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回過了頭。
就看到倚在在窗口的向晚晴,笑得是如此得甜美,微風輕輕吹起她白色的長長的頭紗,這世界上大約不會再有如此漂亮的新娘了吧。
向晚意的心中突然恐懼了起來。
若是詹子寒的話,他一定會知道一切的。
那麼,晚晴也會知道她並不是向晚晴,如果真的有一個名字的話,她應該叫藍玉真才對。如果晚晴知道了這一切,他一定會失去她的。
不,藍玉真早早已經死了。
這個世界上只有向晚晴。
藍玉真並不屬于他。
可向晚晴,卻是他的妹妹。
他創造了她。
那麼,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擁有她不是?
不,他不能讓她知道這一切。她也沒有必要背負屬于藍玉真的一切。她們原本就是兩個人。藍玉真,早已經埋葬在土里面,是他親手所埋的,一點一點的。
「亞瑟他,不來了。」
亞瑟他,不來了。
亞瑟他,不來了。
亞瑟他,不來了。
……
向晚晴的笑容凝結在嘴邊,腦子有些發暈,耳朵一邊發鳴,向晚意說的這句話不斷地在她耳邊回響。不來了?什麼意思?向晚晴的腿一軟,她趕緊扶住了窗欞,緊張地問道、
「亞瑟他出什麼事了嗎?受傷了?他在哪里,我這就去看他。」
向晚晴一邊說一邊提起了裙腳,朝外頭跑去。
從洗手間出來的克萊兒還以為是亞瑟來接向晚晴了,在背後大叫。
「晴,不能這麼容易就跟他走啦。」
真是的,哪有新娘子這麼不矜持的。
她已經想了好些為難新郎的方法了,這下都沒有用武之地了。
向晚晴提著裙擺,沖到了院子里的小路之上,長長的頭紗,在後面飄揚。眼看著她就要沖到外面的路上了,向晚意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去哪里?」
「我要去找亞瑟,他傷得很重嗎?在科里醫生那?還是戴維醫生那?應該是科里醫生那里,對吧?」
「亞瑟,他沒有受傷,也不在醫院里。」
「沒有受傷啊」
向晚晴低喃著︰「太好了,沒有受傷,真是太好了。」放松之下,她的腿又軟了起來,她無力地坐在了地上,臉上露出了笑容,不斷地說著「太好了」「沒事就好」,眼中,卻流出淚水,她胡亂地用手抹著,真是奇怪,沒有什麼事,怎麼眼淚就掉下來了?
「你是傻蛋嗎?他不來了,不會來接你,也不會有婚禮,什麼都沒有了。就這樣在結婚日丟下你,讓你變成了所有人的笑話,你不擔心別人會怎麼看你,擔心那個拋棄你的男人有沒有事干什麼?要有事的話,也是你才對啊。你這個傻蛋。」
「他不會是,他不是那樣子的人。如果他決定那樣做,一定會有他的理由的。」
向晚晴如此說道。
那是她決定與他共度一生的男人,她不相信他,還相信誰呢?
知道亞瑟並沒有受傷,向晚晴的心就安下來了。
向晚意看著向晚晴眼中滿滿的信任,突然對自己剛才的想法羞愧起來。為什麼剛才會那樣想呢?自己不是很清楚地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嗎?即使她知道自己騙了她,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妹妹,甚至是跟她毫無關系的人,她也絕對不會恨自己、怪自己的。她總是會只記得別人對她好的一面,對她壞的,她完全不會記住。就像她知道了自己是復制人,她也還是想叫自己哥哥一樣;即使自己不是她的親哥哥,只要她知道自己是真的需要她,她也會願意一輩子當自己的妹妹的吧正因為是這樣的她,所以自己才不沒有法辦忍受她消失在這個世上,一想到要再回到不曾認識她之前的那個世界,向晚意就覺得無法忍受。
所以即使以另外一種方式,向晚意也想留住她。曾經很擔心,那樣的她會不再是她。可是,現在,他知道,她仍然是她。雖然換了一個軀體,沒有了以往共同的記憶,可她始終都不曾變過。她仍然活著。不管是叫藍玉真也好,向晚晴也好,她仍然在。那麼,他就能在這個骯髒的世界活著,而不僅僅是如同行尸走肉似地呼吸著。
想一直這樣下去的。
但現在,不行了吧
真的很想再自私一回的,一直以來,都是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壞人,可是,她這樣,讓他怎麼能壞下去?不知怎麼地,就唯獨只想在她的面前,做一個好朋友、好哥哥。現在,是時候了吧
「晚晴,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
詹子寒提著一個大大的包,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簡雙手抱在胸前問道。
「再見」
詹子寒點了點頭,環視了眾人一眼,伸出了手。
「車鑰匙」
一串鑰匙拋了出來。眾人朝那個人瞪去,約翰撫住額頭,唉,沒辦法,已經成習慣了。一听到他的命令,就不由自主地神經反射了。
「晴那邊,怎麼辦?」
「我會去跟她當面說清楚的。」
詹子寒說完就離開了,沒有回頭。
「這個沒有良心的家伙,不記得了就是所有了嗎?竟然真的就這樣走了。」約翰憤憤地踢了沙發一腳,隨後又抱著腳直呼痛。
「有意見的話剛才怎麼不說?」
簡翻了個白眼。
「剛才我說得出來嗎?氣都差點喘不過來了。」
原來,真正的亞瑟是這個模樣嗎?
本來以為剛認識的他就已經夠有氣勢的了,現在才知道,那已經是溫和多了。如果硬要比喻的話,以前的亞瑟比較像裝在鞘里面的寶劍,現在的他,卻像是出鞘了一般。本來裝在鞘里面就已經夠讓人受壓迫了,現在卻完全是話都說不出來。
「伯特,真的就這樣讓亞瑟走了嗎?」。
杰克問道。
「他要走的話,是沒有人能攔得住的。」
伯特抽了一口雪茄,慢慢地朝自己的房間踱去,都這麼年了,就這麼走了,還真不習慣啊。可人生,就是這樣,該走的始終會走的。想留也留不住,伯特早就已經習慣面對別離,可這一次,還是並不那麼容易。
「你好,請問向晚晴小姐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