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是帥印,還是其他,都比不上夏末如的失蹤重要,夏千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韓顯廷。
韓府中除了一些守衛的官兵,並未見韓顯廷的蹤跡,不得已之下,夏千少進到了皇宮中。
靜安宮,層層的侍衛把宮前的院子堵得水泄不通,人人自危,氣氛更是緊迫。院子的中央,橫七豎八的倒了一片侍衛,韓顯廷眼楮血紅,一把青神直接架在納蘭青青的脖子上。「我再說一遍,把步搖給我。」
「韓顯廷,你可是知道自己在威脅誰,我可是堂堂的靜安公主,若是你敢殺我,你也難逃一死。而且,與你有關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著,夏末如,還有夏府的所有人統統都要給我陪葬……」從納蘭青青昨夜逃回宮中,韓顯廷緊逼不舍,如此已經緊緊僵持了一夜。
堂堂一介公主,納蘭青青也有自己的驕傲與尊嚴,韓顯廷竟然為了一支步搖,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她真的怒了。
「納蘭青青,算我求你了,我步搖還給我……」韓顯廷手中的青神激烈顫抖著,卻是從納蘭青青的肩上拿了下來,他眼中的赤紅變成一片死灰,哀求道。一夜了,也不知道夏末如現在怎麼樣?可若他不拿回她送他的東西,又有何面目去見她。
就在兩人再度陷入僵持之際,從黑壓壓的人群外躍進一個人。夏千少腳步剛落地,便一手奪過納蘭青青緊緊握在手中的銀制步搖。隱約之間,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昨日的夏末如看起來如此的痛苦,現今除了夏府的事,唯一能傷她至深的只有韓顯廷。
「大膽夏千少,你竟敢對本公主出手,把步搖還我。」那支步搖,是唯一一樣能克制住韓顯廷的東西,若是失去,納蘭青青知道他肯定會一去不回頭。所以看到步搖被夏千少搶走,她神情激憤的就欲去搶奪。
「這是我娘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手上?」夏千少握著步搖,上面隱隱傳出熟悉的氣息,他先是質疑的看著納蘭青青,然後憤怒的轉向韓顯廷,若非極力克制,他很有可能一拳打上去。「韓顯廷,這支步搖為何會在靜安公主手上,你說,你到底對她都做了些什麼?」
娘……韓顯廷听到夏千少那句話,整個人愣愣的杵在原地。此時他才知道,他對夏末如犯下了多大的過錯。她,當時一定會很痛吧,他就那樣把那支意義深重的步搖丟棄在地上。可是……夏末如,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一句也不說。
「千少,末如她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去找她,去跟她解釋。我昨天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可能對她說出那樣的話……」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韓顯廷,把視線從納蘭青青移到夏千少的身上。不安,他的心中突然冉生出一股極度的不安。
等不及夏千少回答,韓顯廷也不再去理會那支步搖,從圍堵而來的侍衛中,劈出一條道路,然後朝著宮外跑去。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見到夏末如,馬上就見到她。他想起昨天見到的她,臉色蒼白,神情無力,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韓顯廷,你回來……」韓顯廷快速的消失,夏千少緊跟其後,納蘭青青本欲追上前去,卻被另一個拖住了手腕。她憋了一肚子的火,轉頭就準備對著不知死活的奴才叫罵,可是,又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你們都下去,此事不得向外宣揚,不然一律格殺。」乾離城穿的依舊是一身純白色長衣,但一臉的肅殺,與往常的溫和截然不同。
「是你?」納蘭青青想不到郝王會突然出現,先是吃了一驚,等詫異過後,韓顯廷、夏千少,還有一干侍衛全都離開了院子,整個人靜安宮中就只剩下他們兩人。追,已是來不及,更是沒有任何意義,她雖有不甘,卻漸漸平靜下來,乾離城此刻出現,絕對是事出有因。可是讓她更加猜想不到的,是他接下來的話。
「想不想要听一下有關夏末如的事?」他逼過她,怨過她,最後以酒做藥,一杯一杯的往心里灌。經歷過極致的痛苦,乾離城突然發現,這段渾噩的日子里,他忘記了剛開始的初衷。一直以來,不管是他默默的守著夏末如,還是要帶她走,僅僅都是希望她不要活得那麼辛苦。只是她能幸福,是韓顯廷,還是他陪在她的身邊,其實都不是那麼重要。
「她的事,我很清楚,被伊晨風休棄,還不知廉恥的勾引韓顯廷,有我在的一天,就絕對不會讓她順心。」一想起韓顯廷為了那種女人如此對她,納蘭青青所有的憤怒都指向了夏末如。
「在你心中難道認為,韓顯廷是那種會被美色所迷惑的男人?」乾離城看了一樣納蘭青青,微微停頓了一下,卻並非是在等待她的答案,一張平靜的臉龐,再度變回謙遜的神情,亦如最初的他。唯有一雙空靈的眼眸,似在想,或是在回憶一些事。
「那是因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比其他的女人更厲害十倍,百倍……」要現在的納蘭青青承認夏末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夏末如真的一點都不普通,她第一眼就知道。清麗的容顏,淡雅的舉止,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聖潔,外加上神情中若有若無流露出的幾許憂郁,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去守護。
「是嗎?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乾離城說得有點惆悵,說得有點無可奈何,他沒有去看納蘭青青,而是轉向園中春雨過後,欲要抽出新枝的大樹。「若她真像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現在守在她身邊的就不會是韓顯廷,而是我……」
一個王爺,一介匹夫,若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又豈會選擇後者?
微風輕輕吹過,卷起了乾離城落在空中的話,向著空曠的四周散去。但很明顯,詫異無比的納蘭青青听到了,從他的口中,听到了有關夏末如的故事,一段隱忍、傷痛,讓人辛酸的故事……
一點沒變的高牆,一點沒變的院落,此時卻已是人去樓空,唯留無限的落寞與悔恨。她離開了……不見了……韓顯廷的手中的青神,‘咚’的一聲從手中月兌落。他整個人傻傻的、痴痴的、失魂的站立在夏府的大門口。
韓顯廷多想一個回頭,夏末如就會出現在街角的盡頭。不過沒有,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兩天……她真的,徹底的消失了
而人來人往的街市中,一個流言漸漸的散播開去。
「你們听說了沒有,想不到夏府的二小姐竟然是這麼水性楊花,傷風敗俗的女人。還在為**的時候,就背地里偷漢,還懷上了野種,原本顧戀恩師情面的伊晨風,一忍再忍,最後終于把她休棄。可她卻不知廉恥,投懷送抱,勾引靜安公主的駙馬,還好駙馬爺一眼就識破她的伎倆,也她轟出大門。真是,女人的臉面,全讓她給丟光了……」
「我曾經見過那個夏末如,長得簡直是天姿國色,此女只得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哎,真是可惜了,要是早知道她如此的風騷,我就上了。就是能得一回軟玉聞香,就算是死,也值了……」
不一樣的版本,眾說紛紜,卻都在繪聲繪影的講述著同一件事情。不論是街頭的小老百姓,還是名門世家的紈褲子弟,或是茶余飯後,或是簇擁而聚,都在談論著夏末如。一個**不羈,厚顏無恥的她……
「住口,全都給我住口,若是誰再敢說她一句不是,休怪我血洗整個梁宇……」韓顯廷伸手掀起酒樓中的一張椅子,他內心的血液在沸騰著,熊熊的燃燒著,憤怒的拳頭,已經暗藏他嗜殺的沖動。
「若要人不言,除非己莫為……」介于韓顯廷的怒火,酒樓中的喧嘩頓然寂靜了不少,但雜雜碎語,還是不時的傳出……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拋棄她,真的一次也沒有想過。夏末如,你到底去了哪里?若是有怨,若是有恨,你就全朝著我發泄。但是,不要消失,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至夏末如消失的那一天起,韓顯廷就一直在找,拼命的找,幾乎踏遍了整個宇國,可是就是找不到她的蹤跡。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或者已經過了更長的時間,他記得不太清楚,只是不斷的用酒麻痹他自己。他在害怕著,害怕她就這樣消失掉,再也不會出現。
而帥印爭奪戰,隨著夏末如的消失,三個人的同時退出,而最後不了了之。賜婚一事,因為納蘭青青的拒絕,終也作罷。雖然帥印重見光日,可宇國依舊沒有元帥,它被冷冷清清的封閉在皇帝建造的兵器庫中,繼續著十七年的沉睡。而夏末如至始至終都未出現過,她到底去了哪里?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