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輕眉聲音一窒,帶著疑惑問道。
「這是靈鼠呀,就是它幫我尋著綠蓮的。」案幾旁的葉紫衣搶先探過頭來,急急說道,「它可听詩詩姐姐的話了,偏偏姐姐卻不記得有這個寶貝。」
葉輕眉心下一緊,她不是不知道靈鼠,只是,這天底下的靈鼠沒有幾只,又通體雪白的,似乎也只有他有。想到這里,葉輕眉看向田詩詩的眼神少了些許溫柔,卻多了一絲猜忌。
「田姑娘,你當真不記得它是怎麼來的?」
田詩詩點了點頭。她當然不知道,不要說靈鼠,就是這個世界許多東西,她也是一知半解,這二日更是小心翼翼,認真觀察這里的人物風情,模仿著他們的一言一行,唯恐行差踏錯,露了馬腳,讓人看出端倪來。
葉輕眉美目深深,想從田詩詩的臉上看出什麼來,可眼前那位卻是表情淡淡,實在看不出什麼。
她只得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再深究。
「這永夜林中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多得數不勝數,詩詩姑娘,你也是可憐人。」
田詩詩見狀,連忙低下頭,做出一副無助的樣子,也掩飾過心中異樣的情緒。
葉輕眉一句話,場間的氣氛沉重起來。
葉紫衣輕輕摟著田詩詩的肩膀,安慰她,順便岔開話題,「掌門,我可要告葉鴻那廝一狀。想我葉紫衣是什麼樣的人,坊里的姐妹都是一清二楚的,別說是帶上詩詩姐姐這麼個溫婉可人的,就是帶上個相貌平平的陌生人,那葉鴻也不能在渡口這樣攔著我,他這般為難我,讓我將來怎麼立足于眾弟子之間。」
葉輕眉听著卻不太在意,「紫衣呀,這你可不能怪他。你不知道,這幾日坊里出了件大事,別說是生面孔,就是內坊里的弟子出入,也是要細細盤查的,這是我下的令。」
說到這里,葉輕眉別過身去,望向幽幽鏡湖,看著遠處那片迷霧。
葉紫衣卻是一驚,「哦,是什麼大事?」
葉輕眉也不回避田詩詩是個外人,直接應了葉紫衣的話,「浮霧島的機關被人破了。」
葉紫衣听了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這……這不可能吧,浮霧島是外島,那處的機關布得可密實了,我從小就在坊里長大,連我都弄不清那浮霧島周圍都布了些什麼機關,更不要說外人了。這消息,會不會不實啊。」說到後面,她竟然懷疑起消息的真實性來。
田詩詩覺得這浮霧島的名字听著熟悉,細細一想,才想起坐船入坊時,在鏡湖邊上路過的那座輕霧彌漫的島嶼正是叫浮霧島。那里四面環水,離主島甚遠,孤獨的一個小島,又緊臨著外海,如果沒有好處,誰會無緣無故去破解那里的機關。
「葉鴻派去的探子回報,島嶼周圍數十丈內,機關的位置和類型全都變了,為此,我們還折損了幾個弟兄。昨夜,我從星塔上觀望,那島上隱隱有燈火炊煙,想必是被人給佔了去。」
葉輕眉的口氣冷硬,浮霧島被佔之事觸動了繡坊的利益,也讓她這位掌門有失顏面。
「佔島?這是為何?」葉紫衣卻是不信,這浮霧島說大不大,光禿禿的一個孤島,島上也沒有什麼資源,不過是飄了幾片浮霧,景致好些罷了,可好景致又不能當飯吃,如果真有人佔了這島,要吃要喝的,還要另外從外邊運,每天出出入入,風險極大,在她看來,這是件得不嘗失的事情,實在讓人費解。
葉輕眉卻是冷笑,「花這麼大的功夫,定有所求。」
說著,她又看了田詩詩一眼,眼神極其復雜,看得田詩詩心里直發毛。
「田姑娘,這幾天坊里事雜,難免招呼不周,還請姑娘莫要往心里去。你且在外坊住下,想來在這島上,我葉輕眉還是能護得你周全的。」
拋下這幾句不冷的熱的話,葉輕眉便招呼身旁一直默默守著的兩位貼身金釵,讓她們將田詩詩安頓一下。
與先前的熱情不同,葉輕眉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翻臉卻是比翻書還快。
田詩詩看了葉紫衣一眼,見她點頭暗許,也就放心跟著那二位金釵下樓,可心里卻疑問重重,為什麼葉輕眉看到靈鼠前後的態度會有那麼大的差別,甚至還懷疑起她的身份來,看她的表現,應該是認得靈鼠的,甚至還可能認識靈鼠原來的主人。
一想到這里,田詩詩不淡定了,葉輕眉認得靈鼠,而昨夜那名黑衣人也認得靈鼠,甚至還知道用它來為自己解毒,他們兩人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系呢?想來想去沒有結果,只能作罷。
閣樓之上,葉輕眉與葉紫衣的談話還沒有結束。
「掌門,那田詩詩可是有靈鼠的,把她收入坊中,靈鼠也能為我們所用啊。」眼見田詩詩離開,葉紫衣才真真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葉輕眉卻是不屑,「紫衣啊,你可知道她手中的靈鼠是從哪里來的?看她這麼一個怯生生的年輕女子,卻獨身出現在永夜林中,光這一點就很讓人費解。而且,好巧不巧,她一出現,我們這浮霧島就讓人給佔了去,如果是巧合,那也太過于巧合了。」
「您這麼一說,她還真有些不可思議之處。」想到這里,葉紫衣向葉輕眉靠了靠,低聲說道,「我們幾人將她從永夜林中的籠子里救出來的時候,她就說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別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于,她連永夜林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我當時就很奇怪,這中土大地之上,永夜林的名號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應當有所听聞,可我幾經試探,她好似真的不知道,並且,那靈鼠,好象是下了轉心咒的。」
「轉心咒?」葉輕眉一听,眉心一結,手中立馬握了拳。
「對!我記得兒時與老坊主習藝時,在她那里也見過一只通體黑色的靈鼠,當時還小,只知道好玩,見到靈鼠胸口處有一抹金紅色的印記,便吵著問坊主為什麼,我還記得當時老坊主告訴我那是轉心咒,靈鼠是從別處借來用的。」
「你在田詩詩的那只靈鼠上也見到了一模一樣的印記,對不對?」葉輕眉冷冷一哼。
「對。雖然認定那不是她的靈鼠,可看到靈鼠那麼听她的話,心里又急著尋到綠蓮,便認定那是她親人所留的寶貝,當時並沒有多想。」葉紫衣答道。
葉輕眉踱著碎步,細細想了想才道,「紫衣,看她的樣子很是依賴于你,你且在她身邊多走走問問,留心她的一舉一動,一有異常就來回我。」
「紫衣領命。」葉紫衣對葉輕眉抱拳作揖便退了出去。
看葉紫衣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葉輕眉的臉色更冷了,扶著案幾的縴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越握越緊,鮮紅的指甲幾乎都要掐進肉里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將靈鼠給她,她到底是你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