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霞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急忙用手捂住嘴,驚慌地看著李慎。
可是來不及了,已經說出口的話是收不回去的。
李慎眯起眼楮,危險地看著瑞霞︰「你剛才說什麼?」
珍娘拉著瑞霞想走,可是被李慎一個箭步擋在了門口︰「錦書現在不在府里?她在哪里?」
珍娘和瑞霞被李慎的表情嚇壞了,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知道……」
李慎一把抓住瑞霞的肩膀︰「你剛才說的畏罪逃跑是什麼意思?錦書到底怎麼樣了?」
瑞霞吃疼,可不敢叫李慎放手,只得強忍著,以至于都疼出了眼淚︰「二少爺息怒啊,我也不知道二少夫人去了哪里,只是听別人說她前天晚上從樂心居逃出去了。大少爺正在找她。」
李慎頹然松開雙手。
珍娘擔心地問︰「二少爺,你沒事吧?」
李慎已經沒什麼力氣了,閉上眼楮搖搖頭︰「我沒事,你們走吧。」
瑞霞猶豫了一下,上前道︰「二少爺,剛才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求了老爺夫人,他們同意讓我來大少夫人這里,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李慎詫異地睜開眼楮︰「你說什麼?」
瑞霞只好又重復了一遍︰「我是說,老爺夫人叫我來這里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因為總是在這里麻煩大少夫人,畢竟不太好,而我們在樂心居閑著又沒事情做。」
李慎想了想,點頭道︰「好吧。」
瑞霞露出了高興的神色,卻沒有注意到珍娘眼楮里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李慎又問珍娘︰「莫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珍娘說︰「哦,沒什麼事,我只是隨瑞姨娘來看看二少爺好不好,見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瑞霞沒想到李慎會這麼痛快就答應讓自己,一時之間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極力壓制住內心的喜悅和興奮︰「那麼二少爺,我先回去收拾東西,等會兒就過來。」
李慎無精打采地說︰「好吧。」
瑞霞拉著珍娘的手走了。
李慎陷入了沉思。
錦書啊錦書,你為什麼要逃跑?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跑,即便沒罪,都會變成有罪的。又暗恨自己為什麼不警覺一些,稀里糊涂就喝下了薛敏摻了藥的茶水,可能,是因為從來沒有懷疑過大哥大嫂吧。
不一會兒,薛敏進來了。李慎看著她,低聲問道︰「大嫂,錦書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薛敏並沒有過多地責怪瑞霞,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情,遲早都要讓李慎知道,當然了,李慎現在沒什麼力氣,即便知道又能怎樣?只是她對定國公夫婦答應讓瑞霞來照顧李慎的飲食起居有些不滿意。這個沒什麼腦子的女人,天知道她要是待在李慎身邊,又會惹出什麼亂子?不過她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面多嘴,人家瑞姨娘是李慎名正言順的小妾,自己沒什麼理由不叫她來照顧李慎。
瑞霞歡天喜地地搬到了李慎的身邊。李慎對她依然客氣而冷淡,不過瑞霞並不氣餒。在她看來,李慎能答應自己的請求,那就意味著,自己打開李慎的心扉邁出了成功的一步。以前,李慎不願意理睬自己,那完全是因為二少夫人從中作梗,現在,二少夫人已經不在定國公府,且生死未卜,那麼自己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贏得李慎的歡心。
……
得到小龍幫忙的允諾,謝錦書覺得自己這趟總算沒白來,打算回到客棧去休息一下。可是剛剛走到客棧門口,就發現一隊士兵正持槍站在門口,客棧老板點頭哈腰地跟他們說著什麼,但他們無動于衷,而且用槍將他擋在門外,不讓他進去。
謝錦書趕忙躲到一面牆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拉腦袋向里面張望。
過了一會兒,一個將軍模樣的人帶著另一隊士兵從客棧里走了出來,指著客棧老板的鼻子說︰「要是發現單身女子來你這里住店,一定要告訴我們,否則,出了事情,你可得自己兜著。」
客棧老板連連點頭,客氣地送走了他們。
謝錦書心想,是不是李怡派人來尋找自己,猛然一回頭,卻發現很多人像她一樣,都躲在這面牆後面看熱鬧,看那些士兵走了,才敢議論起來。
「听說定國公府的二少夫人丟了,這是他家的大公子在找人呢。」
另一個反駁道︰「你知道什麼呀。不是丟了,而是自己跑了。定國公府的二少夫人生性善妒,下藥毒死了一個小妾,怕背上人命,所以逃走了。」
謝錦書氣得要死,什麼叫做「生性善妒」啊?真正的謝錦書,應該是個傻子的。難道一個傻子也會「生性善妒」嗎?
謝錦書真想對著這些閑極無聊的人破口大罵,可還是忍住了,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謝錦書猶豫著該不該返回客棧去拿回自己的東西。當然,那只是一些不值錢的衣物,金銀細軟,自己都隨身帶著呢。
想了半天,謝錦書決定還是不要去冒險,于是返身回到剪子巷,想先在小龍那里住幾天。那個少年——哦不,現在應該是個大男人了——似乎對秋雲一往情深,自己在他那里住幾天,想必不會遭到拒絕。
果然,小龍爽快地答應了︰「謝小姐想住幾天就住幾天吧,反正我家里就我一個人。」
謝錦書道了打擾,暫時安來。小龍提了很多關于秋雲的問題,謝錦書一一作了回答。
第二天,小龍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過了中午才回來,一進門就興沖沖地說︰「謝小姐,打听到了。」
謝錦書驚喜地說︰「你找到那兩個買藥的人了?」
小龍搖搖頭︰「那兩個小子倒是沒找到,不過我打听到了一個可能對你非常有用的消息。」
「什麼消息?」
小龍說︰「謝小姐,我記得你前面說過,那個什麼莫小姐,曾經在宮里被人給欺負了。」
謝錦書連連點頭︰「對對對,可是我們一直沒有找到這個人,因為宮里面的太監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小龍神秘地一笑︰「可是,如果是個假太監呢?」
謝錦書驚愕地說︰「不可能皇上徹查了宮里所有的太監,沒有發現什麼。」
小龍講屋門關好,低聲道︰「謝小姐,我今天去和風花園那邊,看能不能再見到那天來鄭四這里買‘碧雲天’的那兩個人,可是等了一早上都沒什麼動靜,我怕你等得心急,就想先回來再說。不想踫上了一樁叫人生氣的事情。」
「什麼事情啊?小龍,你怎麼越扯越遠了?」謝錦書弄不懂小龍到底想說什麼。
「我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一個賣肉的攤子,里面屠戶的女兒長得很漂亮,幫她爹切肉,卻遭到了調戲。一個男子對她動手動腳的。屠戶氣壞了,呵斥那個人,可那人很不講理,一腳將屠戶踹翻在地。屠戶氣急了,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抄起案上的刀子,要跟那個調戲她女兒的人拼命。」
謝錦書也听得有些氣憤︰「後來呢?」
「後來旁邊的人趕快勸架,把屠戶拉開了,屠戶冷靜了一些,繼續賣肉,畢竟,他的女兒也沒被人怎麼樣,後來那個人也被人勸走了。屠戶猶自生氣,說自己和女兒好好的,怎麼會遭到這種無賴的欺負。旁邊的人就勸他,說他家也挺可憐的,你就不要計較了。屠戶問怎麼可憐,那個人就說,他家兄弟兩個,是雙胞胎,弟弟小時候進宮做了太監,本承望著在宮里混得好一點,多少貼補家里一些,可沒想到他那個弟弟在宮里混得不好,一個月也沒幾個銀子可拿,他這做哥哥的反而要在外面做工給他貼補一些,還要侍養多病的雙親,其實也可憐。」
雙胞胎?
弟弟做了太監
哥哥在外面做工
電光火石一般,謝錦書突然想到了一些什麼。
小龍又說︰「謝小姐,你說,會不會是這兩個雙胞胎來了個……你們識文斷字的人常說的……移什麼接什麼的?」
「移花接木」謝錦書沖口而出。
小龍大喜︰「對對對,正是這個詞兒,我以前听人常說來著,可臨到頭還是想不起來了。」小龍有些抱歉。
謝錦書說︰「那你打听了沒有,這兄弟倆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里?」
小龍得意道︰「我會那麼沒腦子嗎?早就給你打听好了,這兄弟倆,在外做工的哥哥做朱富,在宮里做太監的弟弟叫朱貴。兄弟倆長得一模一樣,除了親生父母,無人能分清。他家住的地方離這里也不遠,從剪子巷南邊出去,穿過三條街,鐵煙囪巷二十號就是。」
謝錦書覺得事情有了轉機。可是,要證明朱富確實曾經冒充弟弟朱貴進宮**了珍娘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她現在是孤軍奮戰,除了熱心腸的小龍,幾乎沒有人幫她。而且,她還是個「逃犯」,從定國公府的看押下逃出來的「逃犯」。以這樣一個身份,想去證明自己的清白,談何容易?
不過,這個機會,謝錦書是不會白白錯過的,如果找不到白文月的那兩個小廝,那麼朱家兄弟,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