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書怔了怔,說︰「當年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吧,如今物是人非,再提又有什麼意義呢?對了,怎麼會這麼巧,剛好你救了我和小龍?」
袁鶴冷笑道︰「二少夫人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要救的人是小龍,我的好兄弟,至于你,那不過是順手罷了,誰讓你運氣這麼好,和我的好兄弟一起掉進了湖中?」
謝錦書叫了起來︰「袁鶴,我們不是掉進湖里的,而是被人謀害性命推進湖里的剛才你說你是去救小龍,那麼前後事情你也應該看得很清楚。」
袁鶴臉上一紅,不像剛才那樣咄咄逼人︰「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在那個湖邊待了很長時間。」
謝錦書怒道︰「那你為什麼不早些出手?就算你因為當年的事情怨恨我,不想多管閑事,那麼小龍是無辜的呀,你就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個人和那些殺手拼殺還身負重傷?如果你肯早一點出手的話,小龍也不會昏迷不醒。」
袁鶴也生氣了︰「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連累了小龍,他怎麼會好端端的半夜三更跑到荒郊野外和和人打斗?」
「那是因為我……」謝錦書突然覺得無力,因為她知道,袁鶴是有很充分的理由怨恨自己的,哪怕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他也有這個理由,因此,她不想解釋什麼,而是問袁鶴,「那麼小龍到底怎麼樣?」
袁鶴有些惱怒︰「你可真會轉移話題。不過好吧,看在你是真的關心他的份上,我就告訴你,現在他已無性命之虞,不過尚處在昏迷之中,需要先把體內的殘毒完全逼出來,再慢慢調養。」
「那他不會有事吧。」謝錦書滿懷希望地看著袁鶴,要是小龍這一次不能完全康復,那她會自責一輩子的。
袁鶴嘆了口氣︰「謝錦書啊謝錦書,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嗎?你要知道,小龍和我有多年的兄弟情誼,對于他,我不可能見死不救,可你就不一樣了,我對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你要真想這麼做的話,早就帶著小龍走了,還用來跟我說這麼多廢話?」謝錦書好笑地反問袁鶴。
袁鶴悶聲道︰「這是我的地盤,干嘛我要走?要走,也是你走。」
袁鶴的話說得十分不客氣,謝錦書有些尷尬,可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也不好開口反駁。目前,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萬一將這個滿臉怨氣的袁鶴徹底得罪了,那就別想回去伸冤。
沉默了一會兒,謝錦書又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這里是我的地盤。對了,這是你的藥,趁熱喝了吧。」
「藥?」謝錦書有一絲驚訝。
「是啊,你在水底待了那麼長時間,身體很虛弱,也需要調理調理。」
謝錦書從桌上端起那個粗瓷碗,心想這袁鶴嘴上說得凶巴巴的,可心底還是很善良,于是「咕咚咕咚」喝完了藥。
袁鶴拿起空碗︰「行了,你上床去休息吧。你剛剛醒過來,不宜多走動。」
「我想去看看小龍。」
袁鶴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謝錦書慢慢地走在袁鶴後面,走出了茅草屋。這才發現,這里是一片空闊的山谷,四周松柏青蔥,還間或夾雜著幾樹燦爛奪目的迎春花。
茅草屋處在一個小小的院落中間,竹籬笆,青石路,籠罩著初春的陽光,而四周寂靜無人,一時間,謝錦書竟覺得自己來到了世外桃源。
袁鶴停住腳步,不耐煩地催促了一聲︰「快走啊」
謝錦書從對世外桃源的遐想中驚醒過來,趕忙加快了腳步,來到另一間稍小一些的茅草屋。
一踏進屋子,謝錦書一眼就看見小龍躺在床上,蓋著一張大概是獸皮做成的被子,雙目緊閉,不過表情並不痛苦。
謝錦書略微放下心來,走到跟前,想掀開被子查看一下小龍左肩上的傷,可一想,這麼做有些不太合適,就對袁鶴說︰「他的傷怎麼樣了?」
袁鶴說︰「雖然中了毒,可幸好傷口並不太深,只傷了皮肉,並未砍到筋骨,所以那條胳膊是保住了。」
謝錦書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謝錦書跟袁鶴說著話,卻發現小龍的眉頭皺了一下,急忙驚喜地叫道︰「你看他的眉頭動了一下,是不是要醒過來了?」
袁鶴一個箭步沖上前,仔細察看了一番,說︰「是恢復了一些知覺,不過離完全清醒還遠著呢。」
「那得要多長時間啊?」謝錦書有些沮喪地問。
「小龍是習武之人,體格健壯,昏迷的時間不會太短,大概三天之後就能醒過來。」
謝錦書內疚道︰「小龍是因為才弄成這樣的,而我現在什麼忙也幫不上,不如這三天就由我來照顧他吧。」
袁鶴一瞪眼︰「你開什麼玩笑啊?你自己還虛弱得很呢,竟想照顧別人?」
「可是我……」謝錦書想說自己又沒受傷,只不過在湖底多待了一會兒,並無大礙,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腳底發軟,有些不听使喚,腦袋也有些發暈,仿佛站立不穩。
她急忙扶住床邊的一根柱子,勉強站穩。
袁鶴急忙扶住她︰「你不要緊吧。」
謝錦書忍著頭暈說︰「不要緊,可能是剛才走得急了些。」
「那你也看到了,小龍已經沒什麼大礙,你可以放心地去休息了。」袁鶴扶著謝錦書,慢慢往門外走。
謝錦書搖頭道︰「我不要緊,自己回去就行了。」
袁鶴低聲道︰「謝錦書,記仇也不是這麼個記法兒啊,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水米未進,就靠剛才那碗藥,能支撐多久?」
謝錦書大吃一驚︰「你說什麼?我昏睡了三天三夜?」
袁鶴道︰「是啊,我根本沒有必要騙你啊。那天晚上,我從湖底救出你和小龍,並將你們帶到這里,悉心照料,到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
「那麼有沒有人找到這里來?」謝錦書擔心白文月的人心狠手辣而且狡詐陰險,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自己的。那天晚上,李慎和小龍認為萬無一失,可誰想得到,白文月的人居然找到了那個非常偏僻的地方,將朱富滅口,還想將她和小龍趕盡殺絕。要不是遇到袁鶴……
想到這里,謝錦書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甚至產生了不敢回到定國公府去的念頭。因為朱富已被滅口,他的弟弟朱貴,不用說,也是同樣的下場。就憑李慎的一面之詞,白文月會承認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嗎?這個女人比起當年的劉雪嬌來,要狠一百倍,知道下死手不給對方以喘息的機會,而且擅長強辯,李慎單槍匹馬,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弄不好,反倒可能被她反咬一口,說李慎在污蔑她。她背後有太後撐腰,定國公府當然不敢逼供。
這樣想著,謝錦書又覺得頭暈目眩,突然一腳沒有踩穩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袁鶴急忙將她抱起來,往茅草屋走去。
謝錦書很是過意不去︰「我不要緊,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反正也沒幾步路。」
可是不等她講話說完,袁鶴已經抱著她來到屋內,將她放在床上,又檢查了她的腳,只是輕微扭傷,于是擦了些藥酒,囑咐她好好休息。
可是謝錦書心急如焚︰「我哪里能安得下心來休息,已經三天了。在這三天里,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誰知道又有多少人因此而遭殃。」
袁鶴不解地問︰「你和你們定國公府的三少夫人怎麼也算是一家人,為什麼竟然視同仇敵?」
謝錦書苦笑道︰「這個一時半會兒也和你說不清楚。我現在能告訴你的,只是白文月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起初,她只是針對我,大概是不服氣我當家,先是設計搶佔了和風花園,又對我得到很多田產作為補償心懷不滿,所以對我下了毒手,這中間有牽扯進來很多人。」
袁鶴一時間也听不明白,而且他也並不關心定國公府的家務事,于是干脆簡短地問︰「這麼說來,你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完全是那個白文月在作怪?」
謝錦書點頭︰「正是。」
袁鶴笑道︰「我還以為,你在定國公府這個二少夫人當得是很滋潤呢,卻不料連命都保不了。對了,你的那位李侍郎整天都在做什麼,難道他就眼看著你被人欺負成這樣嗎?」。
謝錦書不知道說什麼好。
因為那天他們在小龍家商議嚇唬朱富事宜的時候,由于時間緊促,李慎並未向她提及自己服了「軟筋散」的事,而小龍雖然知道,可也沒來得及和她說,所以謝錦書並不知道李慎為什麼會突然吐血。本來她以為,憑李慎的武功,對付那是幾個殺手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經袁鶴這麼一問,她更加擔心李慎。
……
定國公府。
樂心居內,李怡夫婦焦急地守在李慎床邊,等待他醒過來。
李怡不禁埋怨薛敏︰「你只要看住他就行了,為什麼非要給他服下‘軟筋散’?這下可好,這傻小子為了謝錦書不顧性命,弄成這個樣子。還要瞞著父親和母親,真不知道,我們能瞞到什麼時候。」
薛敏頗有些委屈︰「可是如果不用些手段,就憑我能看住他嗎?他是個大活人,又不是桌子椅子,放在那里不能動。再說了,他明知道在‘軟筋散’的藥效完全消失之前強行運功有什麼結果,可他非要那樣做,我有什麼辦法?」
李怡煩躁地打斷了薛敏︰「行了行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處?」
薛敏非常生氣,張口正要辯駁,忽听得門外像是什麼被撞翻了的聲音,緊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急忙沖出房間,可是只遠遠看見一個人影拐過彎去,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李怡緊追幾步,可那影子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來過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