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相視一笑。
不一會兒,菲兒又站起來說︰「若櫻,你去我房里,把那本上面畫著一艘大船的書拿來。」
若櫻比若溪心眼多一點,說︰「孫小姐,這書房里的書已經很多了,您看一天都看不完,還是先看完了這幾本,奴婢再替您去拿那本畫著大船的書吧。」
菲兒十分生氣,正要斥責若櫻,承祖開口了︰「算了菲兒,你就將就著看吧。現在的丫鬟,比主子口氣還要大呢,爹爹和娘不在,我們就使喚不動他們了。」
若櫻不十分怕承瑞和菲兒,可是對定國公府的長孫承祖是有幾分懼憚的,听見承祖這樣說,唯恐他在李怡夫婦跟前告狀,趕緊跪下解釋︰「孫少爺,不是奴婢使喚不動,實在是管家走時叮囑奴婢不能離開書房,一定要看好孫少爺和孫小姐的。」
承祖威嚴地擺出少爺盛氣凌人的架勢——其實他平時很少這樣做——看著若櫻︰「若櫻,在這府里,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嗯?」
若櫻比較了解這位大孫少爺,平日里看起來笑眯眯的,和下人們也有說有笑,可一旦觸怒了他,發起脾氣來可是很嚇人的。若櫻心想,自己犯不著太歲頭上動土,也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了,一個弄不好,被這位大孫少爺在大少夫人面前告上一狀,自己會吃不了兜著走。這位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不一樣,大少夫人是員武將,很少有二少夫人那樣的耐心,听一個下人講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若是不耐煩起來,就會吩咐管家打板子。若櫻自己雖然沒有挨過板子,可見過挨板子的其他下人的慘狀,一個月內都只能趴在床板上,令人毛骨悚然。
于是若櫻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大孫少爺息怒啊,奴婢這就去孫小姐房中找那本書。」
若櫻也走了,書房里面只剩下了承祖兄妹三人。三個孩子相視一笑,躡手躡腳地溜出書房,專揀平時沒人走的小路,很快來到後牆邊上。
別看菲兒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可自小習武,身手敏捷,爬牆的速度毫不遜于兩個哥哥。
三個人順利來到街上,看著那面牆,哈哈大笑︰「哎呀,這幾天可是憋壞了,都不讓出門。這下好了,今天可以玩個痛快了。」
兄妹三人直奔京城最熱鬧的街道。
街市上,熱來人往熱鬧非凡,有賣小吃的,有吹糖人兒的,還有玩雜耍賣藝的,兄妹三人邊走邊看,開心不已。他們從小生長在邊關,那個不毛之地,哪里比得上京城繁華?
李怡夫婦不是沒有讓下人帶他們到街上玩耍過,可是,那些婆婆媽**婆子小廝們跟在身後,哪里比得上自己出來玩逍遙自在?以前在邊關,李怡夫婦並沒有這樣拘著他們,他們想去哪里玩耍,就去哪里玩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出門不過走幾步路,就要一大堆僕人前呼後擁地跟著,而且就是這樣,出去的機會也不是很多。因此這一次,兄妹三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不知不覺就走出了很遠。
前面不遠處,很多人圍成一個大圓圈,只听見里面不住地有人叫好喝彩,可是由于人們圍得太密,一時間看不見里面在表演什麼。承瑞在圈子外面急得直跳腳︰「哎呀,請讓一讓,請讓一讓。」
人們一看是三個小孩兒,讓開了一條縫,承瑞左手拽著承祖,右手拉著菲兒,很快鑽到了圈子里面,仔細一看,原來是幾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在賣藝。他們正在疊羅漢,最上面,是一個小女孩兒,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年紀,擺出一個紫燕凌空的姿勢,贏得了陣陣喝彩聲。
停了幾分鐘後,小女孩兒一個跟頭翻下來,捧了一個盤子,向人們討賞。人們看著小女孩兒長得眉清目秀,十分可愛,剛剛又做了那樣高難度的動作,紛紛向盤子里面扔錢,甚至還有闊綽的人放進去了一整錠銀子。那個小女孩兒急忙彎腰道謝︰「多謝大爺」
菲兒小聲對兩個哥哥說︰「這麼小的年紀,就出來賣藝養家,真是不容易啊。」承祖承瑞一面點頭,一面也賞了很多錢。他們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人在細細觀察著他們,並且,等他們走開的時候,那些人就尾隨在他們身後。由于街上熱鬧,加之偷跑成功心情愉快,兄妹三人竟然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
走了一會兒,菲兒嚷嚷道︰「大哥,二哥,我餓啦,咱們不如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承祖和承瑞也早被街上那些香氣四溢的小吃弄得直咽口水,盡管他們早上已經用過了豐盛的早餐。
承瑞首先響應︰「好啊好啊,我也有些餓了,就先吃點兒東西吧。」
承祖興致勃勃地說︰「那好吧,我們折回去幾步,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看見那里有賣餛飩的。」
兄妹三人返身往回走,找到了餛飩攤子,坐下來,招呼攤主︰「老板,來三碗餛飩,多放些紫菜」
攤主滿臉笑容地招呼道︰「三位小客官請稍等,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兩個半大小子雙手叉著腰,站在了他們的桌子面前。他們的身後,站著幾個一臉狗仗人勢表情的僕人。
兄妹三人抬起頭來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啊,原來就是那天在香山遇見的那兩個紈褲子弟。
承祖抬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想干什麼?」
個子稍大一點的、就是那天在香山穿藍緞袍子的那個,笑得有些邪惡︰「你說我們想干什麼?那天在香山,你們倆弄得我和我弟弟胳膊痛了好幾天,你說我們想干什麼?」
攤主一看見這兩個男孩,急忙點頭哈腰地問候︰「兩位袁少爺,要不要來碗餛飩啊?」
個子小一點的那個毫不客氣地推了攤主一把︰「去去去,你這髒兮兮的餛飩,誰稀罕吃啊」
兄妹三人很奇怪,不知道這兩個男孩是什麼身份,這樣對待年級足以當他們父親的攤主,可攤主竟然一點意見也沒有,依舊陪著笑臉。
個子大一點的那個男孩對攤主說︰「你,給本少爺听好了,你攤上的任何東西,都不許賣給他們」拿手一指承祖兄妹三人,「要不我叫人掀了你的攤子,而且,以後不準在街上擺攤。」右手大拇指伸出來,向後擺兩下,意思是自己帶了很多人呢,叫攤主識相一點。
菲兒很是生氣,站起來,指著那個男孩的鼻子說︰「喂你是誰呀,管這麼寬,人家擺的攤子,東西願意賣給誰就賣給誰,難不成還要你同意?」
可是攤主已經十分驚慌了,陪著笑臉對他們說︰「三位小客官,要不然,請你們到別處去吧。」
承祖本想發火,可又想起來父母叮囑過的話,就給弟弟和妹妹使了個眼色︰「算了,人家不願意賣給我們,我們到別的攤上去吃東西也是一樣的。」
可是那兩個男孩顯然不願意就此罷休,環視了一下街上的小吃攤,大聲道︰「你們都听好了,誰也不準賣東西給他們,否則,我砸了你們的攤子」
所有賣小吃的攤主都畏懼地看著他們兩個和他們兩個身後的僕人們。
脾氣急躁的承瑞忍無可忍,沖上前去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不讓人家賣東西?」
個子小一點的那個洋洋得意地晃著腦袋︰「我們是什麼人?說出來嚇死你……算了,看你們這副窮酸樣兒,說出來你們也不一定知道。」
承瑞握緊了雙拳,正欲沖上去揍那兩張有些肥胖的流露出惡心笑容的臉,攤主眼疾手快,急忙將他拽到了一旁,悄悄對他們兄妹說︰「三位小客官,這兩位,你們可是惹不起的,而且人家人多勢眾。算了,你們也別惹是生非,趕緊回家去吧。」
個子大的那個听見攤主說的話,走過來一把將他掀了個趔趄︰「要你多嘴」
攤主猝不及防,人又長得瘦小,被那惡少一把掀到了煮餛飩的大鍋旁邊,收剎不住腳步,一下子踫到了大鍋,頓時,鍋里翻滾著的開水和餛飩傾倒出來,撒了一地。正在吃餛飩和看熱鬧的人們驚慌地四散逃跑,而可憐的攤主已經被燙傷了腳,痛得齜牙咧嘴。
見闖了禍、傷了人,兩個惡少對視一眼,帶著僕人們揚長而去。
承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伸出雙手,抓住那兩人的肩膀︰「你們就這樣走了嗎?是你們害得人家踫翻了鍋,叫人受了傷,你們應該立刻帶著人家去看大夫」
個子小的那個詫異地回過頭來︰「你說什麼?是我們還害他踫翻了鍋?明明是他自己把那口鍋撞翻的,燙傷了腳,也是他自己活該,怎麼能怨我們?」
那幾個滿臉橫肉的僕人見狀走過來,欲捉拿承祖。可是承祖雙手稍稍一用力︰「叫他們站遠一點,否則,我卸下你們每人一條胳膊。」
兩個惡少痛得直咧嘴,趕忙吩咐僕人們︰「站遠一點站遠一點」
僕人們只好慢慢往旁邊走。
承祖說︰「再遠一些,你們站在一個地方。」
一面說一面又加大了一些力道。
兩個惡少已經痛得「哎喲哎喲」叫喚了︰「再遠一些再遠一些」
那幾個僕人狠狠地瞪著承祖,手里緊緊握著棍棒,站在了兩丈開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