩大的份上,不敢過分而已。」
「是麼?」姬流觴明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噗哧」一下笑開了,挑眉說道︰「女子間的打斗往往你們男子是看不出來的。所謂暗潮洶涌就是這個意思了。」我略微頓一頓,接著說道︰「姬流觴,你將我想得太好了。我其實就是個懶散的人,不想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就只是居家過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福。」
「大約是的。」他的臉上明顯沒有之前的向往之色,反過來到有些失落。大約在他眼里,我是那種睿智且有野心的女子。我和他一次次相遇,都是在我意氣風發的時候,他不免對我有些誤解。而實際上,我不過是個閨閣之中懶散慣的女子,就是偶而興起,才鬧出的一場盛大的聚會。而後的發展就是不由我做主了。白玉堂的到來和姬容若的挑釁,一切都是失算的地方。于是,我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應付後來的種種。沒想到,在他眼里,就成了堅韌不屈了。果真,人心隔肚皮。一件事情在我眼里是這樣,到了另外人的眼里又變了一個模樣了。
突然,我想到了何紛飛手下的那個侍女蓮香。其實,說實話,以我之見,蓮香才是最適合姬流觴的。她是見識過大戶人家的人情冷暖的,也是從最低下的地方上來的,這樣的人方能有這份堅韌,能立足在這刀光劍影的後院里,榮辱不驚,成敗不失。
姬流觴苦笑著模模鼻子︰「我還以為能找到一個姬夫人,卻不料還是一場空。也罷,這吃人的地方也不是誰都能待的。我也不想你待在這里。」
「是啊。」我的目光落在那遠處,漸漸散去的人影。縈繞周身的香氣還是那麼的濃郁,仿佛在時刻提醒人們,它曾存在過。曇花謝盡了,這樣短暫的美,我還是錯過了。
「在傷感麼?你好像甚為喜歡花草?」姬流觴看著我,問道,衣訣紛飛,夜風突然盛起。吹得我的鬢發都亂了,身後的那長發被風吹得紛紛揚揚的。頭上的步搖隨風擺動,金色的芙蓉花一顫一顫的。
過不久,風止了。身後的海棠被吹得落了一地的花瓣,我拾起一瓣,放到姬流觴的掌心,隨後看著一地的落紅,無限傷感的說」零落成泥,再美的花都會謝。這人事啊也像這花一樣,被風一吹,都散了。」
我沒有回答,姬流觴的話。他也是愛花之人,不,應該說老太君也是愛花之人,不然怎麼會特地的弄了一個曇花園來,而且姬家的後院子里也是花團景簇。可見,主人是十分愛花惜花之人。老太君喜歡花,我不知曉原因。可,姬流觴喜歡花,我大約也能猜的到一些。
花草確實是好東西,你出多少力,它便回報你多少。這世上沒有比它更加公平的了。我這麼想著便將地上的花瓣撿起來,扔到了湖里。
姬流觴也將自己手掌里那一片花瓣,倒入湖里,看著它隨水流慢慢漂走,口氣堅定道︰「有些情意,卻不會變。就像是你我,也可算是知交了。即使老去,我斷不相忘」
也許是他眼里的堅定感染了我,也許是今夜的月亮實在是圓滿了,也許是夜風吹得急了。總之,我腦子里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設防。他的話像是一把鑰匙突然就開啟了我心里的那把鎖。是的,今夜,我和他兩人,就此斬斷情緣,從此變作人世知交,生死不相忘
「好我同你便是知己,人生的知己。他日,你若是有難處,我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眼里是堅定,好似萬事都不再懼怕似的。
姬流觴看著我,突然笑了,哈哈大笑,仰天狂笑,那樣子像是瘋病發作了一樣。
我焦急的問︰「唉,姬流觴,你怎麼了?莫不成犯病了?帶藥了麼?吃了麼?沒吃麼?還是去找大夫看看吧。」
姬流觴的笑聲,漸漸的平息下來。
我心想看來是犯病的時刻過去了。果然,大家里的孩子,受得摧殘多了,腦子都不好使了,什麼怪病都患上了。這笑病倒是稀奇
伸手,一個響栗。「呀」我抱頭鼠竄,這家伙怎麼這般笑病發作完了,現在還打人了這是什麼瘋癥啊
「疼死了姬流觴,打了我的腦袋,你得賠我銀子」我捂著頭,哀嚎著。
姬流觴作勢又是一個響栗,得意洋洋道︰「你可還敢說我犯病」
我月復誹︰看姬流觴人前那溫柔可親的樣子,果然是一只笑面虎啊。一旦是知交了,什麼性子都露出來了。想不到他竟然這麼暴戾,真是看走眼了
「我方才大笑,不過是因為我想著這麼久壓在心頭的事情終于放心,感到輕松而已。你那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這麼會想到瘋癥上去」姬流觴看我低著頭一副假裝認錯的模樣,總算是手下留情,繼而解釋道。
「是麼?」我模這頭,心想姬流觴的手勁兒可真大,頭上都腫了。可是,頭上雖然是疼,可心里確實無比的愜意,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