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堂還真多!"貢處長說，"現在開始吧!"
"同志們!"黃理事長拉了拉面前的擴音器，目光在台下環視一遍，"今天省委組織部幾位領導到我們單位指導工作，我們從內心表示感謝，現在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貢處長給我們作指示，大家歡迎!"
台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貢處長雙手不停地揮動著，掌聲過後，說︰"同志們，我們是考核省殘疾人聯合會領導班子的，沒有指示。今天先由黃理事長向大家述職，你們這是二級廳級，只有黃理事長一個人是副廳局級干部，省委只管到廳局級。但是因為省殘疾人聯合會已經省委、省政府批準升為一級廳局，所以在機構改革時將配備一級廳局的班子，原來的兩位副理事長也順便述一下職。述職過後，對原領導班子進行民主測評。請大家按表格上的名單在稱職與否一欄中打勾或叉，同時可以對每個領導成員用文字形式評價。在此基礎上我們采取個別談話的辦法，听取大家意見。"貢長處停了一下，看看黃理事長，"現在請黃理事長述職。"
黃理事長開始述職了。
貢處長坐在主席台上，頭腦中想到三年前的往事。
那時貢處長剛剛當上機關干部處長不久，在一次會議中認識了黃學西，他那時還是省經委下面經濟發展中心的主任，雖然是正處級崗位，可他掌握著一個一百多人單位的大權。他便頻頻登門，常常邀請貢士舉赴宴，貢士舉總是以種種理由一推再推，可是有一次貢士舉的一個初中同學死活把他弄去了，到那一看，黃學西早已在那里等候了，這時黃學西才說他和貢處長以及他的同學都是老鄉。既然是老鄉，大家的關系也就近了一層，晚宴之後黃學西和他的初中同學定要送他回家。貢士舉一般是不願把他的家庭住址和家里電話告訴別人的，他害怕那些廳局長還有那些想提升的處長到家去，他們送東西，收了，作為他省委組織部機關干部處長這樣重要崗位，那還了得，不收吧，這些人又是堅決不肯，有時弄得鄰居都听到了，他害怕影響不好。貢士舉也搞不清他初中這個同學吳亮沒考上高中，當兵後干些什麼了。二十多年過去了，沒有任何聯系，貢士舉礙著老鄉，又是同學的面子，他們又將他灌了幾杯酒。
第一次登門，黃學西真的沒讓貢士舉為難，只是帶了點水果，又給他兒子買了一身球衣。給老婆買一條連衣裙。貢士舉熱情地招乎他們坐了一會，黃學西和吳亮就告辭了。
這下老婆可開始收拾他了，說這兩人不是東西，什麼老鄉，還不是沖著你那狗屁處長來的，老鄉、同學，全是狗屁，並把黃學西送的裙子扔了。貢士舉笑笑也不吭聲，他知道，那是因為他老婆臘月的表哥不久前陪家鄉的一個鄉黨委書記到他家來，那個鄉黨委書記想當副縣長，帶上一大堆東西來托他幫忙。貢士舉硬是沒給面子。臘月當然是幫著表哥，讓他向省委組織部市縣干部處的那位胖處長言一聲，可貢士舉說這是組織原則，必須縣里推薦，市委組織部考察、市委常委討論，省委組織部不好插手，事情沒辦成，臘月好沒面子，為這事夫妻感情多少受到點影響。
後來黃學西真的有辦法，三天兩頭不是電話，就是登門，不是送高級襯衫，就是西裝，說是不收吧，他硬是丟下來。看樣子黃車仁是鐵了心了。終于，貢士舉暗自下決心幫黃學西了。可是一了解，他已經五十二歲了，按說已經過了提副廳的年齡，誰知殘疾人聯合會那個理事長出了問題，不得不換人，可是那些能提拔的處長誰也不肯去這種無權又難听的單位。貢士舉靈機一動，就把黃學西作為候選人推薦上去，當然，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就看他的態度了。經貢處長一番宣傳，黃學西五十二歲提升副廳了。黃學西的頭腦清醒，他不管什麼單位，只要上副廳級，那就是高級領導干部了。黃學西覺得他五十二歲提拔副廳，是他沒想到的。自然貢士舉成了他的親人和恩人了。此後他便成了貢士舉家的常客了。時間長了，貢士舉自然也就把他作為自己可以信任的朋友之一了。本來像省殘疾人聯合會這種二級局單位的干部考核，他是不會出場的，可是為這事黃學西跑他家十趟也不止。省里的方案已經批準省殘疾人聯合會升格為正廳級，黃學西自然想再次搭車升為正廳級。所以貢士舉也就答應了他的要求，親自出馬了。貢世舉走神了，走了一個漫長的神。三個人的述職都已結束了，他們講些什麼，他連一個字也沒听進去。其實听沒听也沒關系，省委組織部機關干部處長听這些胡說八道干嘛。考核的第二步，民意測驗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