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最近怎麼越發的長進了,原是時常和範先生交往的緣故。」崇政殿內,皇太極笑呵呵的看著多鐸,拉著他向殿外走去。他提出的那套征明方案,不得不說甚是穩妥,就連他這個打了大半輩子仗的人,也不得不信服。這小子到也真是遺傳了父汗的幾分睿智,還好他生性放蕩不羈,要不然多爾袞和多鐸兩兄弟還真是讓人頭疼。
這話沒頭沒腦的什麼意思?多鐸疑惑的模模自己光亮的腦門,「範先生?」他可不願意搭理那迂腐的家伙,滿口的仁義道德,天下蒼生,不得天下,哪來黎民?
「大汗這倒是冤枉十五爺,抬舉下臣了。」跟在後面的範文程,謙恭的跟上,躬身答著。「十五爺如今的謀略可都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臣去十五爺府上是奉了福晉的命教府上小阿哥讀書的。」
「小阿哥?」皇太極倒不知道他們府上有能讀書的小阿哥。
「就是在科爾沁救了青哥兒的那個男孩兒,我們留在府上,認了親。如今留在青哥兒院里養著。」多鐸嘴上流利的回著話,心里卻在揣度青玉的所作所為,她如今膽子倒是越發大了起來,私自的召了範文程都不讓他知道。
「哦。」听了多鐸的解釋,皇太極點頭,「帶進宮里來吧,和其他啊哥們一道讀書不好?」
「青哥兒疼得緊,哪兒肯就讓他出去讀書了。」多鐸沮喪的說著,滿腦子里都是青玉的不公平對待。
皇太極點頭,臉上閃過耐人尋味的神情。範文程會意,忙接著說︰「日後臣倒也不必整日去十五爺府上叨擾,那小阿哥好學的很,自留了一個陪讀跟著也就是了。」
皇太極的目光迅速劃過範文程和多鐸,一個誠惶誠恐,一個不以為然,看來他多慮了。能想到籠絡範文程的應該是多爾袞才是。
青玉歪在一旁看藍岸認真的臨帖,心里煩悶的很。他這些天整日的賴在自己屋子里,無非是在提醒自己雅蘭若的事兒該提上日程了。可多鐸近日里忙的不見人影,她也著實沒有辦法。
「這院子里怎麼這麼沉悶?」趕回來的多鐸一面摘了帽子,一面看著悶悶不樂的青玉。
「爺回來了,我正有事兒要跟您討個商量呢。」
藍岸行禮的同時,青玉笑盈盈的迎上了多鐸,忙不迭的幫他月兌掉朝服。
「呦,這幾日不見的,不說些個體己話一見面就跟爺討商量?」多鐸撇撇嘴,一面理著腰間的玉佩,一面歪在榻上。
哪兒那麼多體己話跟你說,青玉心里猛翻白眼,面上卻依然笑盈盈的遞了杯茶給多鐸。「得虧你還是個爺,說這樣的話沒的讓人笑話。」
「呵呵,你倒是知道害羞了?」多鐸吹著茶碗,「你討商量前,我得問你個事兒。」
「什麼事兒,爺說。」
「你給藍岸請了範先生,怎麼不知會我一聲?」
「這原是內府的事兒,不該知會福晉麼?」青玉不以為然的在多鐸對面坐下。
「範先生不比別人,大汗器重的很。他這樣隔三差五的往咱們府上跑,沒的讓人說了閑話去。」
看著多鐸漫不經心的樣子,青玉頓時愣住。史書是不是真的是用來騙人的,而過去的那個多鐸是不是也是用來騙人的?他這話說的倒不隱晦,是啊,自己引了範文程來,知道的是說教藍岸讀書,不知道的以為他和十五爺密謀什麼呢。自己怎麼犯了這糊涂,抬眼看看多鐸,這家伙政治敏銳度真高。輔政叔王真不是只靠多爾袞的提拔才能做的,青玉頓時覺得自己的任務難度又拔高一層。
「是我欠考慮了。明兒我就打發了別人來教罷。爺且先听听我的事兒可好。」
「說吧。」多鐸看了一眼藍岸,想也知道青玉一本正經的一定又是為了這小子。
「我想跟爺討個人。雅蘭若,不知道爺有沒有把她配了人。」
多鐸拿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雅蘭若,這名字熟,哦想起來了,「這人倒是正叫我頭疼呢。原是想要配人的,可她偏不肯走,說是跟著你陪嫁來的,要再回你這侍候。既然你要,那我就再把她送回來罷。」
「多謝爺了。」青玉客氣的福了身。
雅蘭若不走,會不會是在等著藍岸討她?他們倆原就是相識,還是到了府里認識的?青玉漫不經心的將目光掃向藍岸,正瞧見他蹙眉沉思。這個人,她會不會選錯了?
「咳,藍岸,多早晚了還不出去練練騎射,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可沒見你這麼懶怠的動的啊!」
多鐸眼神漠然的看向藍岸,語氣里多少有些不耐煩。這個兒子,他可是一點不稀罕,且先不說是不是自己生的,就說青玉對于他過格的關心就讓人沒來由的惱火。
藍岸臉上劃過一絲不悅,隨即行了禮,「兒子告退。」
是眼花了吧,青玉怎麼覺得方才藍岸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恨意?
「咳……青哥兒。」多鐸清了清嗓子,將青玉的思緒拽了回來,他一本正經又有所期待的眼神讓她沒來由的心慌。「明兒你可準備了什麼沒有?」
「呃?準備什麼?」明天是什麼要緊的日子?要準備什麼?青玉一頭霧水的看向多鐸。
「你這是什麼表情?」顯見的她是不知道,多鐸原本晴朗的心情立即烏雲密布。
「還請爺的示下,明兒是什麼日子,該準備些什麼?我也才剛嫁來好些個規矩禮數還不周全,要不我去姐姐們那……哎,爺?」
多鐸什麼毛病?不等人說完話就匆匆的走了?青玉郁悶的將自己甩進軟榻里躺下,原本想著好聲好氣兒的和他說會話,省的整日雞飛狗跳的打架。可誰承想這家伙越發的難伺候了,既然連這樣也發火。
「格格,十五爺這是怎麼了?怎麼一面往外走,一面氣得直咬牙啊?」從外面進來的阿特禮好奇的看著多鐸的背影。
「我倒也想找人問問呢。」青玉撇嘴,「明兒是什麼要緊的日子,我不過就是不知道,他犯得著生那麼大的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