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吱蹓吱蹓的馬車停在了李家那座土坯茅草屋子的大門前,看李家的大門虛掩,阿六敦就急忙從那匹油亮的棗紅馬車上跳下,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去敲那門︰「春兒!快出來!咱們走了!」
一家人都勞作去了,只有老太太一人在屋里,一听屋外是阿六敦的聲音,趕緊出來開門︰「阿六敦啊!」
「女乃女乃!」阿六敦先脆生生應了聲,就望屋子張望。
「春兒出去好一會了,還沒回來呢。听說你們這回子要去鎮里?」
「是啊?咦,春兒去那兒了?」兩人約好辰時見的,要是走的太晚,可能不能趕到鎮上把那事辦完?阿六敦心想春兒原來和他說,今天一定要在中午前趕到烏梅鎮!下午辦完事,然後明天趕回來。可是現在這個時間都不見人了。
「哎呀,正好正好!我家這里做好的桐油,往常都要我那兒子挑去鎮上賣,得來回走一個月,這回要是能借你這光幫我到集市上賣掉,換點錢回來就好了!」老太太想這村里到鎮里一趟不容易,能有匹馬拉著去就是做夢都想不到呢就趕緊往屋子里去搬桐油。
阿六敦也沒嫌棄那桐油髒,就讓鄯厥幫著老太太使勁把油桶給抬進馬車放著,那桐油挺重,搬進去一放馬車上就稍稍擠了點,那馬又加了兩桶重油似乎也不自在了,劃了劃蹄子,拉一拉就呼哧呼哧喘氣。
阿六敦剛在那桐油桶上加了墊子,就听鄯厥說︰「小春丫頭回來了!」
果然時候,才見她呼哧呼哧的跑回來,風塵僕僕的。
阿六敦還納悶,不知道她一早得了啥寶貝啊,臉色一片明媚,就見敏兒幾步跑他跟前,然後和他神秘兮兮的說︰「好了,我這邊的事辦完了,咋們趕緊上路吧。」
「你,剛剛做什麼去了?」
「我去春梅家了啊!」
「啊?你去春梅家怎麼也不告訴我?」阿六敦不明白,這還大老遠自己專門跑春梅家去告別?
敏兒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小米牙道︰「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隨他怎麼想啦,不過她很快就發現那匹馬,真漂亮,真威風,那馬車也很高大似的,她還沒坐過這樣的馬車呢。
鄯厥是典型的西域人長相,黝黑的皮膚,眼楮清亮,鼻梁高挺,褐色的長發盤在頭頂,不過現在也也是中原人的打扮了,說︰「這馬就是咱西域買的良馬!」
鄯厥過來想抱敏兒上車,就見阿六敦在車上伸出一只手來拉敏兒上來︰「我來!」
他漲紅了臉一使勁,敏兒還挺重的,阿六敦力氣剛用完,兩人向後一倒,就一同滾進了車里,看到鄯厥哈哈大笑。
敏兒跌進這馬車里可是一陣興奮,長這麼大沒用坐過馬拉的車,和阿六敦一塊鑽進這個暖烘烘的小馬車里,木雕的窗楞上掛著厚厚的棉布擋著風,車內綢緞的軟墊,絲綢的靠枕一應俱全。只是座塌里出多了兩個大桶,上面鋪了墊子。
「還有兩桶桐油呢!女乃女乃叫咱們幫去鎮上的雜貨店賣掉。」阿六敦敲敲那兩個大桶!敏兒點頭記下,和老太太告別後,鄯厥就駕著馬車快速駛去。
一路的顛簸,敏兒在馬車里顛晃著,這時候她竟然覺得車里熱起來,本來剛剛去春梅家,她都是跑去跑回的,臉色還透著紅,微微喘著氣。
阿六敦見她這麼辛苦就遞了水給她喝,她接過那動物皮做的水囊仰頭喝了一口,結果車子一個顛簸,害她差點嗆到,水都灑了出來。
一下吧衣服前襟都弄濕了。阿六敦趕緊和敏兒兩個人手忙腳亂的擦起來,不過敏兒更緊張懷了的東西,忙掏出來。
她從懷里掏出了幾張寫著毛筆字折疊好的宣紙,看了看還好沒弄濕。
阿六敦湊過去︰「這是什麼?」
敏兒卻將那紙藏起來,得意的一笑︰「嘿嘿,這是我去春梅家弄的寶貝。」
阿六敦奇怪︰「你會認字麼?拿這幾張紙寶貝什麼?」
「嘿,說是寶貝,給你看了你也看不懂!」其實她早就會認字了,這古代的字和現代的字就是筆畫繁瑣些,好在都能認得,只是不想讓他知道。
敏兒逗夠了阿六敦,就不賣關子了,將那紙小心翼翼的展開給阿六敦看,阿六敦本來好奇以為是什麼藏寶圖之類的,見敏兒抖開鋪在腿上一看,不過是幾張藥方,只是上面都是些人參、鹿茸、靈芝等名貴藥物。
阿六敦就皺了皺眉不以為然道︰「切,不就是幾張藥方?誰不知道這上頭的藥名貴值錢。這有什麼可當寶貝的?」
敏兒翹了翹下巴,鄙視道︰「看吧,我就說你看不懂。」
阿六敦不屑︰「你這就是為了上鎮里給抓這藥啊?可不便宜,我們是去掙錢的不是去花錢的吧。」
敏兒此刻卻好像沒听到,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全部到馬車外面的世界去了,她撩開窗簾一角,極其興奮的指著窗外大叫起來︰「快看,快看,好多白鷺啊!!」
「啊?白鷺?在哪兒?」阿六敦一听也趕緊湊過窗前去看,還和敏兒不小心踫到頭,兩人哎呀一聲叫起來,敏兒揉著頭在他耳邊哈哈大笑著,其實這一路心情極其好。因為她看到不少稀有動物呢那是到後來幾個世紀後都再也看不到了動物。
一會你會發現有野兔子突然從干枯的草地里竄出,一會你听道嘎嘎聲,就是一群群野鴨從清澈的水邊滑過的……
清湖村多丘陵地貌,出了清湖村就轉入山地,越往後走就漸漸進入崎嶇的山路,山川河流,田野,一會兒山巒疊嶂什麼田地都看不見了。
三人就在敏兒這一路的大呼小叫中,顛簸到了烏梅鎮。
小鎮比清湖村大多了,一條永安街,店鋪鱗次櫛比,,許多老字號米店、蠶棧、綢布莊、珠寶店、藥鋪,酒樓,賭坊,茶館,當鋪都開滿了。店門前又有各式擺攤的小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已經初見繁榮。
這一路敏兒就想看著街上那些小吃流口水。已經到了中午,三人隨便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鄯厥去卸掉馬車上的東西,也栓好馬,和掌櫃的要了兩間人字號客房,一間供他和阿六敦住,一間給敏兒住。
然後根據鄯厥的指引,就可以最快的尋找這鎮里最好的郎中了。鄯厥和阿六敦的爹做生意的走南闖北,有了他,敏兒和阿六敦的確輕松多了。
站在「榮妍堂」三個字的牌匾下。敏兒抬頭看看那牌匾,這是長長的永安街一角掛著個迎風招展的小招牌的藥鋪,雖然不起眼,可是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