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敏說︰「算了,別追了,這個人的輕功肯定在你之上。」
李怡只好折身回來,從地上撿起了被那個神秘的人影踫翻的花盆碎片,一面自語道︰「奇怪,是什麼人呢?不過遠遠看上去身材並不高大,似乎是個女人。」又問薛敏,「對了敏兒,你前面說讓恆兒看住白文月,他有沒有送消息過來?」
薛敏皺起眉頭︰「還沒有呢。按說這時候早就應該有消息送出來了。」
薛敏一面說,一面心里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她趕快搖搖頭,將這預感驅逐出腦海,同時暗暗告訴自己,不會的,李恆不會分不清是非的。
李怡見她表情有些奇怪,問道︰「敏兒,你怎麼了?」
薛敏的臉色有些蒼白︰「哦,我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那趕快回屋休息一下吧,這兩天你也累壞了。」李怡扶著薛敏回到了屋子里。
薛敏說︰「將慎兒帶回來的侍衛說,他們昨天晚上將朱富騙了出去,裝鬼嚇唬他,他已經招供,一切事情都是白文月幕後指使,所以,我想剛才那個人一定是白文月派過來偷听的。」
李怡有些煩躁︰「為什麼恆兒到現在還不回來?」
李怡準備派個人到白府去,找個借口見到李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剛剛開口喊了一聲「來人」,就看見自己的兩名侍衛急匆匆走來,對他和薛敏說︰「昨天背著二少爺回來的那個侍衛死了。」
李怡和薛敏大吃一驚,隨即和兩名侍衛來到那個侍衛的住處。
李慎的這名侍衛不是京城本地人,小時候是從滄州那邊討飯過來的,在京城也沒有家室,獨自一人住在一間民房里,平日深居簡出,鄰居們對這個人並不是很關注,因此他的死並沒有引起多少轟動。
李怡和薛敏來到那間簡陋的屋子里,一眼就看見那名侍衛是死于格斗,因為他的雙眼圓睜,右手緊緊握著長劍,衣服已被劃破,身上有多處傷痕,不過血跡已經凝固,十分觸目驚心。
薛敏久經沙場,自是不懼怕這些,蹲來查看了一下尸體,皺眉道︰「看不出殺死他的人是何門何派。」
李怡恨恨地說︰「一定是白文月殺人滅口,看來錦書和恆兒都凶多吉少啊,像白文月這樣的人一旦喪心病狂起來,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可是我們並沒有任何關于錦書的消息。」薛敏一面說一面又埋怨丈夫,「要是你那天肯將錦書救回來就好了,不至于現在弄得這麼被動。」
李怡分辨道︰「那個時候事情尚未明了,我哪里知道她是真的投毒還是被人陷害?」
薛敏不再說話,而是在這間屋子里小心翼翼的走來走去,忽然,她眼楮一亮,向床腳走過過去,在床下撿起了一顆十分不起眼的紅色珠子。
李怡說︰「這是什麼?」
薛敏將珠子拿到對光處細細觀察︰「似乎是女子耳環上的珠子。你看,這上面還穿著一根絲線呢。」
李怡接過珠子細細一瞧,點頭道︰「這絲線的端口很是整齊,是被利器割斷的,而且這絲線的斷口清晰可見,顯然是剛剛被割斷不久。」
「這麼說來,殺死這名侍衛的,一定是個女子,或者說,至少有一個是女子。」薛敏說,「我們可以通過這枚珠子找到它的主人。」
李怡不太以為然︰「哪個女子不戴個耳環首飾什麼的,僅憑這一顆珠子,能找到什麼?」
薛敏又細細看了看那顆珠子︰「這好像不是一顆普通的珠子,也許一般人家的女子還戴不起呢。」
「是麼?」李怡困惑地接過珠子,看了看,「我對這些東西不太懂,不過這總算是個證據。」
當下薛敏拿著珠子上街,跟好幾家古董店和珠寶首飾店的老板說,想拿這顆珠子做個耳墜,可惜只有一顆,不能配成對,所以想找到一顆和這個珠子一模一樣的。
好幾家店鋪的老板告訴她,這珠子看似很不起眼,其實非常名貴,一般是找不到的。
薛敏心下暗喜,回來跟李怡說︰「這下好了,這顆珠子非常名貴,也就是說,沒有幾個人能戴得起,我們可以以這珠子為線索,找到凶手。」
「恐怕不太容易。珠子的主人肯定早就發現丟了一只耳環,那她一定不會輕易露面。」
薛敏嘆道︰「是啊,既然是殺手,那就一定十分謹慎小心,再加上遺落了證據,肯定會深居簡出的。不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就不信,買得起這種珠子的人這麼少,我還會查不出來」
薛敏知道夫人出身名門,見識過不少名貴的珠寶首飾,于是拿了珠子去請教。
「母親,你看看這顆珠子。」
夫人因為家中發生的接二連三的變故一病不起,定國公的病情也日益加重,在短短幾天內,人就瘦削了下去,風一吹就要到的樣子。夫人為了不讓他擔心,勉強支撐著病體寬慰他。
看到薛敏進來,夫人連忙吩咐珊瑚將她扶起來︰「是敏兒啊。有什麼事嗎?」。
薛敏走到床前坐下︰「母親,你可認得這個珠子?」
夫人接過珠子看了半天︰「你是從哪里弄來的?怎麼只有一顆?應該是一對兒才是。」
薛敏不敢和夫人說得太詳細,怕她又揪心,因為那樣的話就會牽扯出來李慎受傷昏迷不醒的事,于是說︰「母親,這是我偶然得到,看著顏色可愛,就想拿到珠寶店去配成一對做耳墜,可是走了好幾家珠寶店,人家都說這看著不起眼的珠子竟然十分貴重,湊不成一雙。所以我拿來問問母親,這珠子有何不同凡響之處?」
夫人笑道︰「你整天價只知道刀槍棍棒,對珠寶首飾不在行也不奇怪。說起這顆珠子,我倒想起了一個人。」
薛敏眼楮一亮,極極力抑制著內心的激動問道︰「誰呀?」
夫人說︰「說起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還年輕,還沒出嫁呢。有一次去買首飾,看中了一對紅色的耳墜,就是用這種血珊瑚做成的。我一看見那耳墜就喜歡上了,也不問價錢多少,就讓老板娘給包起來。可是這時候店里突然又走進來一個年輕女子,和我差不多一般大,一進門,她的丫鬟就嚷嚷著問老板娘,有沒有血珊瑚。那女子氣度不凡,穿著瓦剌民族的衣飾,神情甚是傲慢。而且她的四名丫鬟都拿著兵器。」
「瓦剌?是不是老人們常說的以前想嫁給先帝的瓦剌公主啊?」薛敏好奇地猜測。
「是啊,正是瓦剌公主。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非要買血珊瑚制成的首飾。也許是因為血珊瑚非常罕見的緣故吧。」夫人一邊回憶一邊說,「我知道那是瓦剌公主,也不敢得罪,就將那對血珊瑚耳墜讓給了她。」
學敏在腦子里飛快地思索著,難道殺死李慎侍衛的是瓦剌人?可也不對啊,瓦剌人和定國公府無冤無仇,再說也不可能去殺一個侍衛。
夫人又說︰「那瓦剌公主得到了血珊瑚,十分高興,說他們那里有個風俗,得到了名貴的首飾,一定要傳給女兒,女兒也要傳給她的女兒,不像我們大明朝,都要給兒媳婦的。」
薛敏急急地問道︰「這麼說來,那對血珊瑚耳墜只能被瓦剌公主的後代所擁有了?」
「應該是這樣的吧。」夫人有些疲倦,示意珊瑚過來給自己背上再墊一個枕頭,「我沒去過瓦剌,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當年那瓦剌公主鄭重肅穆的神情我至今還記得,她說她一定會珍惜這對耳墜的。對了,為了彌補我沒有得到血珊瑚的遺憾,她還送給我一只金鐲子,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
夫人又叫珊瑚拿出了那只金鐲子,一面遞給薛敏看,一面說︰「這只鐲子和我所有的衣裙都配不起來,它的風格過于濃烈粗獷,所以我只是留作紀念,沒有戴過。」
薛敏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
夫人見狀笑了︰「敏兒啊,這麼多年也沒見你特別喜歡過哪件首飾,怎麼對這只鐲子這麼稀罕?既然你喜歡,那就拿去戴吧,白放在我這里,也是浪費了。」
薛敏謝過夫人,拿了鐲子告辭走了。她並不是真的喜歡那鐲子,而是心想這鐲子也許能派上用場。夫人說了,那瓦剌公主既然那麼珍惜這對血珊瑚耳墜,那麼一定是傳給她的女兒或者外孫女了,流傳到旁人手里的可能微乎其微。
薛敏將那只金鐲子那倒京城最有名的古董店,囑咐老板,高價賣出這只鐲子,而且一定要賣給有緣人。
薛敏相信,這只鐲子一定會引來耳墜的主人。
剛開始,來到這家古董店的顧客都不慎稀罕,因為不過是一只不同的金鐲子罷了,還出家這麼高,還說要賣給什麼有緣人,眾人搖頭嘆笑之余,也將這只鐲子作為了茶余飯後的談資,不過三天,幾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這假古董店在出售一只金鐲子的事情。而且又細心的人還說,這只金鐲子應該是瓦剌之物,因為上面似乎刻著他們的文字或者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