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伊晨風和葉雲去了書房,而夏末如則是與郝王一同出了府。」萍兒接著小心的把話說完,雖然與蘇冰還有些距離,卻分明感覺到一股濃郁的殺氣。
峰回路轉,明明勝利在望,卻是敗的莫名其妙。蘇冰骨子里的那股傲氣,根本不容許失敗,更是敗給一個女人,怒火不言而喻。然而,更讓她在意的是乾離城。狠狠的瞪了一眼萍兒,然後便奪門而出。
「主子,你這是去哪里?」萍兒不敢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喊了聲,不過蘇冰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院外。
熙熙攘攘的梁宇大街上,夏末如與乾離城並肩而行著。
「今日之事,多謝郝王。不過讓你說謊,末如實在過意不去」,夏末如和乾離城從伊府走進了街道,兩旁穿梭著來來往往的路人,一陣沉默之後,她先開口道。
「我相信伊夫人是清白的,若是一個謊言能免去一場無妄之災,一個兩個又何妨」。乾離城也料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說謊,卻也沒有後悔,謊言亦有好有壞,若能助人,說謊又何妨。但伊晨風對夏末如如此的不信任,與再度出現在她身上的傷,都讓他越發的放心不下。踟躕,然後終于問出口,「伊夫人與你伊將軍他?……」
听乾離城提到伊晨風,夏末如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籠罩上臉龐的灰色與街市上的喧囂成鮮明的對比。她與他?……再度往前走,夏末如眼角滋生出的黯然有些無奈,卻不知要如何開口,「多謝郝王關心,以昨日的情形,將軍把我送交官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若不然,必是有包庇之嫌。」
「只是這樣……」就算火真的是夏末如放的,但作為丈夫,真能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夫人親手送進大牢?乾離城實在難以置信。而且那天,他親眼見到伊晨風對她的傷害。躊躇,猶豫,有些話堵在心口,他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夏末如不答,每次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都被乾離城遇上,再多的解釋也會讓人覺得無力。而且在這個人面前,她並不想說謊。換了個話題,「那日郝王說要去江南,為何現在還在梁宇?」
「還有些事情放不下,難能灑月兌的離開」,乾離城轉頭看向夏末如,她的目光卻一直朝向著前方,只是漸漸彌漫的雙眼里,看不到方向。他把頭轉回來,也向著前方看去。
聞言,夏末如很認真的看向乾離城,他以往的閑若中添加了少許的惆悵,卻忽略了它其中寄存著的感情,那是對她的不舍,與放心不下。也對,人活在世上,有誰真的能事事都放下,「希望郝王早日能放下心中的牽絆,做回以前的乾公子。」
「只是有些牽絆,我並不想去拋棄」,乾離城很堅定,亦是很認真的說道。原點,一旦走過,就無法再回歸。讓心中留有一份牽掛,也未嘗不是好事。
一條街已經走到盡頭,乾離城轉過身來看著夏末如。久久,靜靜的站著,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夏末如同樣停住腳步,看著乾離城凝重的神色,感覺與以往有所不同。仿佛,他在做著一個艱難的決定。她不明白,也未開口,只是陪他在絡繹不絕的人群中站著。
終于,乾離城的目光變得堅定,他兩手攀著夏末如的雙肩,很認真的說道。「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帶你一起離開,去到一個遠離人煙,沒有是非的地方。」他不介意她是別人的妻子,但無法忍受她再受到傷害。
不同于乾離城,夏末如眼中袒露的是詫異,震撼于乾離城突然而至的這番話。夏末如感覺搭在自己雙肩上的手,很用力,甚至有些顫抖。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沉默,突兀的存在于喧囂的一角。
或許乾離城知道了些什麼,更是猜測到自己身上的傷,全部出自于伊晨風……但剛才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要解救她,還是……夏末如不敢想,更是不敢問,一直以來,她只把乾離城當做知己,再無其他。她怕自己的一句話,會傷害到眼前的人。
「郝王……」終于,夏末如還是開口,心情卻是很沉重。「有些事情,不知道要如何和你說,但是,我有不能離開伊府的理由。謝謝你的一片好意……對不起……」
那份失落,與心痛,乾離城根本無法偽裝起來,他把雙手放了下來,言明之後,又被拒,多少有幾分尷尬。目光從夏末如的臉龐上移開,看向了遠處。語氣比之前的略顯低落。「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夏末如很肯定的回答。從乾離城失落的神色中,她明顯感覺到了他的心意,但是她無法接受,更是無法負擔。「此生能結識你,末如真的很高興。」
無奈……話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乾離城更是不想逼迫夏末如。「無論以後身在何方,我乾離城都會把你當做琴友知己。墨如,後會有期……」
「郝……離城,我再送你一段。」為了一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而去傷害乾離城,夏末如,你是不是太傻了。她沉重的嘆息,路,早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就送到這里吧。」乾離城委婉的拒絕了,再繼續走下去,也終會有盡時,多一段路,又有何意義,不過在心中多添幾分牽掛與不舍。「多加保重,希望下次再見面之時,看到的是一個真正能與陽春白雪意境一樣的你。」
乾離城轉身走了,在夏末如的眼中,留下了一道白影,不似初見面時的淡若,多了幾許的惆悵。然後,她的眼中,只剩下些各自忙碌的行人。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置身其中,方覺其中包含的無奈。
然而,乾離城與夏末如卻不知,有道寒澈而又凶狠的目光,刺透穿梭的人群,直射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