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布懷運的來電
楚連山躺在出租屋的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想著自己該何去何從，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走投無路了已經，明天去建築工地上瞧瞧，看那邊還要不要搬磚的，以前楚連山也在建築工地上干過，後來在這一行名聲壞了，其實也不關楚連山的事，工頭拖欠工資，路過工地的時候差點被樓上掉下來的磚頭砸死，楚連山在樓上正在給下水道打孔，听見一聲哎喲，從窗戶里探頭看去，就見工頭捂著腦袋也在抬頭往上看，正正瞧見楚連山，工頭以為楚連山起了殺心，連忙給楚連山結了工錢，把楚連山給趕走了。
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楚連山在建築工地界的名聲也壞了，現在哪個工頭不拖欠兩天工資，因為這麼個事，就起了殺心，誰敢用楚連山。
不過，這事發生在兩年前，估計人們也漸漸淡忘了，明天先去人才市場看看，畢竟要有其他出路的話，誰願意去建築工地上干去，不行的話再去工地上看看，身上就三千多塊錢了，得省著點花。
楚連山點了根煙，悠悠的吐了個煙圈。
夜深人靜，萬籟無聲時，人的心情都會忍不住有些寂寞，尤其是一個人睡的時候，最能勾起對往事的回憶。
楚連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師傅，以前師傅總喜歡通宵打麻將，這個時間點應該是激戰正酣時，楚連山還得在旁邊伺候的端茶倒水，師傅贏錢了，第二天就能吃肉，輸錢了，第二天就只能吃干饅頭，楚連山可謂是天資聰穎，看了兩年以後，看到牌桌上都打萬的時候，師傅還往底下扔筒子就有點蛋疼，後來又一次師傅出遠門，楚連山階梯上陣，把師傅的一個朋友的褲衩差點沒抵押給楚連山。
師傅回來時，楚連山當然是滿心歡喜的邀功，師傅卻憂郁的看著遠方，把楚連山吊在房梁上用用鞭子抽。
「叫你小子不學好，叫你小子不學好……」
楚連山不服叫道︰「為啥你能賭博，我就不能了……」
他師傅想了想，一鞭子抽在楚連山上。「我是我，你是你。」
……
突然斷了楚連山的回憶，楚連山搖搖頭，心想師傅都死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就不記點師傅的好呢。
一看手機來電，楚連山頓時心情復雜起來，上面清楚的顯示「懷孕師叔」。
這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呢，不接的話，是不是對師叔太殘忍了，但是接起來的話，把事情給師叔說了，這樣是不是更殘忍呢，楚連山想了想，還是接起了電話，事情可以說不明白，但是可以先給師叔打個預防針。
「喂，啊，師叔啊，這麼晚打電話，我都睡了……」楚連山故意打了個哈欠。
布懷運知道升遷無望，心情也是沮喪，把楚連山給忘到了一邊，晚上媳婦回來，布懷運把事情給媳婦一說，媳婦不但沒有發火，還安慰了他一下，晚上兩人溫存過後，布懷運才想起來，楚連山今天還得接待那個什麼破考察團，看著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想著楚連山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在打游戲，所以也就打個電話問問，卻沒想到听見楚連山這麼困頓。
「小山，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天你接待那個什公寓考察團的事，你也沒給我打電話說說情況。」布懷運說道，其實考察團什麼的全是浮雲，現在布懷運也就是隨口問問，當知道自己升遷無望的時候，布懷運已經把考察團的事情拋在腦後了，只要是個明白人就能看出來，這考察團就是個借口。
布懷運話剛說完，就听楚連山在那邊長長的嘆了口氣，還帶點哽咽。「師叔，我說句老實話，今兒我真是安排的一切妥當，光是肉就買了不少，還有菜，還在朋友那兒還賒了瓶茅台。」
「唔。」布懷運點點頭，心想，肉和菜估計是真的，但是茅台肯定是假的。
「菜什麼的我就不說什麼了，人家是領導見過大場面的，看不上咱們這兒我也能理解。我跟著他們好好伺候著，沒個好臉色我也認了，人家是領導，看不起我這種平頭老百姓也是應該的，我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忍著，給人家陪著笑臉，你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楚連山幽怨的說道，白天那孫胖子可不就是這德行，楚連山覺的自己完全沒有夸大。
「小山，辛苦你了。」布懷運嘆道，知道這個考察團肯定是沒好話。
楚連山听布懷運連這句話都說了，知道自己鋪墊的差不多了，連忙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是就是這樣，那考察團的領導也不滿意啊，這孫胖子是個變態啊……」
「孫胖子？」布懷運疑問道。
「就是考察團帶隊的領導，一個矮個胖子，姓孫，這家伙是個變態啊，看上公寓里那個大爺的身子了，還動手動腳的，人家大爺怎麼能答應呢，可是那孫胖子說要砍大爺一只手，我在旁邊真是好話說盡，就差跪下了，可是那孫胖子還要動我，要不是想著師叔升遷之路，我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楚連山幽幽嘆道，似有說不盡的委屈。
布懷運一听這孫胖子竟然打老人參的主意，開口就要砍一只手，當真是欺人太甚，再听楚連山為了自己受了這麼大委屈，布懷運心里也過應不去。「小山，你受委屈了，唉……」布懷運想把自己升遷的事跟楚連山說說，其實自己升不上去，完全跟這個考察團沒有關系，但是楚連山受了委屈，受到了屈辱，這布懷運還不好開口說你這屈辱完全是白挨了，人家就是把你當傻子耍呢。
楚連山也奇怪了，這師叔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以師叔的智商早就應該能听出來我的意思了吧，這事不是明擺著麼，楚連山咳嗽一聲，看師叔似乎心理承受能力不錯，直截了當的說道︰「師叔，我就跟你直說吧，那孫胖子就不是個好人，見老大爺不能得手，已經喪心病狂了，走的時候還說你，貪污，外面養著小三小四，公寓管理不善……要不是虎哥他們來看我，估計他們還想對我動手，師叔你這升遷的事……玄啊……」
「行了，小山，你別說了，我知道那孫胖子肯定沒好話。」布懷運惡狠狠的說道。
這會輪到楚連山傻眼了。「師叔，你不生氣？」
「我生氣啊，我怎麼不生氣。」布懷運氣哼哼的說道。
「你早上說，要是接待不好，就讓我直接卷鋪蓋滾蛋？」楚連山小心翼翼問道。
「我那是氣話，小山，唉，我還是把事情跟你說清楚吧。」布懷運想了想，還是決定跟楚連山實話實說，這是自己的親師佷，有什麼不能說的。
布懷運把事情給楚連山說了一遍，自己升不上去是因為上面有人頂替了自己的位置，跟這個考察團完全沒有關系，這個考察團就是個幌子，所以這件事情是布懷運對不住楚連山，害的楚連山受辱。
「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呢麼？」楚連山听到此事頓時氣憤道。
布懷運嘆了口氣說道︰「沒辦法，朝廷有人好做官，我們叔佷倆算是栽了，被人擺了一道。」
楚連山想了想，突然驚喜道︰「其實也就是說，我不用卷鋪蓋走人了？」
「走人？原先不是給你說過麼，既然把你的材料交上了去，你是想走也走不了，這個公寓管理員你現在是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你要是走了，我還得把你抓回來。」布懷運說著，怎麼越覺的對不住楚連山呢。「小山啊，你欠我的錢就不用還了。」
「啊，師叔，其實我想問問，那個孫胖子……」楚連山咽了口唾沫，想著孫胖子現在還在醫院，本來他跑路了這孫胖子死活跟他完全沒有關系，但是如果他繼續當這個管理員，把孫胖子打成那樣，這個會有什麼後果呢。
「你還想著報仇？」布懷運嘆氣道︰「我看還是算了吧。」
楚連山干笑道︰「師叔，有些情況你不太了解，我是害怕這個孫胖子找我報仇。」
「什麼？」布懷運問道。
「額，其實我不是說看那孫胖子不爽，我就上去給了他一拳，然後沒想到這家伙還會變身……後來猴子坐在他身上，額，估計現在還住在醫院里，師叔，你說這孫胖子會報復我麼？」楚連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擔心的問道。
「你剛才不是還說你被那個孫胖子欺負了麼？」布懷運疑惑問道。
「他欺負我是真的，但是公寓里的人把他打了這也是真的，師叔你說會不會出什麼事啊？」楚連山說道。
「你就打了孫胖子一拳，然後孫胖子用法力要對付你，後面你就再也沒動了一頓？」布懷運問道。
「恩。」楚連山心虛應道。
楚連山就听見布懷運那邊拍桌子的聲音，「吧唧」好像還親了一口他媳婦，布懷運笑道︰「好，小山，干的好，替我出了口惡氣，媽的，讓他們看不起我們生活部的人，弄個考察團來惡心我，現在被打成這樣，以後還敢在我面前說三到四的。」
「師叔，這事不會有麻煩麼，人家可是個領導。」楚連山問道。
「關咱們屁事啊，人是公寓里的住戶打傷的，有本事讓他們找那些住戶的麻煩去，再說這是也是孫胖子先動死算運氣好，打死了，執法部都沒處說理去，愛咋咋地吧，嘿嘿。」一天的陰霾終于一掃而空，布懷運听到這事終于舒了口氣。
「可是，我也打了那胖子一拳。」楚連山說道。
「也是，我作為你的上級領導，提出口頭批評一次，下次不能隨便打人了，知道麼。」布懷運說道。
「額，也就是說屁事沒有。」
「能有啥事？」
「不會因為這個事，把我給辭了？」
「辭個屁，哼，生活部的事兒他們還沒權力管！」
電話里突然傳來楚連山的一聲哀嚎︰「我的筆記本啊……」想著自己三千五把一個七千多的筆記本賣了出去，楚連山忽然心在滴血。
「什麼筆記本，怎麼了？」布懷運疑惑道。
「沒事，額，沒事，呵呵……師叔天不早了，有啥事明天再說吧，我現在有點困了。」楚連山連忙起身穿衣服。
……
下了樓，楚連山把租房老板硬生生的叫起來，說自己要退房，老板困著雙眼楮，恨的牙直癢癢，說房錢三十五不退了。
楚連山一定不答應了。「老板，你好歹退二十五，才住了一個小時不到你這也太黑了。」
老板掃了楚連山兩眼說道︰「你這就不對了，我租給你了，是你自己不住了，關我什麼事，你要住就住，不住就走人，錢是不退。」
「你這是不講道理啊。」楚連山皺眉道。
老板打了個哈欠道︰「要講道理是吧，這兒我講的就是道理，你要找麻煩，我有的是弟兄。」揮揮手讓楚連山滾蛋。
想想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楚連山心情本來就不好，這老板還無賴，楚連山嘆了口氣直接拾起半塊板磚。
老板驚道︰「你干嘛？！」
「砸你家玻璃。」楚連山手里握著磚頭「嘎吱」一聲捏成了成了兩三塊磚頭小塊。
老板眼楮頓時直了，腦門子上立馬冒出了冷汗，干干的咽了口唾沫說「其實錢不錢的都是浮雲，大家交個朋友嘛。」說著從兜里掏出張五十的。
楚連山眯著眼把錢收進包里，扭就走。
老板小聲嘀咕道︰「得找我十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