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到來,是無聲無息的。
災難卻也是一樣。
帶著祥和的笑容和孩子們玩在一起的向晚晴,在此刻,絕對沒有想到馬上就會有一場空前絕後的大災難即將來臨。
比起有威嚴的艾咪太太,孩子們更願意親近向晚晴。但是,也更喜歡欺負她。比如說用髒手抹黑她的白裙子,然後再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但有時候又會做出一些很貼心的舉動,例如將自己藏了好幾天舍不得吃的巧克力分給向晚晴吃之類的。
看著他們,向晚晴會覺得十分神奇。
人,是如何由這麼一小點點慢慢地長大的呢?
到了下午的時候,眾人坐著校車回去。與出來時的興奮相比,此時,小朋友們安靜多了。向晚晴手里拿著一幅畫,是可比送給她的,雖然向晚晴實在看不出這畫里的人哪一點兒像自己了,不過,她還是鄭重地收好。
「累了吧?」
艾咪太太看著向晚明一臉倦色,問道。
「有一點。」
向晚晴赧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她的體力實在是差了一點。
「我剛開始也是……」
轟——
艾咪太太剩下的話向晚晴都沒有听到,突然之間,仿佛地動山搖一般,校車搖搖晃晃的,遠處,仿佛災難片中的蘑菇雲狀的東西高高地在天空中升起,離得還遠,但黑氣以極為迅速的速度在蔓延著,天空似乎一下子暗了下來,日頭被遮天蓋地的黑氣所遮蔽。
山坡上的山羊驚慌地從車子前跳過,司機嚇了一大跳,方向盤一個急轉,車子撞到了旁邊的欄桿,他一個緊急剎車,刺耳的聲音穿破了人的耳膜。
向晚晴一個不及防,被甩了出去,滾到了車門邊,頭也狠狠撞了上去,眼前一下子就黑了。最後,將她喚醒的是孩子們的哭聲,她費力地張開了眼,頭隱隱作痛,她用手一模,濕嗒嗒的,看來是撞破了,向晚晴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不過,此時不是管這個的時候,車里的孩子們已經亂成一團了。
向晚晴吃力地站了起來,露出了笑容,用平靜地聲音安撫著孩子們。
「別哭,老師在這里。」
待孩子們安靜了一點之後,向晚晴才問。
「現在,看看身邊的朋友,告訴老師,有沒有人受傷?」
在得出孩子們全都完好無恙的結論後,向晚晴微微地松了口氣。幸好她和艾咪太太坐在前面,後面的孩子大多只是撞在了軟軟的椅背上,倒沒有出什麼事。向晚晴沒抓住扶手,被甩了出來。艾咪太太此時也暈過去了,司機的狀況是最嚴重的,他一頭撞在了擋風玻璃之上,向晚晴探了探他和艾咪太太的鼻息,還好,都有呼吸。向晚晴微松了一口氣。還好校車上備了急救箱,向晚晴用繃帶先給頭破血流的司機將傷口纏住了,又去將艾咪太太喚醒,她看起來並沒有外傷。而艾咪太太醒來後,疼得直發白,原來她的腿撞得很厲害,八成傷到了骨頭,疼得很厲害。向晚晴也不敢移動她。
「打電話求救了沒?」
艾咪太太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
「還沒有。」
向晚晴剛忙著確認情況了,一時還沒有顧得上。經艾咪太太提醒,她趕緊找出了手機,半天才放下,有些奇怪地道。
「打不通。」
「用我的試試。」
艾咪太太讓向晚晴從她的包里拿出了手機,結果還是一樣的。
「不應該這樣的啊?」
艾咪太太疑惑了,雖然說他們這里是偏僻了點,但是,信號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這里離鎮上也最多十多里路,也不算很遠,又就在公路旁,怎麼會收不到信號呢?又不是深山里。
「你到外面的高處去看看?」
向晚晴依言下了車,向高處的坡地走去。
這時,是下午四點多,對于白天時間很長的夏季來說,並不算晚。往常的這個時候,天仍然是很亮的,可是今天,天卻暗得很,烏雲罩頂,到處一片昏暗,太陽被遮蔽在黑雲之後,只從那些縫隙中透出紅光,如血,鼻子里聞到仿佛是硫磺或什麼東西燒焦了的味道,風中傳來奇怪而刺耳的聲音,壓得人心里頭沉沉的,仿佛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似的。
這世界,究竟怎麼了?
向晚晴的心里一片驚駭。
有著這樣感覺的何止是她,鎮上這個時候也亂成一片。伯特照常在小酒館里打發他下午的時光,抽了一口雪茄,拿了一張牌,臉上帶著他慣常有的那種和善引人好感的笑容。
「看來我又要輸了,今天的手氣可真不好。」
「哈哈,我又贏了。」
坐在對面的詹姆斯亮出他的底牌,伯特嘆了口氣,也將自己的牌丟了出來,面上露出略帶懊惱的樣子,心里卻在暗笑。這個老頭兒終于上鉤了。不錯,這只是伯特詐人錢財的手段,開始總要給人點甜頭的。不這樣,哪里能賺到大頭呢?
這個詹姆斯是鎮上有名的有錢人,經營著鎮兩頭的兩家加油站,同時,還在附近的多瑙、藍湖等好幾個鎮都有設分店,不過,與他的富有相對應的是他的吝嗇,據說,為了省電,他家一過九點,就關燈,樓梯間的燈也不開,半夜上洗手間,只能打手電筒。而在這樣炎熱的白天,為了省空調費,他經常會來小酒吧小坐,喝著免費的涼開水,一坐就是大半天。
從這里的吝嗇鬼口袋里弄出錢來,所得到的成就特別大。
詹姆斯是伯特最近的目標。
「不要傷心,我請你喝一杯吧。」
伯特訝異了一下,今天這個家伙居然大方了一點?
接著,就看到詹姆斯對前來的侍者說。
「請給我們再倒兩杯涼開水,請加點冰。」
變故就在這時而起。
天花板上的燈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仿佛搖搖欲墜,桌子上的杯子,吧台里的酒瓶,也都是如此。
「地震了嗎?」。
雖然是白天,小酒館的人也並不算小。
小鎮的日子是悠閑的,男人們午後沒啥事的時候都習慣性地來這里喝上一杯,看看屏幕里的賽事,談天論地什麼的。當然,在入夜之後,這里更為熱鬧。此時,里面的人都由于這突如其來的震動驚慌了起來。
「快出去,快出去。」
不知道是誰這麼叫著,人們這才好像想起來似的,一窩峰地朝外涌去,連同小酒館的老板娘琳娜一起。
到了外頭,人們倒吸一口冷氣。
「天啊」
那天氣洶涌而來的黑氣是什麼?
亞瑟和向晚意在深山里,他們今天出來打獵。向晚意靈活、腳步輕快地在叢林中輕松地行走,亞瑟比起他來可就狼狽多了。雖然他的身手高明,但並沒有在山里行走的經驗,吃了不少虧。他們已經在山里呆了幾天了,晚上就在外頭支帳篷,白天則在林中狩獵,收獲還不小。
當感覺到土地明顯的震動之時,兩個人的心中俱是一震。
「晚晴」
亞瑟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林間,向晚意輕哼道。
「不知道現在有一種東西叫手機嗎?」。
他拿出了手機,一看,卻是沒有信號。
「真奇怪,以前到這里都有信號的啊?」
向晚意進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雖然現在不用再做以前的勾當了,可是,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卻很難改掉。一直生活在血腥之中,向晚意也十分向往和平的生活,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卻發覺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向晚晴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和生活目標,還有愛人。向晚意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總是有些焦躁。
向晚意也懶得收拾帳篷什麼的了,跟在亞瑟的後面離開了。真不知這亞瑟哪里學來的一身本領,就連他這個經過訓練的殺手也及不上他。不過,亞瑟的感覺跟他們這些殺手又不一樣,看起來,他也並不曾在叢林里生活過,那麼,他那一身好身手從何而來?還有亞瑟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向晚意想亞瑟的出身應該很不錯,但卻從不曾听他提起過,問向晚晴,她也不知。想到向晚晴笑著說,那又有什麼關系?亞瑟就是亞瑟。向晚意笑了,這還真像是她所說的話了。以前的她,肯定也會這麼說的吧。她總是能看到事物本質,不被表象所迷惑,所以,才如此特別。
鎮長比莉這時匆匆地趕到了警察所。
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慌亂的人群。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發生大爆炸了嗎?」。
「在哪里啊?是哪個軍事基地里在搞試驗嗎?」。
「本,我的狗不見了。我的拉姆不見了。天啊,比爾那個家伙說,要是拉姆再去騷擾他的羊,他要將它煮了吃。天啊,趕緊叫人去阻止他啊。」
……
本快被一群人包圍得窒息了,見到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進來的比莉,如見救兵。比莉拿了個喇叭,站上了板凳,大吼。
「都給我排隊,一個一個來。」
向晚晴走在回鎮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