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寢宮,一個不眠之夜。
當清晨第一束陽光射進房間時,泛著七彩生命光華的靈魂之珠從潔西婭的心口浮出,緩緩落回伊菲手中的墨玉盒里。
看著姐姐臉色顯出紅潤,呼吸恢復正常,伊菲長長舒了口氣,她拉開臥室門,疲憊地走出房間。
一出門,守候在門口的眾臣就立刻圍了上來,急急詢問︰「王後怎麼樣?」
「王後很快就能蘇醒。」伊菲回答,聲音輕柔的近乎飄渺。
眾臣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人人面露欣喜之色。伊菲也如釋重負地微笑起來,壓在心頭近一個月的重擔終于放下,這才發現自己竟已是耗盡心力,再也無力支撐下去。她腳下一浮,手扶著雕花門扉,身軀軟軟地倒了下去。
這一覺伊菲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背心發寒,頭疼欲裂,帷帳前人影晃動,昏昏沉沉中有人給她灌下苦澀的藥汁。
當她終于睜開眼楮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美麗的容顏。
「姐姐」伊菲驚喜地叫了一聲,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渾身發軟,使不上一點力氣。
潔西婭扶住了她的肩膀,柔聲說︰「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要亂動。」
「姐姐你終于醒來。」伊菲望著潔西婭,喜極而泣。
「伊菲,你辛苦了。我都听說了,這段時間真是苦了你。」潔西婭輕撫著妹妹的頭發,眼中蘊含著極深的溫柔,還有驕傲。
「只要姐姐你能夠醒來……」
「好了,一切都沒事了。」潔西婭用絲帕試去伊菲臉上的淚痕,寵溺地說︰「都那麼大了,還這麼愛哭,傳出去一定沒人敢相信。知道嗎?現在你在朝中的威望如日中天,這些日子,你的表現令所有人驚嘆折服。」
「我才不管別人呢」伊菲嬌縱地說,她側轉身,握住潔西婭的手,壓在自己的臉下。「我只要姐姐能夠平安無事。」
「還是這麼孩子氣。」潔西婭無奈地搖搖頭,「你昏迷兩天多了,想必餓了,先吃些東西吧。」說著,她搖了搖帷帳旁的召喚鈴。
立即有幾名侍女進來,擺上飲食,服侍伊菲進餐。潔西婭一邊看著伊菲吃飯,一邊和她聊起朝中近況。
待飯畢侍女們退下後,潔西婭也起身準備離開,「醫生說你勞累過度,又受了涼,感上風寒,需要好好調養。你安心養病吧,一切都不必操心。」
「姐姐」伊菲叫住了潔西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什麼事?」潔西婭回頭。
「姐姐,可以給我說下母親的事嗎?」。伊菲輕聲說。印象中的母親太模糊,她能夠感到父親和姐姐深愛著母親,但不知為什麼,卻很少向她提及母親。而每當她主動詢問時,也總是得到敷衍了事的回答。
潔西婭用迷惑的目光望著伊菲,顯然她不明白,伊菲為何會突然提及母親。
「姐姐,你知道使徒嗎?」。伊菲的目光認真執著。
潔西婭神色微微一變,她叫了聲︰「漢諾丁」
等候在門外的宮廷主管立即推門進來,只听潔西婭吩咐︰「傳我令,內閣會議往後推一個時辰。」
「是」漢諾丁恭聲領命,神色卻透著驚奇,潔西婭的嚴格準時是眾所周知的,她從來不會因任何事打亂計劃。漢諾丁不由深深望了一眼臥病在床的伊菲。
待漢諾丁退出、房間里只剩下兩姐妹後,伊菲向潔西婭說起海旭帶她回五百年前的末日山的事,當然,她刻意隱去了和海旭的情感糾葛。
「姐姐,你是知道母親的真實身份的嗎?」。伊菲急切地問,「母親生我時難產而死,這是真的嗎?」。
潔西婭默然半晌,神色變幻莫測,有懷念,有悵然,有悲痛,還有仇恨。伊菲緊張地望著潔西婭,隱隱猜到這其中必有故事。
「母親去世的時候,我才五歲。」潔西婭陷入往事的回憶中,「記憶中母親非常美麗溫柔,父親很愛她,但卻從沒帶她離開過伊利亞,也幾乎從不帶她出席社交場合。那種感覺好像是,父親把母親視若珍寶,小心翼翼地珍藏,生怕被別人看去搶走似的。」她微微一笑,帶著歲月的輕愁,「想那時父親乃是大陸聲名最顯赫的英雄,想奪走他的妻子,恐怕沒有哪個人敢去想。」
「然而在你出生前,伊利亞卻發生了一件大事。」潔西婭神色轉為沉重。
「是指奧斯頓皇帝斐南迪率軍突襲伊利亞嗎?」。伊菲問道。
「不錯。」潔西婭眼中浮現一絲幽痛,「那時父親正率領伊利亞軍團在北方打仗,伊利亞城中守軍不過一萬,而對方卻有十萬之眾。」
「大家都說,是天降神跡,毀滅了奧斯頓大軍,伊利亞也因此被稱為神跡之城。」
「奧斯頓大軍是被毀滅了,不過毀滅他們的不是神跡,而是母親。」
迎著伊菲驚奇不解的目光,潔西婭緩緩褪下王後華貴的上衣,露出光潔的肩頭,她指著左右鎖骨上的蓮花紋案問︰「還記得這個嗎?」。
伊菲當然記得,這兩朵蓮花紋的精致美麗,小時候她曾羨慕過姐姐,也想在自己肩頭紋上蓮花,卻被姐姐狠狠訓斥了一通。
「你再仔細看看。」潔西婭靠近伊菲,縴巧翩然的花瓣就在伊菲眼前。
伊菲細看,猛然發現,蓮花紋身中居然隱著淡淡的疤痕
「這是怎麼回事?」伊菲震驚萬分,姐姐鎖骨上的蓮花紋案原來竟是為了掩飾傷疤
「這是奧斯頓皇帝留下的。」潔西婭看似平靜的語氣下隱著深深的痛楚,「那時我才五歲,大軍來襲時,很不幸,我在城外,成了他們的俘虜。他們為了逼迫伊利亞投降,在大軍陣前,對我施酷刑。斐南迪親手用鐵絲穿過我的肩頭,把我吊在攻城車上。」
伊菲禁不住顫抖起來,她不敢想象,她親愛的姐姐,居然受過如此殘忍的折磨。
「母親被激怒了,她在伊利亞數年,從不曾顯示過力量,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弱女子。她發動元素之心的力量,降下天威,令奧斯頓陣地山崩地裂,將奧斯頓大軍生生活埋。斐南迪被巨石壓頂,失去了雙腿,卻僥幸逃得了性命。不過也好,」潔西婭冷笑道︰「在他用鐵絲穿透我肩骨的那刻,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活捉斐南迪,也要用鐵絲穿透他的肩骨,然後再一寸寸砸碎他的骨頭」
潔西婭語氣森嚴,透著刻骨仇恨,令伊菲不寒而栗。她終于明白,姐姐為什麼那麼仇恨奧斯頓了。
「這不僅僅是我的仇恨,也是母親,還有你的仇恨。伊利亞得救了,而母親卻迅速地衰弱下去,那時母親正懷著你,由于過度使用力量,對胎兒造成嚴重損傷,所以你一出生就心脈不全,而母親生下你沒多久也就去世了。所以,你要記住,我們和奧斯頓之間,不僅僅是國家利益的沖突,還有家族的仇恨。伊菲,任何時候,你絕不能忘記,奧斯頓,斐南迪,還有他的兒子莫辰,都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