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清 第二卷 一諾千金 第三十九章 冷戰爆發

作者 ︰ 蘇惠茜

多鐸和多爾袞鬧別扭,以至于連小玉兒登門來訪,他都避之不不見。

小玉兒曾多次試探多爾袞此事原因,多爾袞都以話不投機來搪塞之。

話不投機至于鬧到多爾袞出征,多鐸寧可抗旨都不出城迎送麼?這真的太說不過去了。

豫王府上,青玉在正廳內,焦急的來回踱步。手上的蠶絲手帕被她攪了又攪,以至于變了模樣。

「王爺到現在都沒出門?」青玉終于忍不住,拉住才匆匆趕緊來的吉爾格。

吉爾格垂頭喪氣,搖著頭。「王爺請了戲班子,這會兒竟親自披了戲服和戲子們一處玩笑。」

「什麼?」青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楮。「荒唐,荒唐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一面說著一面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出了門,向前院兒趕去。

才剛轉過二門,就听見一陣依依呀呀的國粹之聲。原本算不得難听的配樂此刻竟听起來有些刺耳。

眼前的一切簡直荒唐之極,讓青玉渾身的血液通通向頭上涌來。

滿院子濃妝艷抹的舞女不算,光穿著戲服唱戲的丫頭就數不勝數。再瞧那萬紫千紅中的一抹新綠——多鐸,正披了楚霸王的戲服,仰著臉等著那扮作虞姬的戲子為其描眉畫眼。

青玉惱怒之極,然而卻極力的保持平靜。

頓了頓身形,理順跑亂的發髻,向前一個踏步,拔高聲音,「妾身,請王爺安。」

玉手交疊搭于膝上,青玉的蹲身福禮做的幾近完美。就算是挑剔的教養嬤嬤,也絕對說不出不妥之處。

原是沉浸在喧鬧氣氛中的多鐸,猛然听見青玉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即轉過頭,盯著青玉瞧了半天。

「妾身」,虧她想的出來這樣自稱。

想也知道是對自己荒唐的行徑不滿,既是來找茬的,那就讓她多行一會禮好了。

多鐸打定主意,眼眸一轉,對著為他化妝的戲子道︰「仔細畫,爺同你一道唱《霸王別姬》。」

竟說的出這麼一口流利的漢語?

青玉盯著自己刺繡精美的繡花小鞋,腿已然開始發麻,這會已經開始不自覺的輕微顫抖起來。心中正在暗自氣惱多鐸的刁難,手臂處卻猛然受力,被人拉了起來。

「我說十五弟,這會兒是不是鬧夠了?滿朝文武都在懷遠門外候著,可就差你一個人。」

這聲音實在陌生,青玉轉頭,瞧見一個面貌儒雅的中年男子。

一身親王補服,和多鐸的那件一模一樣。

「原我以為你只是同皇上並睿王爺慪氣,想不到在家里竟也惱上了弟妹」那中年男子眸光一轉,看向青玉時有讓人說不出的熟悉與震動。

是他……鄭親王,濟爾哈朗。

青玉倒吸一口涼氣,豪格那雙溫柔深情的眼眸猝不及防的躍然于眼前。濟爾哈朗和皇太極的感情向來篤厚,于豪格更是情深義重。他這個時候來,不難看出皇太極的用意。

「我在自己府上教訓自己的福晉,怎麼礙著鄭親王了?」多鐸奪過戲子手中的畫筆,將青玉拉至自己身邊,氣惱的瞪著濟爾哈朗。

「豫王爺誤會了,本王前來不過是傳皇上口諭,命王爺迅速前往城外,送睿王爺出征。」濟爾哈朗面不改色,聲音沉穩中帶著內斂。瞳孔緊縮,讓人猜不出暗藏于其中的情愫。

多鐸冷哼一聲,隨著手中畫筆斷折發出的清脆響聲,一個轉身向搭在涼亭中的桌案走去,「有勞鄭王爺親自前往,我染了天花,不敢踏出府門半步。」

濟爾哈朗原本平靜的臉上掠過一絲瘟怒,隨即恢復平靜。

青玉瞧著拂袖而去的多鐸,哀嘆一聲,及其愧疚的對濟爾哈朗福身,「鄭王爺莫見怪,我們王爺身體欠安,脾氣自然……」

青玉實在無法再為多鐸的無理和傲慢找借口,聲音越壓越低,到最後已經幾不可聞。

濟爾哈朗干笑著,揮揮手,「弟妹大可不必掛心,我會將情況著實稟明皇上。」

著實?青玉猛的抬起眼楮,正視濟爾哈朗。

柳眉如煙,粉腮紅潤,眸含秋水,朱唇榴齒,說不出的嫵媚迷人。濟爾哈朗心中微有動容,極力掩飾自己剛才的失神。清了清嗓子,將目光投向掩映在假山流水中的亭子,看了看正揮袖,忘情扮演楚霸王的多鐸,嘆息一聲。「本王會回稟皇上,豫王爺見喜,于家中避逗,不能出城外送行。」

听了濟爾哈朗一席話,青玉緊懸的心才稍有緩解,福了福身,柔聲道,「多謝王爺。」

盛京,懷遠門外,鑼鼓喧天,戰士們搖旗吶喊,以示此次出征決心。

隨風飄搖的帥旗下,多爾袞一身戎裝,坐在高頭大馬上,不停的向城門處望去,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麼。

豪格不知從哪兒沖了過來,勒緊韁繩,任憑駿馬在原地踢踏,「請十四叔示下,全軍準備妥當,是否可以出發?」

多爾袞最後瞧了一眼禁閉的城門,晶亮的雙眸竟一瞬間暗淡下來,啞了聲道︰「出發。」

豪格嘴角劃過一絲嘲諷般的笑容,揮手吶喊。一時間塵土漫天,呼聲震耳。八旗精銳部隊在多爾袞和豪格的帶領下再次行向山海關一帶,與明軍對峙。

多鐸的胡鬧一直持續到日落西山,青玉氣惱的在屋內閉門不見。

他白天給她難堪,夜里又想要好言相勸,共赴**?真是想的美。

吉爾格才剛傳話說多鐸晚上要宿在嫡福晉院內,青玉便命阿特禮將院門上鎖。

「格格,您這是……」格格雖看似溫柔,實則內心倔強不假,可也不至于這樣為難王爺。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家之主。阿特禮原想要說幾句所謂的逆耳忠言,卻被青玉一記嚴厲的目光堵了回去。硬生生收回後半句沒說出口的話,悻悻然的吩咐小丫頭插門。

一身酒氣的多鐸才剛轉過角門,就听見門閂被插上的聲音,轉頭喝問吉爾格,「爺要你來通報,你可是又偷懶了?」

吉爾格百口莫辯,說自己沒報是說謊,可說上報了王爺又吃了閉門羹豈不讓他臉上掛不住。

多鐸見吉爾格垂頭不語,便斷定是他偷懶,一面說著要如何罰他,一面正要扣門板。

吉爾格一個箭步上前,擋住,「爺,奴才回了福晉的。」

多鐸的手頓在半空,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愣怔半晌,氣惱的拂袖而去。「去庶福晉院兒。」

哼,你給我吃閉門羹,我就去找小老婆。多鐸氣人的本領從來就不遜色于青玉,幾年都不曾爆發的冷戰在豫王府上又一次被搬上舞台。

只不過這一次二人明顯成熟不少,過去不是軟禁就是互不相見。而如今,卻是在平和的表象下波濤暗涌。

王爺幾月來不曾宿在嫡福晉院內,但每日必然要來福晉院內逛上一逛。福晉也總是笑臉盈盈,恭送王爺出門早朝,只是別的話絕對不多說一句。嬉笑打鬧,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王爺若听聞哪個被寵幸的福晉,恃寵而驕不來請安,他則親自罰其俸祿,以示家法之威。

王府上下,沒人猜的出兩個主子在暗地里較著什麼勁,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樣的日子不好過。福晉一成不變的和藹面容,王爺萬年不化的冰山臉,這叫什麼日子。

青玉和多鐸治氣,偶爾會覺得委屈。他明明說了什麼一心一意的話,可轉眼卻和別人夜夜承歡。她生氣,他哄哄不行麼?

氣惱時偶爾會想要扔下府上的事不管,可轉眼看看嗷嗷待哺的多尼,又多少會有些不忍心。

誰讓她倒霉穿越到男尊女卑的世界來,身為王府的女主人,幾個孩子的媽,無論怎樣她都是得管她們的。

日子轉眼進了九月,科爾沁來朝使者已經定了回程的日子。青玉忙不迭的帶著喜兒入了宮,烏克善那個好親家,她絕對不能白白的浪費掉了。

「弟妹急急忙忙的這是要做什麼?」好不容易準備妥當,小玉兒竟好巧不巧的趕了過來。

青玉正拉著不情願的喜兒向外走,和小玉兒撞了個滿懷,不禁有些吃驚,「嫂子這會兒怎麼來了?」

「要出門?」小玉兒挑挑眉,看著一身盛裝打扮的喜兒。「這是府上的大格格吧?要進宮?」

「恩。」青玉點頭,「嫂子既然來了,就且先屋里坐吧。」青玉一面讓請,一面俯身輕聲對喜兒道︰「喜兒,你且先回去歇著,額娘陪十四伯母說話。」

喜兒木訥的點了頭,如釋重負般的向青玉和小玉兒行了禮,便跟著乳母默默一道回了自己的院子。

「喜兒到是出落的越發水靈了,妹妹這麼急著帶她入宮可是為了替她尋婆家?」

精靈古怪的小玉兒果然反應夠快,青玉笑著點頭,「烏克善哥哥家的老三,這回不是跟著來朝。我瞧著那孩子是極好的,若要是我們喜兒嫁到了科爾沁,我倒也能和死去的烏日娜姐姐有個交代。」

「烏克善家的老三?那你是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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