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與丁武買了河蚌苗,趕著馬車到茶館接小葉子回家。說話不方便的小葉子試圖比劃給珍珠自己听到事情。可這件事兒與她毫無關系,又極其復雜,珍珠看了半天也沒有明白其中含義。
小葉子沒有辦法,只好拿定主意明日帶著珍珠一起到路上截王媒婆。
買了馬兒又買了蚌苗的珍珠心情大好,見小葉子不急著比劃了,還以為小葉子是在集市上發現什麼新奇事兒急著跟自己講,見自己實在不明白了,放棄了呢也沒有深究。
丁武趕著馬車一路快行,過了晌午才回到家里。秦大姑不放心立在橋頭已經等了有些時辰了。珍珠見狀立即跳下馬車到姑姑跟前。
「這大熱天的姑姑不在陰涼處避暑,曬著了可怎麼是好?」
秦大姑听見珍珠回來了,笑著伸手去模珍珠道「姑姑身子骨硬朗著呢竟說些不吉利的話。我不過是處來曬曬骨頭罷了,怎麼就曬著了。到是你們這一頭晌可將事兒都辦成了。」
此時丁武已趕著馬車到了秦大姑跟前。珍珠扶著姑姑到自己才買的馬兒前,抓著秦大姑的手去模那馬兒。道「姑姑您模模,這就是咱們買的馬。」
秦大姑听了十分歡喜,拍手道「好,真好。」
丁武道「東家蚌苗和馬的都放到我院子里吧。」
珍珠點頭兒答應了一聲,道「安頓好了馬兒,還得煩丁大哥將馬車送還給花嬸。我這就去做飯,累了一個上午了。吃了飯咱們歇息,傍晚商量蚌苗的事兒。」
丁武答應了一聲。趕著馬車到小葉子家門前,先將裝在大木桶里的蚌苗抬進院子里陰涼處,又將新買來的馬拴進早已經搭好的馬棚里,給足了草料。關了門兒送馬車去花嬸家。
才過晌午,酒肆里一個酒客都沒有,才算完帳的花嬸與花妹閑話家常,說的不外乎是珍珠又是買馬又是買蚌苗,又粗闖了大禍。見丁武來了,花嬸趕緊笑著迎出來道「這麼快就送回來了,也沒歇歇,快進來吃杯酒解解乏。」
已經極少喝酒的丁武道「東家做得了飯菜這就得回去了。下午還有事兒需要料理。」
花妹听了這話,拈酸道「珍珠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福氣,一個小葉子為了她敢跟人拼命還饒上一個齊家二爺。丁大哥你又這樣忠心耿耿。真是羨煞旁人。」
丁武不語,花妹是出了名兒的刀子嘴,豆腐心。花嬸數落了花妹兩句,母女二人一言不和,當著丁武的面兒吵了起來。
齊遠之信步來到酒肆門前街上,被花家母女的爭吵之聲吸引。見丁武也在酒肆里。心下暗喜,進酒肆道「多大事兒,讓花嬸和花妹爭成這樣說來與我听听,與你們二人做個裁判。」
花嬸見來人是齊家大爺,這可是請都請不到貴客,趕緊陪笑臉道「什麼風將大爺吹來了,小店今日可風光來。」說著吩咐花妹趕緊去炒幾個小菜來與齊遠之下酒。
花妹撇了撇嘴兒,扭頭進了後廚。
花妹家門前是條岔路,一跳通向鎮外,另一條便是通往珍珠家。顯然齊遠之這身儒生打扮並不是打算要出鎮子。現在又不是吃酒的時辰。唯一可能的便是秦家。
齊遠之無視花嬸的刻意奉承,道「能踫上丁兄可不容易,來一壺好酒,幾個小菜,我要與丁兄喝上幾杯。」
花嬸最是能看出眉眼高低的,也清楚丁武不會吃虧,堆著笑臉應了一聲拿酒去了。
丁武也正好想看齊遠之又要算計什麼,也不推辭與齊遠之相互請著對坐在方桌前。
不多時花嬸的酒斟上了,花妹的小菜也上桌了。雖不及小葉子,花妹的手藝卻也不差多少。
丁武先飲了一杯,道「看大爺的模樣是要往我們東家處去?」
齊遠之笑著道「丁兄這回可說錯了,我是特地來拜見丁兄的,沒想到在這酒肆里遇著了。」說著齊遠之從袖口里掏出幾錢重的碎銀子丟給花嬸道「這些銀子算是酒錢,沒什麼事兒嬸子可以去後院休息了。」
得了銀子,花嬸不敢忤逆齊遠之的意思。雖然齊府的威望已經因齊鎮長病倒大不如從前了。可人家到底財大氣粗。花嬸拉著花妹掀簾子進了後院,卻沒有休息,而是一邊兒一個貼門板听二人對話。
丁武不語,等著齊遠之繼續說下去。
齊遠之覺得丁武這個人實在無趣,總是一副萬事不干己事兒的模樣。卻對珍珠的事,事事上心。
「難道你還不知道秦大姑已經給珍珠姑娘訂下一門親事,用不了多少時日秦家便要多了個上門女婿?」說著看了一眼丁武,依舊沒有反應。齊遠之道「秦家要是多了個上門女婿,恐怕就永不上你這個幫工了。丁兄可另尋了謀生之路?」
丁武還是不開口,看著齊遠之。
這讓齊遠之有些模不著頭腦,心想自己說的已經夠明白不過了的。難道他果然如海珠高說的那樣,做幫工不過的玩玩罷了。可如今他是虎落平陽,還能有什麼出路,就靠著每月五兩銀子過活?
這時,久等丁武也不見他回來吃飯的珍珠,以為是花嬸有事兒求他絆住了。出門來查看,還未到酒肆便見到丁武和齊遠之對坐在那兒,心里「咯 」一下。心想齊鎮長還病著,齊遠之怎麼出來了,還與丁大哥在酒肆里吃酒。珍珠好奇,慢慢地靠過去。心想可別是齊遠之想什麼主意算計丁大哥。
珍珠到不是不放心丁武,畢竟人家是那樣的身份。但君子難防小人。齊遠之不算絕對的小人,也算半個了。平時又看不出丁武多有心計的樣子。想著想著珍珠竟然有些心神不寧了。眼看就到酒肆前頭,反而停住了腳。
齊遠之到底是個生意人,見過不少世面。丁武雖不回答,他還能口若懸河地道「我是真的愛惜丁兄的才干,不然由我舉薦丁兄到衙門做個捕頭。丁兄意下如何?丁兄到底意下如何?」齊遠之見丁武毫無反應,又問了一遍。
丁武這才皺著眉頭道「齊家大爺您堂堂七尺男兒,放著家業不去打理,成日天地盤算計劃欺負一個姑娘家的。就不覺得羞愧嗎?「
齊遠之一怔。
丁武繼續道「別以為你的小伎倆我不知道,張家小子是個什麼貨色我早查清了。不說出來,全是顧念近之與你的兄弟之情。畢竟他幫了我們東家不少忙。」
夏日無風,四下又沒什麼人吵鬧,珍珠將丁武的話听個仔細。見他們二人還未察覺自己,立即躲閃道一旁。豎起耳朵繼續听著。
再看齊遠之先是不解,而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丁武繼續道「我們東家一個人支撐一個家不容易。既然筆記她已經交出來了。你就該放手給她一條生路。何必鬧出這麼多事兒來,將齊府弄得聲名狼藉,還賠銀子?」
「我不動手,鐘夫人也會。要是被她搶先收了珍珠,她們二人連起手來。就憑珍珠天生的養珍珠手藝,齊府哪里還有立足之地。」齊遠之辯解道。「我也是在苦苦撐著一份家業。何況珍珠若是肯與我合作,我自然也不會虧待她。可她偏與我對著干,那就怪不得我了。」
丁武不削也齊遠之爭論他的強盜邏輯,道「東家與鐘夫人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無法和解的地步。大爺難道就沒有看出來?」
這會輪到齊遠之閉口不語了。
「我看大爺還是不要枉費心機了,東家不點頭兒,大姑就不會答應什麼親事的。不怕告訴大爺,才我與東家買了不少蚌苗回來。東家與齊鎮長有約在前。大爺若敢毀擊掌之盟,恐怕老天都不會放過齊鎮長的。到時候不孝子的罪過可就得你自己擔著了。」
「你別得意,即便我不為難珍珠。鐘夫人也不會善罷甘休。她搗鼓的事兒你做夢都想不道。」齊遠之笑著問道。
丁武冷笑一聲道「這就得看大爺說得是哪一件了?」
看丁武的模樣,齊遠之不禁打了個寒戰。他雖經歷的多,卻不比丁武經歷過生死。能在鬼門關逃出來,丁武必定有過人之處。之前他還覺得丁武不過是武夫,仕途失利索性閉世隱居了。今日開來未必如此,此時他才明白為何海珠高將丁武視為眼中釘,還是有一番道理的。
丁武繼續道「原來東家雖養河蚌,卻不是那麼十分地上心。如今她既上了心,我必定要拼盡全力助她。所以往後還請齊家大爺自重。」說完,丁武站起身來道「東家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就不打擾大爺了。」
說完,丁武轉身出了酒肆,抬頭便瞧見了珍珠。
「東家您什麼時候來的?」丁武問道。
珍珠笑笑道「飯菜都做得了,再不吃就涼了。」
丁武明白她已經方才的對話全都听了去。點了點頭,跟著珍珠往家走。
齊遠之見狀,氣得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一路上到家珍珠一句話也沒有多問,晚上小葉子睡下後,珍珠到堂屋與秦大姑說不同意王媒婆保的親事。秦大姑雖覺得可惜了,但還是遂了珍珠的心願——
下一章珍珠要開始真正的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