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休妻 卷二 第九十五章 我能守住你嗎?

作者 ︰ 離落城

之前陣陣的笑聲,儼然被憤怒所取代。最先開口的是李達,「末如你放心,那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居然敢這麼對你,我們三人定是饒不了他。」

「對……對……」

「三位世伯,多謝你們對末如的寵愛……今日特意請三位世伯過來,也正是因為此事,其實,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將軍並未對我怎麼樣,只是馨兒太擔心我的安危,其中又出了些另外的事情,所以……」夏末如耐心的解釋,即使覺得欺瞞長輩,實在不應該,但化解這場風波,才是最關鍵的。若夏伊兩家心生芥蒂,那宇國的兵力,勢必會漸漸土崩瓦解,後果不堪設想。

形勢所逼,更是別無他法,夏鐘心中有怒,卻還是硬著頭皮在旁邊搭腔。三位老將半信半疑,但當事人都這麼說,他們也不好再繼續糾纏。一切,似乎馬上就要終結的時候,李達的一句話,卻像一道巨雷般,轟擊在夏末如的神經上。「只是,夏將軍的墓,又要作何解釋?……」

是因為父親的墓被人所掘,那晚她才會心痛得暈厥過去嗎?夏末如後退半步,陷先站不住腳,幸得夏鐘扶住。是誰?她那雙悲憤的眼眸充滿了血煞,欲有嗜血的沖動。閉眼,沉吸一口氣,聲音已經完全失色。「那天,我也在,並非伊將軍所為,想必是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欲要借此挑撥伊夏兩家的關系。」

強支撐著,直到把三位老將送走,夏末如全身的力量似被頓時抽離般,只覺天旋地轉。手掌用力抵在桌面上,這才沒讓自己倒下。然後,完全听不到後面的夏鐘還說了些什麼,倉惶的逃離了大堂。

「末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至夏末如回到房中,便一直坐在梳妝台前,一言不發的就這樣坐著,已經過去了半天。韓顯廷壓著傷口,站在她的一旁,明明知道她心中痛苦,可他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血……」夏末如終于側頭,卻看到韓顯廷胸前白色的衣襟上,已經被一片妖艷的血漬染紅。神色驚惶失措,連忙站起身來,攙扶著韓顯廷回到床上。「你堅持一下,我去找大夫過來。」

「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韓顯廷氣若游絲,臉龐早已沒有了血色。卻是緊緊的拉住夏末如的手,擔憂的問道。

「等大夫幫你重新包扎過後,我再告訴你……」夏末如扯開韓顯廷無力的手,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夏末如,即使我再努力,也無法真正融入你的生活中嗎?韓顯廷看著夏末如離開的背影,灰暗的眼瞳中,充滿了苦澀,遠比胸口上的傷,更加讓他痛苦。

所謂攻城容易,守城難。夏末如,我能守住你嗎?韓顯廷用力咳嗽了幾下,牽動傷口一陣劇痛,目光卻依舊看著那扇緊緊合上的房門。

伊府中

伊晨風進府,筆直朝前的方向突然轉了個彎,然後繞過幾棵梅花樹,最終來到了夏末如的房間。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她說她會回來,伊晨風的心中升起一絲喜悅,連平時冷漠的嘴角也不禁的向上彎起。

幾天無人居住,屋內的空氣冰涼刺骨,伊晨風認真的看了眼里面的擺設,推開窗子,然後叫來了下人。「你們把這里好好的整理一遍,還有被褥太單薄,再添一床……」

其實夏末如的屋子,一直都有人打點收拾,並未有什麼灰塵之類。幾個丫鬟覺得今日的伊晨風有些反常,但還是動手打掃起來。其中一個掃地的丫鬟,從梳妝台下掃出一張紙,看了下上面還有幾個字,不過不認識。猶豫了下,撿起走到伊晨風的身邊,「將軍,地上有張紙。」

‘有事出行,勿掛。夏末如’。一張流失已久的紙條,風波過後,終于浮出水面,重見天日。只是唯有落款,沒有信頭。伊晨風拿在手中,心在劇烈的翻騰。然後把信紙疊好,放進袖中,走出了房間。

「將軍,皇上對昨日之事……」在府中忙著善後的葉雲,見到伊晨風,連忙丟下手中瑣碎的事情,上前詢問道。

「已經沒事了。」對于面聖的事,伊晨風只簡單說了一句。不過他心里明白,若不是有夏末如在,即使不入獄,這將軍之位,恐怕早就不保……對她明明只有傷害,為何她還要救他……夏末如,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對了,你命人把我爹的那些舊部,全部送回家……還有,把這書房封了。」伊晨風走到後院,在與書房還有五步距離的地方,停住了腳步。曾經的那些恨,就讓它們都封存在那里,不應該再用它們來傷害任何人。

從伊天的那些舊部口中,伊晨風知道了很多以前從來不知道的事,關于他的父親,關于夏冠英,還有他們兩人之間義薄雲天的兄弟情義。這時他真正知道他錯了,完完全全的錯了……同袍之義,大于天。撥開雲霧的伊晨風,甚至找不到一個夏冠英要加害伊天的理由。

可是他,僅憑借那些揣測,卻在仇恨中整整生活了十幾年,看不清真相,甚至更是在肆意的扭曲,然後傷害身邊最關心自己的人。伊晨風,你究竟到干了些什麼?

「將軍,這是為何……」葉雲實在不明白伊晨風的意思,不解的問道。

「葉雲,你一定很想知道這些年,我為什麼那麼對夏末如,因為我恨。恨夏冠英當年偷走帥印,害死我父親,恨夏冠英假借運送糧草之命,害死鴻翔。恨他不仁不義,背信棄義……」伊晨風面對著父親當年的書房,第一次把潛藏在心中的恨意說出來。

葉雲听著伊晨風的話,甚是詫異。對于當年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但一直不相信外面的傳聞。只是想不到,伊晨風這些年,卻一直帶著這些恨活著。「將軍,屬下認為,夏丞相不是那樣的人,其中必是另有隱情……」

所有人都相信夏冠英,為何唯獨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現在的伊晨風依舊恨,不過恨的是自己,他寧願當年那場大病不是失憶,而是直接死去,也不至于造成今日無法彌補的大錯。伊晨風身影黯然,有些無力的對著葉雲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下。」

無法,葉雲只能退了下去。而伊晨風則是站立在院子中,一動也不動。直至夜幕降臨,風聲肅起,一個黑影躍進了後院,站在與伊晨風有七步距離的地方。

「伊晨風,我殺了你……」夏末如整個人被憤怒點燃,渾身籠罩著一股凜冽的戾氣。手持銀槍,似發泄般的怒吼一聲,便沖向伊晨風。銀色的槍頭與空氣相撞,居然摩擦出火花。

風聲初起,伊晨風已經有所察覺,收神戒備,卻想不到來人竟然是夏末如,一個似著了魔,瘋狂的夏末如。他震驚,更是疑惑,若是夏末如想要他死,今日大殿之上只要落井下石便可,又何須單槍匹馬夜闖進伊府。不過攻擊只在彈指間,根本不留時間給伊晨風多想,一桿鋒利無比的銀槍,便猛烈的,更是決絕的朝著他的胸口刺去,欲至他于死地。

新出的玄月,照射在銀槍上,折射一道白色的寒光。伊晨風一個側閃,避開了銀槍,但與夏末如擦身之際,真切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恨意。

劍就在腰間,伊晨風卻沒有拔出鞘,即使身上有傷,夏末如也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夏末如雖然力道有限,但依舊勇猛,勢如破竹,幾十個回合下來,徒手相對的伊晨風亦是不敢輕視。

可惜武功畢竟懸殊,夏末如只感虎口一陣刺痛,銀槍的另一頭被伊晨風緊緊的抓住,無論她怎麼用力也抽不出來。語氣憤怒,更是悲慟。「伊晨風,無論你如何對我,我都無所謂。可你,怎麼能如此喪盡天良,這樣對我的父親。我殺了你……」

雖然不久之前夏末如還在為伊晨風開月兌,那是因為她不想惡化兩家的仇怨。但是,她清楚的記得當日伊晨風看到夏冠英墓時,眼中流露出的仇恨,只是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爹,你收養了一個怎麼樣的人?我,又嫁了一個怎麼樣的人?

「夏末如,你冷靜點。自從當日離開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那里。一定是有人暗中作祟,想要伊夏兩家兵戎相見。」是因為夏冠英的墳墓被掘,她才會如此,就像當日因為馨兒的事,不惜傷害自己……伊晨風看著眼前絕望而又無助的夏末如,心撕裂般的痛。

「別人……伊晨風,你何時變得敢做不敢當了?最恨夏家,欲要處之而後快的那個人,難道不是你嗎?……空目一切,自以為是。伊晨風,我告訴你,要是沒有夏家軍,就憑你一個人,也守不住宇國的邊境……」夏末如死死的瞪著伊晨風,嘴角冷冷的抽動著。覺得他可笑,更是覺得自己更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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