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兒關切之意溢于言表,凝香心中暗喜計謀成功可面上卻稍稍露出悲戚之色,嘴唇微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姐,我之前那麼做你不會恨我嗎?」。
艷兒怔了怔,隨即笑道︰「不會,只是感到傷心,你我曾經是那麼好的姐妹,說好了一輩子福禍相依。是我食言在先,匆匆地將你拋下了,所以我沒有怪你。」
是嗎?你知道就好。凝香的心中暗想,眼眸中倏然閃過一絲狠毒之色。
嘴上卻懊惱道︰「對不起,小姐其實當初」
「沒事了,都過去了。現在我們倆姐妹能夠重逢冰釋前嫌,就不要太在意了。好了,很晚了你先去休息了。」
艷兒將她帶到一個廂房之後,便欲轉身就走。
凝香急了,忙道︰「小姐,你還是恨凝香對不?」
艷兒用手撫模了一下凝香的頭發,淺笑道︰「說不恨便不恨了,你呀還是像之前孩子氣。很晚了,你今天受了傷,擦完藥便去睡吧」
「可是小姐,凝香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
見凝香神色凝重,艷兒只當是有要事相告,不疑有他。喝退了左右人和凝香一同進了廂房。
一進房間凝香便神神叨叨地將四周門窗盡掩。
「到底是何事?」艷兒開門見山道。
「小姐,以你對楚王的看法,楚王為人如何?」
「心思縝密,多謀善斷,任人為才。是人中之龍」
「確是如此,那小姐以為當今聖上和楚王相比,到底是誰更適合皇位?」
「這」
「當日曹莧造反,楚王平叛大義滅親。天下之人皆夸耀楚王仁德,乃不世賢臣,我以為那只是他的權宜之計,只為博一個好名聲而已,那日皇帝要撒下大網定謀反罪名與呼延將軍,將軍沒有任何內線卻能夠得知消息,而且輕而易舉得逃月兌,小姐不覺得可疑嗎?還有韓毅只上言說潼關危急,皇帝沒有說什麼就允了,這其實有為常理」
艷兒已經隱隱察覺凝香要說什麼,只是又不大確定。
在艷兒尋思之際,凝香不知何時已經端上了一杯香茗遞到艷兒面前,艷兒順手接過,小抿了一口問道︰「凝香你所言是真還是假?」
「真假已經不重要了。小姐認為是真便是真,假便是假的咯」
凝香呵呵一笑,艷兒只覺得她的影像清晰了又模糊,眼皮很沉重很沉重,便倒了下去。腦海中最後閃過的一個念頭便是上當了
待到艷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當日凝香所下的藥便是江湖上下三爛的**,只是她擔心藥效不行,便下了整整三包
艷兒睜開眼的時候,腦袋還是疼得緊,只見床沿邊上坐著一個相貌不凡的男子,眉似飛羽,眼似點漆,身著一身黑色勁裝,將他的身材勾勒地愈加勻稱完美,他的頭發未挽任何的發髻,只用一根絲線扎起,自然地垂于一邊。由此艷兒篤定此人非漢族男子。只是絞盡腦子也想不到自己和異族之人有何聯系。隨後再一想自己不是剛和凝香在談論關于楚的事情。
凝香?想到她艷兒眼神中倏而閃過痛苦的神色,曾經最好的姐妹現在居然向自己下藥?艷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太失敗了。
「你醒了?」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傳來,吐字十分僵硬。
艷兒微詫,然後掙扎著起身欠了欠身子道︰「多謝相救不知這是哪兒?」
「大真」萬俟瀚說道。
「什麼?」艷兒明媚的雙眸中寫滿了狐疑之色,只是眼望四周目之所及具是大理石裝飾,一旁的侍女也是胡服勁裝,腰懸佩劍。心里頓時咯 一下暗道不妙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他還是一字一句咬得十分吃力,盡管把意思表達清楚了可艷兒的警惕之心並未減少
她只冷冷地問道︰「你把我抓來是為了要挾他們?」
「不是那個男的,壞,殺了,還有一個女的,也殺了」萬俟瀚撓頭想了半天才組出這麼一組詞匯。
艷兒頓時明了,他所說的便是凝香和韓毅,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要救她?
他能進入我方大帳安然將她帶到大真國界,只不知他到底是何人,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艷兒不語,凝眉思索,他盯著她看,眼楮里泛著晶亮的光芒,那是chi果果的愛慕之情。
「你看什麼?」艷兒的語氣有些慍怒。
「看你,因為你好看」他一字一頓寫滿真誠。
艷兒默然,其實她並不知道在她昏迷三天,也是大真上下爭議最多的日子。
有傳聞說王子殿下從前線俘虜了一個女子,竟然立馬帶回了大真,前線軍隊只交由扶余輝處置,而最為離譜的是王子殿下居然央求國王下旨立那名女子為王妃。國王當然不可能應允,為此有史以來第一次大真王和王子殿下爭吵的十分凶悍。
大真志,大真元志十八年,王下令有大王子帶兵領三十萬人馬一舉進攻南齊,至潼關遇冷家軍久攻一月有余,未果。時王子殿下刺探敵營時俘虜了一名美貌女子,愛慕有佳,即刻帶回大真國都池胡,請求王立王妃王不允,大王子跪拜再次請求道︰「瀚此生無願,唯求與她結成連理。請父王成全」
「娶妻娶賢,此女來路不明,恐敵間隙」
「她是南齊楚王妃,溫良恭儉讓,甚賢」
「胡鬧,傳聞楚王妃絕色傾城,一日之內引發南齊朝堂內亂,此女禍國,不允」
「那兒臣便放棄大真江山,帶她遠遁山林」
「」
至此之後大真王和王子殿下便打起了冷戰。好在大真王後從中協調,王才沒有動了廢除儲君的心思,不過大真國王真正的嫡子也只有大王子一個。
萬俟瀚對艷兒很好,不過在大真國界艷兒語言不通也只能呆在王子的府邸,不了解外邊的形勢倒叫她心中煩悶不已。萬俟瀚似是她心中所想。有一日神神叨叨地對她說道︰「我知道你悶,今天特地帶來一人。相信你會和她很好」
近日來一從朝堂上回家萬俟瀚就跑去艷兒房間也不理會她到底有沒有空,只賴在一旁看她。艷兒每每不滿,他總會無辜地說道︰「你好看,我想看你」艷兒之後便徹底無語了。一來二去,萬俟瀚的漢語水平也上漲了不少。
見萬俟瀚如此胸有成竹,艷兒問道︰「可是漢人?」
萬俟瀚只笑不語,突然拍了拍手,只見一個輕紗遮面妙曼動人的女子盈盈裊裊走了進來。
艷兒失聲道︰「老師?」
宦娘也一驚,仔細瞧了半天才不確定地叫道︰「艷兒,真的是你」
故人相遇,免不了寒暄相互訴說。倒把萬俟瀚晾在一旁,瀚也不語,只呵呵笑著。
艷兒言說了自己的境遇,掩去了大半的驚險,可在宦娘听來還是步步驚心,凶險不已。當听到小念君還在時,宦娘止不住落淚問道︰「他還好吧?」
「還好,很安全」
「那就好」
宦娘看著如今發育地亭亭玉立,雅致玉顏,絕色傾城的艷兒,腦海中不由得閃過當時皇帝畫得那幅畫,撫模著柔順的秀發道︰「真像,你和你母親真的好像」
「老師?」艷兒不解,問道︰「難道老師知道我娘親嗎?」。
「老師不知道,但是老師好多次在夢中見過老師在想你母親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才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老師」艷兒伏在宦娘的肩頭,喃喃道︰「我好想娘親,真的好想好想」
從小的時候就在想,娘親長什麼樣,是一個什麼的人,她溫不溫柔?和別人的娘親有什麼區別,還有她到底為什麼要拋棄自己?這些想法隨著年齡的增長便漸漸淡了,等到後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便徹底不再幻想。她以為她要堅強,要扛起復仇的重任,所以不可以擁有小女兒心態。只是沒有想到再次見到宦娘時她的淚水會決堤,會很難受很想娘親,真的好想好想。
宦娘的心也隨著艷兒的哭泣變得異常柔軟起來。也該是時候告訴她真相了吧
宦娘取下了戴在身上多年的護身符向艷兒問道︰「你母親給你的護身符呢?」
艷兒也取了下來,兩相對比,艷兒疑竇頓生︰「老師」
「老師真的沒有見過你的娘親,只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听我娘說起,我有一個姐姐。在大真進攻大齊的時候,突然失散了。娘親說姐姐和我長的很像,姐姐走失的時候身上只帶了一個護身符,那是娘親在相國寺祈福而得來的,一共兩個。後來她自己添上鴛鴦繡以便與其他人的區別開來。現在一個給了我,另一個在你的身上艷兒,我是你的小姨」
听宦娘娓娓道來,艷兒雖然沒有準備卻對消息沒有多大的吃驚,因為第一次見到宦娘時就她就感到十分的親切,仿佛這一切冥冥之中自由安排一樣。
「艷兒你當時會不會怪老師一言不發就走了?」
「不會,因為艷兒知道老師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艷兒也要學會自己一個人長大。沒有了老師的庇護,固然過得很辛苦,可艷兒畢竟學會了很多。所以艷兒不會怪老師」
听得艷兒如此說道,宦娘鼻子又是一酸,忍不住將艷兒摟住了抱頭痛哭最後倒是讓艷兒勸慰了一番。
艷兒因見萬俟瀚在場很多私密的話,不好講,宦娘也知道個中緣由,于是走過去和萬俟瀚說道︰「我說王子殿下我們兩個女子談話,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瞧的,難不成還怕我能變個戲法把艷兒給拐跑了不成?」
宦娘巧笑嫣然,惹得萬俟瀚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知道她倆親人重逢,必然有很多私房話要說,當下只笑著離開了。
宦娘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對艷兒戲謔道︰「你倒是何時叫我們的王子殿下丟了魂兒?」
「王子殿下?」艷兒吃了一驚,想到他的身世不簡單,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大真的王子殿下,當下郁悶道︰「我哪里有機會知道大真的王子殿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讓他給擄來了。」
「那叫千里姻緣一線牽」
「老師又打趣我了,哎」還不知呼延孤怎麼樣,艷兒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的神色。
「老師,不知道前線仗打得如何了?」
「這幾天戰報來傳已經攻下了潼關冷家軍盡數撤離,南齊江山岌岌可危。你是在擔心楚王爺嗎?」。
「哦,不是」
艷兒糯糯,細細地答道,心上的石頭總算是落地。隨後意識到宦娘眼眸中探究的神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忙找話叉開道︰「外婆還好嗎?」。
「好,每日青燈古佛相伴,幽囚一室之內,任何人不得探視。你說好嗎?」。
「怎麼會這樣?」艷兒詫異道。
「我娘是漢人女子,是一個被大真南王擄來的奴妃而已,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宦娘已經盡量壓平了心中的憤慨,但艷兒听完了還是免不了十分憤怒。
既然冥冥之中,將她帶到大真又尋到了親人。她一定要盡自己的努力保護她們
「艷兒,你已經很幸福了。我還是第一次見瀚對一個女子這麼重視,他甘願為你放棄國之儲君的地位。」
「哦」艷兒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
瀚,萬俟瀚。她不知道這個男子為什麼這麼好,但是既然她的心已經給了呼延孤就不能夠再分與他人
大真之行因為有了宦娘的陪伴,倒也不顯的寂寥,只是沒法得知呼延孤的消息讓她感到十分的沮喪,卻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遇到了故人
再次見到曹雍時,艷兒差點認不出眼前線條剛毅,面容俊朗的男子就是當日溫軟如玉的三公子了。
而曹雍見到艷兒之時,臉上的表情不咸不淡看不出喜怒哀樂,只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