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笑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見著姑娘繡東西這樣認真呢。反正一個也是繡兩個也是繡,姑娘干脆就趁著這會子熱乎勁兒多繡幾個,也不拘非得是荷包,什麼腰帶、帕子、鞋墊兒都行,雖說王府里有針線上的人,可畢竟這是姑娘親手做的,想必王爺是極喜歡的。」
小桃笑道︰「你少說些罷,誰還能將你當成啞巴賣了不成?我也吃完早飯了,你們就去吃罷。別在我這里嚼舌根了。」
喜鵲這時湊上來小聲道︰「姑娘,方才我去夫人屋里,踫見門房上的吉慶在傳李歪的話,說是林家的人又來了,在大門口處呢,正在問夫人是不是要他們進來?」
小桃就是一愣,問道︰「你可知來的是誰?」
「我听那意思,似乎是林公子和那個盧氏,如今正在門房處求著呢。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小桃還沒答話,在一旁的畫眉听了便哼了一聲,低低的嘀咕道︰「看什麼?又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來求情讓二少爺將人放出來就是了,姑娘昨兒病了一下晌,今兒剛好了些。去生那些閑氣做什麼?橫豎今天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在家里,還有夫人呢,自有人去應付。」
小桃將手里花繃子放到桌上,支著頭想了一會兒,站起身來道︰「他們如今還在門房那里等著麼?」
喜鵲忙道︰「剛才夫人說讓李歪把人給領進前廳去,只是也沒派人招呼,怕是要他們等著,這也不知等到什麼時辰。」
小桃聞言倒笑了,「看來,我娘倒真是生氣了,要把送上門來的林家人晾上一晾,也好,橫豎這會子前廳里沒人去接待他們,我先去瞧瞧他們可有什麼說的麼?」
說著,喜鵲和畫眉便跟在後頭,一行人繞出桃仙居,來到前廳里。
盧氏和林遠昨日坐了一下晌的馬車,顛簸得渾身骨架子都快散了,方來到了京城里。只是他們來的時候天色已然晚了,雖然心急如焚,但想著這會子人家都已關門閉戶的了,去打擾卻是不敢,便找了上次住的那家小客棧住了一晚,一大早便急急忙忙的到樂府里來。
盧氏和林遠二人來時便想到了八成這次又來樂府要受阻,果然在門房就有人將他們攔下了,說是夫人有令,林家人一概不放進去。若是換了平常。林遠必定掉身便走,但此時是有求于人,而且自己的親二叔就關在衙門里,他還是那副著三不著兩的醉態,若是惹惱了官差,掄起大棍來打他一頓那算是輕的,而且盧氏一路來哭得淒淒哀哀的,他心下也不落忍,只得忍了恥好言相求。
好在那門房的李歪總算是個嘴硬心軟件的,看著盧氏一個婦人家,年紀還比他大些,在自己面前哭得可憐,又連連作揖打躬的,那個林遠不過是個年少的後生,一臉斯文相,也一口一個大叔的叫著,求他回稟一聲,李歪便叫吉慶去報了夫人。總算是夫人發了話,讓將人領到前廳里坐著。
林遠一听叫他們進去等著,就算是看見一丁點兒的曙光了,忙跟著李歪來到前廳里坐著等。豈知將他們往這前廳里一放。丫環上來兩杯茶水便走了,屋里只有他跟盧氏二人大眼瞪小眼,沒有人來理會他們。盧氏和林遠就知道這是人家故意冷落他們,雖然兩人面上過不去,但心里畢竟還記掛著衙門里的那一位,因此嘆氣忍著仍坐在椅上等著。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兒,林遠就見前廳敞開的大門外,他表姐樂小桃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從院子里走了來,後面還跟著兩個丫頭,正是上次見過的那兩個。只見她似乎剛起來似的,頭發只輕輕挽起只插了一根碧綠的玉簪,腮旁一對綠玉墜子映著日光一明一暗來回搖晃著,她衣服外還披著件略厚些的織錦的長衣,長長的衣擺直拖到裙角,她正提著一邊的衣角提步上了台階進了前廳。
林遠忙起身站立給她遠遠的施了個禮,眼角瞧見對面椅上坐著的盧氏也起來了,緊張的手腳不知往哪里放。小桃瞧見盧氏張了張口,想是不知該怎麼稱呼自己,又緊著將嘴合上了,一臉的手足無措的緊張模樣。小桃瞧了倒覺得她可憐,心下暗嘆一聲,臉上表情也和緩了些,喜鵲扶她坐到椅上,小桃瞧了瞧兩人道︰「既是我娘叫你們來這里坐著等的,你們就只管在這里等會子罷了。」
盧氏還記得臨來時姜氏跟自己說的話,這位外甥女兒就是家里的眼珠子,只要她說一句話,比她們說上一百句也有用呢。盧氏想到此,便厚了臉皮上前走了兩步。擠出一個唯唯諾諾的笑容來,對著小桃道︰「姑娘,我知我們不該來打擾的,只是昨兒下晌我才听說我們家那口子在城里喝醉了酒,跟人打起架來,還讓官爺抓了去衙門,我急得連忙往城里趕,一晚上急得沒有睡著覺,只想著听說府里有人在衙門里做事的,好歹央求姑娘看在......看在我家那口子是......是你母親的親兄長的情份上,幫著我料理料理......」
小桃瞧了盧氏一眼,臉不變色心不跳的慢慢道︰
「你們上次來時,我們該說的怕是也說得明明白白了,我們兩家本就沒什麼來往,如今有了事兒便求到這們這兒來,也實在讓我們為難。我瞧你的年紀和我娘也不差什麼,從年紀上來論也算是個長輩,就跟你說一說。你這處處都想到了,只是沒有替我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別說我們兩家沒什麼交情,就算是跟我們府里有交情的求這事兒,也難辦。他這件事兒,就算是我們家里二哥是在衙門里做事的。也實難給他辦下來。先不說別的,就單說衙門里的規矩也是多得很,通不許做事的人給家人親朋求情的,若是求個情就放了人,還要那國法做什麼用?依我說,你們也不必再跟我母親說了,她的話想必也和我的也是一樣的,你們也就回去吧,就便是發落了,不過是打他一頓板子也就是了,難不成還有什麼罪名麼?不過是當街打架鬧事而已。又不是偷蒙拐騙,殺人放火,衙門里自沒有押他坐牢的道理。」
盧氏聞言立時哭起來道︰「啊呀,若是你二舅舅被打了板子,他那身子骨怎麼能夠受得住?又拿什麼臉去見人哪?」
誰知小桃一听這話,眉頭便皺了兩皺,林遠在一旁看見,心知小桃是最討厭這舅舅二字,便趕忙走到盧氏身邊暗暗給她使眼色,低聲急道︰「嬸嬸是糊涂了麼?嘴里亂認起親戚來,她最煩的就是舅舅二字,你若不提那兩個字倒還有得商量,若是提起那二字來她想起姑母當年的往事來,更沒有說話的余地了。」
盧氏身子打擺子似的一顫,唯有住了口,被小桃一大番話堵住話口,這會兒子便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眼淚成雙成對的往下滴落而已。小桃瞧見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道︰「你們既然想著親見我母親一面,讓她給做主,那便請了她來,她怎樣說便怎樣辦吧。」說著扭頭向畫眉使個眼色,道︰「你去前院將母親請了來,若是正在吃飯就請她吃完了再來,有人等她呢。」
那畫眉轉身去了,林遠扶起盧氏在椅上重新坐了,轉過身來對著小桃躬身又深施了一禮,道︰「表姐,我知你們心里不痛快,我也知這實是怨不得你們,只是我二叔他如今上了幾歲年紀,身子骨又整日喝酒糟蹋得不成樣子,若是年輕力壯的打幾板子我們也就不說了,怕是他挨了那板子便是要去了他半條老命了,還請表姐就當是發個慈悲,救救他罷。」
小桃偏了頭去喝了一口茶,轉回頭來瞧著在自己面前的林遠。半晌方道︰「響鼓不用重錘敲,我知道林家如今也就是你是個極通情達理,懂得事理的,上次在迎客來那猜謎會上我就知道你書讀的不錯,文采也頗出眾,想必是明曉事理的。若是今日是你自個兒遇上了這事兒,我說不定便會幫忙,我知他們當年做那事兒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里呢,這事兒說實話實是與你和林娟扯不上任何干系,只能說是你們受了他們的累。我實話與你說罷,我就算是能幫得上忙也不能幫,那當年的事兒是他們長輩間的恩怨,我自不好隨便拿主意,只瞧著我娘的意思也就是了。」
林遠賠笑道︰「依著表姐的意思,若是姑母肯高抬手幫忙我二叔,表姐和那位在衙門里的表哥也是願意幫忙的麼?」
小桃道︰「若真是那樣,那也得瞧你們的造化罷了。我二哥的脾性是最爆的,也是最直率的,他這人是個擰種,若是看對眼了的人他無二話的便舍命幫你,若是他看不上的人,便是你求他一萬遍怕是他連正眼也不瞧一眼呢?我雖恨當年他們那樣對待我娘,但畢竟我沒法追到衙門里去報仇去,只是我二哥現就在衙門里當差,而你二叔又果真犯了事兒落在官爺手里,行起刑來若是趕上我二哥打板子,我怕是平常人難以受得住呢。」
盧氏听完,差點兒沒軟倒在椅子里,她本就嘴笨不會象姜氏那樣花言巧語,此時又急又怨,只有拍腿大哭而已,林遠勸了好一會兒方略止住了一些,「表姐,當年的事我知道是我爹和二叔做得不對,只是這事隔多年,姑母和表姐都是寬宏大量的,難道還跟他們計較不成?」
他話音未落,就見林氏由艷紅和畫眉陪著走了進來,嘴里冷笑道︰「當然計較!你們便是給我戴一百頂高帽子,我也是不認的。我就是小性兒,就是受嚼這陳芝麻爛谷子,我就是忘不了當年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如何?」
小桃見母親來了,忙起身在旁邊扶住,走到椅上坐下,她見母親臉色鐵青,很是不好看,想是听到了剛才林遠講的話,便站在她後頭不言語,只等母親來說話。
林遠見姑母來了,又听到了剛才自己說的話,知道一時半會兒是解不開這多年的死疙瘩,便只有賠笑道︰「姑母莫要生氣,都是佷子的不是。姑母忘不了當年的事,我自從那日隨我娘來了一次,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是總也忘不了,當初我爹和二叔做了那樣罪過的事情,只求姑母得給我一個替他們贖罪的機會,以後慢慢的報答您!」
林氏瞧了林遠半晌,嘆口氣道︰「罷了,你這孩子我是挑不出什麼來,我也不是沖你。只是我們如今不過是吃穿上好過了些,這些兒子女兒們都是些不成材的,言不出眾,貌不驚人,哪里有那個本事管這個閑事?雖說武兒是在衙門里當個小差官,只是衙門里自有衙門里的規矩,他們幾個的事兒我向來是不管不問的,若是為了這事兒讓他去跟上官說話兒求情,怕是先得讓上官給武兒一頓好罵呢。」
盧氏听見林氏的這一番話,再傻也知道是面兒上敷衍的話了,偏又自己這邊兒沒理,駁不出來,只得放聲大哭道︰「她姑母,我也知道當年是他們哥倆兒的不是,如今我們家落成這樣兒也難說不是當年做那事兒的報應,即便他們都是那該死的人,也求你看著你們死去的爹娘的份兒上,好歹你們是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的親兄妹,怎麼能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呢?」
林氏聞言便低了頭想什麼,一聲不言語,小桃在一邊淡淡的道︰「正因著是一個娘肚子里的親兄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才愈發的讓人寒心呢,若是換了沒親沒故的,反不這樣傷心呢。」
盧氏听了哭著道︰「姑娘,原知道是你兩個舅舅的不是了,古人還說‘不念舊惡’呢,何況他倆人再該死也是你的骨肉至親呢,求姑娘看在你早去的姥姥姥爺份兒上,救救他吧......」
小桃道︰「若是看在他們份兒上,更扯得遠了,我姥爺姓崔呢,我姥姥崔章氏從小看著我們兄妹幾人長大的,就沒听說過有這樣兩個舅舅?倒是知道當年是我姥爺是從野樹林子里帶回的我娘,還被人以此相訛詐去了做棺材本兒的銀子呢。」
盧氏听了又是大哭,一句整話兒也說不出來了,林遠急得頭上只是冒汗,只是連連給林氏和小桃作揖,林氏心里對林遠印象不錯,只是想到他父親才不好表露出來,這會子見他一個年輕小後生給逼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心里也有些心疼了,轉頭看了看哭得全身顫抖的盧氏,也覺得她一個女人家為了那樣喝酒鬧事的男人出來求人,也還得听著冷言冷語,也甚是不易,便一時間動了側隱心腸,咬了咬牙道︰
「行了,你也別哭了,你也別作揖了,我今兒就算是看在死了的親爹娘的陰靈兒的份上,幫這一回忙,只是下次再鬧出事兒來,我是萬萬不管的。四妞兒,你就去跟你二哥說說,若是他沒有什麼大事便讓你二哥給料理料理,放了出來罷。」
小桃听林氏下了令,便不好再說什麼,只點頭應承道︰「娘既然這樣說了,女兒說不得等會兒去跟二哥說一聲,能辦不能辦可瞧著二哥的罷。」
盧氏一听樂家人答應了將人放出來,頓時抹著眼淚千恩萬謝,林氏長嘆一聲由艷紅陪著離開前廳,自回前院去了。盧氏和林遠又來謝小桃,小桃眉頭一挑道︰「你們別謝得太早了,昨兒晚上听二哥說,他都被抓到衙門里去了,酒還沒有醒,吵嚷著說些醉話還亂罵人,昨兒個已經被官老爺發令打了幾板,倒是無事,只怕他在衙門里胡言亂語,若是人家大人發了脾氣,將他關起來十天半月的,你們可別怨我們沒盡力就是了。」
盧氏和林遠一听便知道小桃沒有扯謊,自家男人和二叔平日里是個什麼脾氣他們還能不知道?盧氏氣得在心里暗罵林繼業,林遠卻仍給小桃施了禮,正色道︰「表姐今日肯救我二叔一救,就已是讓我們感激了,只是不知何時能將人放出來,也好和我們一起回家。」
小桃想了想道︰「你們不是在城里客棧里住著,先就住一兩天吧,我今晚跟二哥說說,看他明日能不能將人放出來,只是你們記住了,別讓他放出來後到處亂說,別仗著幫這一次忙便攀上了關系,三日兩頭的倚了勢鬧起來,若是鬧出大事來,我們可是再不管的。你們可記住了!若是他記不住,寧可讓他在里面多呆些時日,長長記性也好。他出來了也不必告訴他是你們來求了我們,只說是使了些銀子通融了才弄他出來的就是了,免得橫生枝節!」
盧氏趕忙接口道︰「姑娘放心,我準不讓他胡說八道,也不告訴實情就是了。」
小桃點了點頭,也就不說話了。林遠見人家已經答應了幫忙,便拉著盧氏跟小桃又說了幾句感激話,便告辭著去了。小桃轉身便往桃仙居里來,身邊喜鵲笑道︰「姑娘,方才答應了人家要幫忙跟二少爺說,今兒二少爺不當班,想是在房里呢,你不去找他麼?」
小桃笑笑也不說話兒,畫眉瞧了她一眼,笑道︰「著什麼急啊,那樣灌了黃湯就耍酒瘋的人真要在牢里呆幾天才能老實的,我已猜著姑娘的意思了,忙是要幫的,但是不急,是不是啊,姑娘?」
小桃伸手在畫眉鼻尖上輕輕一點,笑道︰「就你什麼都知道,你去給我找件出門兒的衣裳,幾天沒瞧見蘭茜了,咱們去瞧瞧她去。」
偏巧今日蘭府里的陳氏帶著兩個兒子出門逛去了,這會兒卻不在家里。小桃投了貼子听說陳氏不在,也就省了那規矩,直接帶著喜鵲和畫眉從蘭府後門兒進去了。那守門兒的仍是上次來時那個媳婦子丁氏。丁氏因上次受了小桃一個大賞封兒,一見了她便堆上了滿臉的笑來開了門兒,笑道︰
「樂小姐來看我們大小姐啦,今兒您怎麼得空了?我們大小姐前日還跟我說起,這兩日要偷偷的叫小容從這門里出去瞧瞧您呢。可巧您就來了。」
小桃閃身進了蘭府的後院,笑道︰「我這兩日家里有客,昨個兒又病了一場,總是沒有騰出功夫兒來,剛才我听說你們夫人出門去了,我本想到前面見見她再來瞧你們大小姐的,听說她不在,就干脆偷懶直接從這里走吧,還近便些。」
說著,便給畫眉使個眼色,畫眉便從腰間解下一個放了銀子的荷包,遞給了丁氏,笑道︰「我們小姐說了,這過幾天便是中秋了,你整日里守著這里也怪辛苦的,這個你收著,給家里孩子買幾個月餅吃罷。」
丁氏歡歡喜喜的接了過來,在手上一惦,也有二兩來重,登時喜得眉開眼笑,笑著將三人親領到蘭茜的屋外頭,這才帶著笑去了。
小桃一進院子,便看見小容蹲在院里一棵樹下,煽一只小風爐,上面咕嘟咕嘟煮著一鍋東西,畫眉上前猛的按住她肩膀笑道︰「小東西,偷著弄小灶兒啊,可給我抓住了。」
小容被她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她們三人,忙起身笑道︰「原來是姑娘來了,我們小姐這幾天還念叨著要去看你呢,只是夫人這幾天脾氣大,怕她說話,便沒去。沒想到姑娘自己先來了。快屋里坐著吧,我們小姐在屋里正悶得慌呢。」
小桃笑道︰「你這炖的是什麼?怎麼不在大廚房里做去?莫不是開小灶兒麼?也不擋著人眼楮,若是被你們夫人知道了,不說你麼?」
小容道︰「姑娘不知道,這是老爺讓炖的。前兩日我們姑娘病了,吃不下廚房里做的東西,老爺也不知怎麼突然疼起小姐來,讓我在院子里給小姐開小灶兒,要什麼食材就直接去廚房要去,這便宜我為什麼不要呢?我上次記得姑娘說羊肉是好東西,偏今兒廚房里有新鮮的羊腿子肉,我就要了一塊來,和白蘿卜放在一處炖呢,昨兒我炖的老母雞湯。等會兒炖好了,姑娘也來一碗嘗嘗罷。」
小桃笑道︰「你有這心我就高興了,只是我昨兒也病了一場,今兒才好些了來看看阿茜妹子,這羊肉我就不吃了,下次你再做了好東西我再來嘗罷。」
小容笑道︰「姑娘可得保重些,這幾天我覺得天兒慢慢涼了,姑娘早晚可要多添件衣裳才好,我們小姐不就是晚上穿得少了著了涼麼?」
小桃笑道︰「你是個細心的,阿茜妹子有你照顧著真是妥當。我問你,這些日子,你們這院子里伺候的丫頭們可還听使喚麼?」
小容听了湊近了小桃,壓低了聲音道︰「如今可不比往日了,這些丫頭們恨不得在小姐眼前兒獻殷勤才好。那舊日里我忙得腳丫子朝天也沒人看一眼,這院兒里的事兒統共是我一個人忙活,哪個眼里有小姐了?現下可不同了,自從那日姑娘給了我們那些銀子,我們手頭上寬裕了好些,這幫子丫頭媳婦婆子們也是勢利眼兒,多給了她們些賞錢,便一窩蜂子似的撲了上來,全不是往日里拉著臉子的模樣兒了,巴不得在我們小姐眼前兒討好兒呢。不是我當著姑娘面兒說好听的,若不是姑娘跟我們姑娘這樣好,往日里我們主僕二人在這家里,誰把我們當個人兒呢?」
小桃笑道︰「你在這家里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看不清麼,有些下人就是那樣的,只認錢不認人的,你只伺候好你們小姐,心里知道她們是什麼樣人就完了。」
正說著,里面的蘭茜听著院子里有人說話聲,便迎了出來,一見是小桃便親熱的撲過來拉著她的手不放,道︰「桃姐姐,你怎麼這好些天不來看我,我都想死你啦。」
小桃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嘛。我前幾日忙著招待家里的客人,昨兒才忙活完了,誰想著著了涼又病了一宿,今天略身子舒爽些便來看你了,听說你前日也病了,可好些了?」
蘭茜扯著小桃手進了屋里,邊走邊笑道︰「我從小粗養粗長的,哪里有什麼大病,不過是略著了些涼罷了,桃姐姐放心,我早好啦。」
「好了就好。」小桃瞧著蘭茜這間屋子,她幾天前來時還是那樣亂糟糟的樣子,沒想到不過這麼幾天功夫便收拾的干干淨淨,利利索索了。就連那空蕩蕩的多寶格上也多了好些件漂亮的擺件兒。全然是鳥槍換炮了。
小桃不由得笑道︰「你這屋子如今倒是全然變換了模樣兒了,這麼個樣子瞧著才象個大家小姐住的屋子,原來那灰嗆嗆的模樣倒象是幾年不住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