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清 第二卷 一諾千金 第八章 互不相讓

作者 ︰ 蘇惠茜

「我已經安置了,你也早些回去睡吧。吉爾格好久都沒回來了,你們夫妻倆好好敘敘舊。」青玉抑制著抽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盡量平和。

然而啞著的嗓子,還是不能騙得過阿特禮。

「格格,奴婢知道您心里不舒坦,您別這樣,就讓奴婢進去陪著你吧。」

阿特禮不依不饒,雖然她很想吉爾格,很想和他好好親熱,可是她更在意青玉啊。那個從小同她一起長大,什麼事兒都替她著想的主子。

「真的不用,我沒事兒,這就睡了。」青玉將蠟燭吹滅,呆呆的坐到床上,任憑黑暗將自己吞沒。

阿特禮在外面苦苦守候,直到再听不見屋內有任何響動時,才嘆氣離開。

暗夜中有多少不安在躁動,又有多少悲傷在翻涌,誰陪著誰一夜*好,誰又陪著誰的眼淚過夜。

多鐸伏在秀姨娘的身上,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腦子太亂了,他的心也太亂了,他得用這項運動去麻痹自己所有的感官。

青玉沒有怨懟的冰冷眼神,還有近乎嘲諷的話語讓他整個心都緊緊的縮在一起。

她怎麼就不懂,他之所以會犯錯誤是因為這個女人太像她,又和她太不相同。

這樣的吸引,是致命的。就算他對青玉情比金堅,可當距離拉開之時,所有的美麗都會在眼前模糊,所有的執著都會被寂寞侵襲。

白天,他是威風凜凜的將軍,上陣殺敵無數,為了一統江山,殺伐果決。可是夜里呢?他不過是一個疲憊需要安慰的男人。

如果說靠著對她的思念就能熬過漫漫長夜,那他就真的不是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

他拒絕承認自己心里的出軌,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咎于人類的正常需求。

當太陽再一次踏著原有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升起時,多尼和他的兄弟們準時出現在青玉的屋內例行公事的請安。

從快要自立門戶的珠蘭,到剛剛開始讀書的察尼,多鐸四個能請安的兒子通通站在了青玉面前。

長子珠蘭已經年滿十二歲,一身乳白色長袍映襯的格外舒雅俊逸。他與其生母潑辣的性子不同,看起來是個頗為安靜的孩子。但在他永遠低垂的眼眸中,總是隱隱的暗藏著一種不易被人察覺的肅殺。

他不像年輕的多鐸,更多的是像年輕時的多爾袞。隱忍,內斂,而且帶著一股讓人生畏的狠勁兒。

「兒子給嫡額娘請安。」珠蘭,巴克度和察尼的聲音顯然壓住了多尼請安的聲音。

青玉端坐于主位上,揮了揮手,「都起了吧。今兒額娘身子乏了,就不多留你們一道說話了。都各自去忙吧。」

其他人如獲大赦般的屁顛屁顛的跑掉了,多尼卻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的看了青玉好幾眼。最後還是忍不住,走出幾步後又折返了回來。

「額娘,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要不要兒子傳太醫來給您瞧瞧?」多尼擔憂的盯著青玉的臉仔細瞧著。臉色蒼白,眼楮紅腫,只怕額娘昨天是哭了一夜吧。

「好孩子,」青玉欣慰的笑著,揉了揉多尼的頭。「額娘不礙事,只是昨夜里沒睡好罷了。」

多尼依然不放心的看著青玉,試圖想要說服青玉召見太醫來瞧瞧。

看著多尼擔憂的眼神,青玉心里騰升起一股暖意。多尼,毓瑤還有不在身邊的多爾博都是她曾來過這個世界的證據。如果不再去堅持同多鐸的那份感情,那麼所有一切支持她繼續艱難的走下去的原因是不是就只有她的孩子們了?

她得看著多尼平安的長大,看著毓瑤嫁一個心儀的額駙,在遠處守護者多爾博成長。

「額娘,阿瑪他……」多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可是阿瑪一直悶在書房愁眉苦臉,額娘又悶在屋子里郁郁寡歡,他是不是應該為他們做點什麼。

「恩?」一想到多鐸,青玉就不自覺的蹙起眉頭。其實被多鐸默默的拋棄,她倒沒有什麼尋死覓活的想法,只是心會不受抑制的陣陣疼痛。

她不想去見多鐸,或者說,她是在抱著一線希望等著多鐸的到來。

他欠她一個解釋不是麼?

「阿瑪他自打早朝回來就悶在書房里,兒子不知道是朝堂上發生了什麼,還是因為府里的事兒。」多尼湊到青玉身邊,小心翼翼的瞧著她的神色。

「府上有什麼事兒?」青玉垂了眼,對于各院兒從早上就上演的戲碼,她有所耳聞,只是如今她竟連一點去管束的心思都沒有。

「新福晉……」說到福晉二字,多尼驚慌的發現青玉猛然抬起雙眸有些不滿的瞧了自己,于是忙收了口,「額娘,阿瑪只怕是在書房等您呢。」

「哎……」青玉嘆氣,起身拍了拍多尼的肩膀。「難為你細心。」

好多年來,多鐸雖對青玉情有獨鐘,但也對其他女人盡力而為,並沒有可以冷淡過誰,也再沒新納過什麼福晉之類的女人,所以後院一直如平靜的湖面一般不起任何漣漪。

然而自打這漢人秀姨娘進門的一刻開始,原本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大家似乎突然意識到,王爺並不是心里只裝的下嫡福晉一個人,而是她們本身不夠努力才沒奪得更多的好處。

側福晉佟佳氏有側室的穩固位置,而且又得了兒子,而且她原本來到這的目的也並不是為了爭寵,自從她決心踏踏實實留在豫王府上開始,便打消了再去爭寵的心思。

然而其他三位因得子而上位的庶福晉,則對于爭得更高的名分而躍躍欲試。

一時間豫王爺的後院,被女人們搞的烏煙瘴氣。

青玉原本不想去管這些女人,憑她們去折騰,也讓不守諾言的多鐸吃些苦頭。可多尼的一句話,竟將她輕輕的推向了多鐸。

她舍不得看他為難。

多鐸不在家的時候青玉總喜歡一個人坐在書房里回憶著他的一舉一動,感受著他殘留在這間屋子里的氣息。

而今當她再次邁進這間房門的時候,空曠的屋子雖然被填滿了,但她曾經被愛填的滿滿的心卻突然空了。

「給王爺請安。」此刻除了請安,青玉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去填補他們兩個人面面相覷的空白和尷尬。

極力抑制著聲音中的顫抖和情緒上的不平穩,青玉標準的福了福身,從相識到今日,她似乎從未如此認真的對他行過禮。

「足足等了一天,你終于出現了,可卻是用這麼生疏的方式同我問安。」多鐸努力牽動著嘴角,試圖讓自己的微笑看起來不那麼苦澀。

青玉直起身子,定定的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多鐸。

他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原本清澈的雙眸似乎蒙上了一層蒼涼的薄霧。曾經如何努力皺眉都出現不了的川字紋,現在正無恥的趴在他的眉心。

三十二歲,在這個封建社會里,他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男人了吧?

青玉的眼眶不可抑制的紅潤起來,「如果我不出現,你也一直不去見我麼?」

她有點委屈,為什麼他一定要等著她低頭呢?

「我不知道要該怎麼面對你。我從來都不想為自己赤luo果的背叛找借口。」

那你就想這樣赤luo果的去傷害眼前這個看似堅強,百毒不侵的女人麼?青玉深吸一口氣,喉嚨緊的讓她根本無法抑制眼淚的翻涌。

「你可以不找借口,我只想听一句實話。你忘了曾經答應我的話麼?原本我曾質疑的浪跡天涯,真的不會實現了對麼?」

青玉有些絕望,她不應該問的那麼直白,不應該把自己放在那麼卑微的位置上。

可是就算她自己練習了千百次堅強,冷漠,在看到多鐸的那一秒所有的堅持都會崩塌。他看著自己時深邃的眼神,說話時低沉悅耳的聲音,一切的一切她都太過于迷戀。

愛情,在歲月的長河里經過無數磨難的洗禮,雖然失去了往日的光鮮,但還是依然頑固的存在于她的內心。拿不起,也放不下。

「青哥兒……我……」

「我知道了,當我沒問。」

他不果斷,他猶豫了,他閃躲了,一切就有了答案。

青玉打斷多鐸的話,嘴角掛上溫婉的笑容。「如今我不是爺的青哥兒,只是這王府的嫡福晉。我不求別的,爺寵誰或者冷著誰我也不去管。我只有一點要求,無論日後你寵誰,都不許讓她來跟我爭這個嫡室的位置。」

聲音冰冷的猶如來自于另一個世界,多鐸愣怔的看著青玉,好多話哽在喉嚨處說不出來。

她是來要位置的,不是來要他的心。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保得住這個位置了。」多鐸重新做回寬大的檀木椅中,憊懶的向後靠去,眯著他那雙迷人的鳳眼,「只要你把這府里上上下下打點妥帖了,我自然不去動你。罷了你,豈不是要得罪了母後皇太後,我還沒這麼糊涂。」

原來,他一直都記著她嫁給他的原因,他還在意這是皇太極的刻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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