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二 康熙三十七年 第三十四章 未來預示

作者 ︰ 安錢錢

[[[CP|W:304|H:400|A:/chapters/201010/15/1682131634227531123112500777984.jpg]]]圖-御制銅鍍金簡平儀

青顏和「音樂愛好者」們交流切磋了一陣,推說乏了抽身出來。熱鬧太久,精神缺氧。

東側院中,弘昐晌午覺還沒醒,青顏坐在床邊的墩上,憐愛的望著床上弱小的孩子。他下個月才滿周歲,卻已有十個月的「藥齡」。可憐的孩子,只活到三歲,還沒來得及了解這個世界,就匆匆的去了。

曾經看《玉牒》、《清皇室四譜》、《愛新覺羅宗譜》,生卒年不過是一排排呆板木然的數字而已,直到看楊珍女士的《康熙皇帝一家》時,青顏才開始隱約感到皇室成員生命的匆忙無常。那麼多幼兒夭折,那麼多妙齡宮妃早逝,這對于醫學進步的現代人而言是不可思議,甚至是難以理解的。加入這個龐大的家族、親歷了眾多親人的來去後,表面逐漸淡然,痛苦卻越來越深的刺入了心底。

青顏示意隨侍拿過團扇,悠悠的幫佷兒扇著。如果可以,做娘的心甘情願代孩子承受一切痛苦磨難。想到孩子,青顏不由神傷起來,轉念又想,或許正是為「她們」抵擋化解災難困苦,才會那樣的吧,雖然代價慘重,但她沒有怨言。這麼想著,愁思瞬間釋然,甚至帶了幾分欣慰自豪。

立于一旁的李氏見八公主眼中時明時暗,以為她是倦了,便輕聲問她要不要休息一下,青顏掛上一抹微笑搖頭道︰「我不困,難得來一次,想多和昐兒呆一會兒。」

李氏心想,難得八公主這個年紀的姑娘這麼喜歡小孩子。不過她若生在普通人家,也差不多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當今聖上的女兒成婚都晚,而且皆嫁到了遙遠的蒙古,大多沒有生育。就算不遠嫁他鄉,也終究逃不過和親的命運。聖上的姑姑、恪純長公主嫁給了昔日威震一方的平西王吳三桂之子吳應熊,一朝風雲變幻,落得夫兒皆喪,孤苦無依。思及至此,李氏不由得憐惜起眼前的可人兒,何苦生在帝王家?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弘昐轉醒,嗷嗷啼哭起來,女乃媽忙上前將他抱起來哄。

「是‘畫江山’了,夫人。」女乃媽邊拍著弘昐邊道,手下婆子聞言已經呈了嶄新的尿布過來。

青顏甚誠懇的對女乃媽道︰「嬤嬤,請您教教我,我來給昐兒換。」

一屋子人疊聲道使不得。

青顏笑笑︰「遲早要學的,昐兒又不是外人。」說著接過了婆子手中的尿布。

李氏情緒復雜的雙手合十道︰「昐兒今兒算是有福了,得公主親自給他換片。」

女乃媽道︰「是啊,托公主的福,小阿哥的身子就要好起來了。」

李氏閉了眼祈禱道︰「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烈日下,楊樹顯得十分挺拔,風吹過,樹葉子刷拉拉響得很是動听。偏偏知了君不解風情,扯著破鑼嗓和楊樹葉子打擂台。

夏添站在院場中,手搭涼棚,眯著眼勉強望了望正午燒得正旺的太陽,心想若是有副墨鏡就好了。他測量得入神,全然不覺汗已浸濕了單衣,鄰院的喧鬧亦盡數屏蔽在听覺之外。

張瑞覺得十三阿哥這樣子不妥,卻又不敢上前去多嘴——小主子的脾氣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別看他性子好,若觸了打破他專注的大忌,也是會給臉色的。

思忖間,但聞側門一陣蹦跳窸窣,眾人目光齊齊尋聲而去,落在了闖入者的身上。

那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身著墨藍馬蹄袖箭衣,右手還拿著馬鞭子,紅撲撲的臉頰掛著明艷的笑容,胸脯上下起伏氣息急促,一看便知是剛從箭道那邊過來的。

小姑娘見著院中的人,立馬意識到自己走錯了地方,但即已被人家盯上,轉身溜走也不是個事兒,索性大方走了過去。人群間的那個少年,雖不曾見過,但從腰間明黃色的帶子,便能判斷出是皇子無疑。

小姑娘恭敬的對夏添施了禮,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鎏金圓盤上。圓盤的樣子很像西洋懷表,上面還有兩根指針一樣的東西,但比懷表要大出許多,足有盛湯的碗口那麼大。

小姑娘也不掩飾好奇︰「請問阿哥,這是什麼東西?」

她的聲音很甜,眼楮很大,雙眼皮窄窄的,眼神清澈明亮,夏添竟不由得被她的眼神所吸引,頓了半刻方回神道︰「這是簡平儀。」

小姑娘更認真的打量了一番,眨了兩眨眼楮︰「簡平儀?是做什麼用的呢?」

「測量日月星辰。」

小姑娘長長的「哦」了一聲,又問︰「是西洋進貢來的嗎?」。

「不是,這是宮里造辦處自己制的,跟西洋進貢來的一樣好呢。」

「哦,真好。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

張瑞聞言將將要伸手去接簡平儀,再按規矩給遞出去,誰知小姑娘已直接從十三阿哥手中把東西接了過去,張瑞直在心中鄙視這個不懂規矩的毛丫頭。

小姑娘將簡平儀端在手中十分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又問道︰「這個儀表怎麼用?」

夏添想了想,問道︰「你知道什麼是‘赤道’麼?」

「知道。」

夏添小吃一驚,又問︰「那知道經緯度麼?」

小姑娘再次點點頭。

夏添心想,這倒奇了,滿人很少有讓女兒讀書的,這小姑娘居然懂得地理,莫不是詐的吧。于是來了幾分興致,負了手考道︰「那你說說何為赤道?」

「赤道就是地球南北半球間的分割線唄。」小姑娘答得干脆。

「喝,你是哪家的閨女?」

小姑娘俏皮道︰「兵部左侍郎馬爾漢家的。」

「哦……」夏添在腦海里搜索著有關馬爾漢的印象,因為還未接觸政務,所以思索半宿毫無線索,便不再糾結,撥弄著指針給女孩講解測量原理,女孩听得入神,一有問題便立馬提出來,十分聰慧。

夏添會心一笑,自小便常有人說他適合當老師,上中學時更是得了個「夏老師」的外號,研究生導師也極力建議他讀博留校。時隔多年,想不到又在異時空「重操舊業」起來。

正說著,一個小太監上前稟道︰「十三阿哥,我們爺請您過去一趟。」

夏添點點頭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不想小姑娘卻訝然失聲道︰「十三阿哥!您居然是十三阿哥!」

夏添淡淡一笑,指指右邊道︰「我阿沙的院子往那邊走。」

小姑娘快速的咬了一下嘴唇,微微垂下頭低聲道︰「知道了,謝十三阿哥。」

張瑞從小姑娘手中拿回簡平儀,跟隨夏添往院外走去,出門前斜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也不客氣,做了個鬼臉回敬他,氣得張瑞直想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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