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休妻 卷二 第一百零六 那些記憶

作者 ︰ 離落城

兌現承諾,今日第二更O(∩_∩)O~……

睡了,所有人都同這夜一起,安靜的睡去。夏末如輕輕的閉著眼,雖然重獲新生,但她的眉宇,依舊無法完全舒展開來。或許,她還有著太多的牽絆。

一道月光透過窗子斜射而入,梳妝台上折射出一道白色的亮光,是韓顯廷送給夏末如的那支銀釵。只是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他,現在又在干著些什麼。是沉睡,還是對著月光思念著心中的那個人?

漫夜過後,太陽毫無預兆的從天邊升起,暈紅的顏色,居然有些刺眼。夏末如穿好衣裳,仰著頭往天空望了一眼,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原本應該是三天前的祭祀,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山崩被迫推遲。那夜的山崩,氣吞山河,風雲驚變,夏末如腦海中每次閃過那些畫片,都會有種心有余悸之感。被安置于長平寺不遠處伊鴻翔的墳墓,也不知道怎麼樣?

她邊想著,邊沿著木廊向堂中走去,剛過辰時,偌大的客棧中只有一個早起的伙計在忙碌著。不對,應該有一個人更早。

三年時間,眨眼過去,而伊鴻翔也整整死去了三年,一切仿佛就像做了場夢,來得那麼的不真切。昨日的事情還瀝瀝在目,人卻早已不在,就還剩下些褪色發白的記憶。

坐在窗口位置沉默的伊晨風,听到動靜,站起身來看向幾步之外的夏末如,關切的說道。「時辰還早,不如你再睡會。」

「鴻翔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三年了,把他獨自丟在這里,應該會很寂寞吧。」夏末如低著頭,回憶著往昔的點點滴滴。還清楚的記得伊鴻翔爽朗的笑聲。然而,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倒下,再也起不來。老天,你怎麼能如此的殘忍?……她的記憶中,有過這樣的片段……

那一年,也是冬季,下了場很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夏末如坐在夏府假山旁的梅花樹下,入神的勾勒著筆下的畫。

「夏末如,好啊你,偷偷畫我哥。說,是不是喜歡他……」不知何時蹦出來的伊鴻翔,動作輕快的抽掉鋪在桌面上的畫紙,表情壞壞的看著夏末如。

「沒有……你哪只眼楮看到了……」夏末如被突然出現的伊鴻翔嚇了一跳,臉頓時就羞紅了一片,卻是硬撐著,死不承認。

「我可是兩只那麼大的眼楮,都看到了哦,這回你還想怎麼賴」。伊鴻翔挑著雙眉,張揚的笑著,舉著畫在夏末如眼前來回的晃蕩著。

「把畫還我,快點還我」。夏末如撅著嘴,伸手就去搶,可怎麼也搶不到。她羞愧,更怕別人看到,一急,臉便像熟透了的隻果。

「你承認喜歡我哥,我就給你」。伊鴻翔可不是那麼容易就範的人,見夏末如越是著急,他便越是興致膨脹。仿佛有著使不完得勁,笑容像朵盛開的話,流淌著鮮活的生命。「不過我哥那麼出眾,你要是不抓緊,就算煮熟的鴨子也會飛,不如,我幫你去告訴他」。說罷,他朝著夏末如的後方大聲喊道。「哥,末如她說喜歡你,這輩子非你不嫁?」

「晨風,你別听鴻翔胡說,我……」夏末如腦袋空白了一陣,立即轉身,開口便解釋道。只是話到一半才發現自己被玩弄了,前面除了幾棵樹,根本沒有伊晨風的影子。她撅著嘴,瞪著伊鴻翔。「鴻翔,你又作弄我。」

「跟你開玩笑的。」伊鴻翔見夏末如鼓氣的瞪著自己,愧疚的道。不過維持不到眨眼的時間,又恢復到原貌。神情絕對的奸邪,用手指著另一個方向。「不是在你後面,在那里……哈。哈。哈……」

「哥,你就委屈點,娶了末如算了。免得這個小丫頭害相思病,天天躲在這里畫你。」伊鴻翔沖著夏末如眨了個眼,然後便跑向伊晨風,粘著他嬉笑道。

「晨風,你別听鴻翔胡說,那個……我……是街上賣豆腐花的水妹,天天在我面前說你長得如何如何的俊朗,賽比潘安,所以我才想畫張像,想要他認親事實而已。」夏末如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伊晨風,少女懷春,怕是哪個都這樣。她心撲通撲通的跳著,腦中一片空白,張口閉口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是嗎?……末如,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張畫,絕對比潘安更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你看看,那炯炯的神態……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躲在某個地方,天天偷偷的看我哥。」伊鴻翔詫異的盯著手中的畫,表情夸張,甚是想要火上添油。

不過那副畫,力道深淺有度,勾勒恰到好處,整個人畫得是栩栩如生,看得出作畫之人定是非常的認真。伊鴻翔口中話是實話,只是讓人听得就覺得完全變了味。

「哪有,一定是你今天沒睡醒,把蛇看做龍。」夏末如伸手再次去搶畫,只是依舊搶不到,惡狠狠的瞪著伊鴻翔,卻不敢正視一旁的伊晨風。

「夏末如,你完了,敢說我哥是蛇……哈。哈。哈。」伊鴻翔繼續攪和,似水越亂,他就越興奮。

「我……」夏末如委屈至極,羞愧至極,真想找個地洞抓進去。可她忍不住,略微抬頭,看了伊晨風一眼,可還沒看清他是什麼表情,又不爭氣的把頭壓得更低,就像真的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好了,別再鬧了。鴻翔,若是有空,就多花些時間在練功上,別老作這種無聊的事。」終于,伊晨風打斷道,語氣冰冷不含一絲的感情。說罷之後,擦著夏末如的肩膀,就那樣卷起一陣風離開了。

「晨風……」夏末如站在後面喊道,伊晨風卻沒有回頭,步履堅決。

「末如,你別哭啊,我哥就那個死樣……啊啊啊,我把畫還你還不成,不然我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開我們大小姐的玩笑。再不然,你也幫我畫一張,我去跟哥解釋,說你喜歡的其實是我,只是一不小心畫錯了……求你了,別哭了。」……院中是伊鴻翔哭天喊地的聲音,綿綿不絕,經久不息。只是那時的夏末如,是不是真的哭了,或許只是沙子不甚進了眼楮,她真的不記得了……

胃在撕攪的痛,或者是心在痛,而牽動了夏末如其他的感知。總之,覺得很難受。她目光滑過伊晨風,坐到另一桌的位置上。出房門之前,她特意整理過自己的容顏,因為伊鴻翔是個表面上看似放浪,其實卻把身邊的人看得比什麼都重的人。就好像,她認識的韓顯廷一樣。他,要是看到她憔悴的樣子,一定又會喋喋不休……鐘叔說你今天沒吃飯,你看看,兩眼無神,臉色蒼白,肩膀下塌全身無力的樣子,怎麼還是別人口中,光鮮亮麗的丞相之女呢?……怎麼,委屈啊,想要告訴別人,丞相大人有多麼的刻薄,居然虐待自己的女兒。你呀你,真是不孝,想讓你爹為你背上千古的罪名……

他肯定會是這樣,一副不屈不饒的樣子,直至逼得平日里只吃一碗飯的夏末如,硬是吞下兩大碗。鴻翔,真的很想你,這三年來,你過得好嗎?夏末如仰起頭,不想讓眼中懸著的眼淚落下來。

就算沒有胃口,夏末如還是吃了一碗飯,對著旁邊空空的座位,淡淡的笑道。迷迷中,好像說了一句。「鴻翔,這下總可以了吧……」

初升的太陽,整個露了出來。其他人還沒有起來,看來真的是很累,也難怪,三天不眠不休,還是處于那樣崩潰的精神狀態下,任誰也受不了。只是對于夏末如與伊晨風,天明對于他們來說,有著太特殊的意義。

食過之後,夏末如站起身來,然後,朝著客棧門口的方向走去。而伊晨風同樣起身,跟在她的後面。回憶,他也有,只是……與他們的角度不一樣……

幾天前,還是巋巍的山色,現如今,一片頹靡的殘枝斷根,東倒西歪的樹木,一半在外,一半依舊埋在厚厚的黃土中,真真正正的面目全非。清新之氣早已不在,環繞山體的是濃厚的泥土味,僅僅幾日,當再度踏上這香山的石階時,真可謂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田。愕然,壓抑,總讓人感覺沉甸甸的。

如此恐怖的山崩,被安置于長平寺不遠處伊鴻翔的墳墓,也不知道怎樣?夏末如焦急,腳下的步子卻無法快去,因為她實在是需要時間去準備,如何去面對一塊冰寒的墓碑。

步履相對艱難的伊晨風,心情亦是壓抑得很。父親死了,可作為兄長的他,眼中只看到仇恨,而忽略了對伊鴻翔的照顧。追求最強大的武力,他嚴苛的要求自己,也同樣那樣要求伊鴻翔,卻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自己的弟弟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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