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聞有刺客,梅姑立即趕了回來,說是為了防止刺客再次偷襲,奉夫人之命恢復林中的禁制,勸二人盡量留在自己的房中,無事不要外出,又特別囑咐田詩詩,說夫人念她是個女子,又沒有武藝防身,命其留在房中好好溫習技藝,改日夫人會親自考核。
二人匆匆別過,田詩詩糾結在心中多日的疑惑,最終還是沒有機會問出口來,只能靜靜留在屋內,听屋外竹葉「沙沙」作響,再看那入口之處的竹門,果真又換了方位。
索性坐在榻上,盤起腿來,再次溫習口訣,感受著由心脈而至的暖暖律動,一股力量由內向外,慢慢注入指尖,朦朧中,她眼前仿佛憑空升起一席長卷,緩緩浮動著,而她正將手中的魔力,緩緩注入卷中。
忽聞屋外異動,田詩詩心手一凜,眼前的畫面也在瞬間消散,她定神斂氣望向門外,正看到有人掀了簾子往屋里走。
「為何不點燈?」梅姑掃了屋內一眼,對屋內黑漆漆的環境有些奇怪。
田詩詩這才發覺,屋外太陽早已下了山,夜色已至,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在屋里練習了整整一個下午。
「詩詩一個人也沒有什麼事做,點不點燈,差別也不大。」田詩詩伸了伸有些麻軟的雙腿,緩緩走了下來。
看她走路有些歪歪扭扭的樣子,梅姑輕噌道,「可是在榻上坐了一個下午?一個人的時候,更要珍視自己。」
梅姑抽出火折子,為她點燃燈燭,又一樣樣拿出晚餐,「來,趁熱吃吧。」
田詩詩沖梅姑頑皮一笑,大方地拿起碗筷,大口吃喝起來。
見她開心的樣子,梅姑有些不忍心,婉言道,「練了整整一個下午吧?心口有沒有再疼?」
田詩詩抬起頭來,尷尬一笑,「就練了一會兒,姑姑放心,詩詩會保重自己的身子的。」
「你呀!」梅姑重重嘆了一口氣,卻沒再斥責她。
待她吃喝完畢,梅姑一邊收拾,一邊很慎重地對她說道,「今夜好好呆在屋內,別瞎跑,那附魔之術,夜里也不要再練了。」
「嗯?」田詩詩不明白,看向梅姑,卻見她輕輕眨了眨眼楮,似乎暗示著什麼。
「听話,好好休息,林子里布了禁制,普通的小賊是闖不進來的,姑娘盡管放寬心。」留下這句話後,梅姑轉身離去。
田詩詩又細細品味了一番,覺得這話中另有玄機,只是一時之間想不出來是什麼。
入夜,田詩詩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也沒再敢練習技藝,就怕有什麼突發狀況,加之此時屋外狂風大作,眼看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那些細長茂密的竹枝被吹得東歪西倒,「稀里嘩啦」地亂作一團,這屋子被這樣的密林圍繞其中,多少有些駭人。
田詩詩雖然不是膽小之人,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又聯想到梅姑的話,心中隱隱擔憂著,更是無法入睡。
風聲響了半宿,雨卻遲遲沒有到來,空氣中凝聚著沉重的氣息,煩悶焦躁,讓人透不過氣來。
子夜時分,風突然停了,驚天一記猛雷就這麼劈將下來,「轟隆隆」一聲巨響,直把半夢半醒之中的田詩詩打至清醒。
她全身一顫,發覺自己正半躺在榻上,也未寬衣,懷中還緊緊抱著一個木枕。
窗外,閃電一道道劃過,瞬間點亮了夜,田詩詩在心中寬慰自己,「不就是要下雨了嘛,別自己嚇自己。」
嗒嗒嗒——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框,田詩詩心尖尖一顫,再一細听,果真是有人敲門,于是小心地問出聲來,「是誰?」
「是我,寒城。」他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她听清。
「你進來吧,我還沒睡呢。」田詩詩看了看自己,沒有衣冠不整。
「不,你出來。這屋里有禁制,說話不方便。」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微弱,若不是田詩詩听力敏銳,只怕要听不清了。
屋里有禁制麼?田詩詩回想往日與梅姑的種種,難怪她說話一直那麼隱晦,原來這屋內布了禁制,又聯想到這島上布陣之人,琴姨與梅姑之間竟然有那麼多秘密!
「好。」她淡淡應了一句,隱隱覺得自己周圍布滿了眼楮,可這里畢竟不是現代,有個攝像頭什麼的還能找得著方位,看來看去,哪里能找到什麼異樣的東西,想著想著也淡然了,如果她一直被人監視,如今這般,只怕也是瞞不過去的。素性大步向前,也不再四下張望,身影一閃,掀簾出到走廊之上。
還未站穩,便感到一雙有力的手拉上了她的手臂。
「跟我走。」寒城也不多話,直接說出此行的目的。
「去哪?」風雖停了,空氣中仍夾雜著絲絲寒意,雖然隔著一層春衫,她仍能感覺到由寒城手心傳來的陣陣暖意,這一點,與寒玦卻是不同的。
「我帶你回繡島,這里不安全。」黑夜中,寒城的表情看得不清楚,只在偶爾劃過的閃電之中,田詩詩勉強看到他臉上的肅然之色,這個表情,他是認真的。
「你又如何能肯定,繡島一定安全?」想到那夜的經歷,在繡坊層層守護之下,她還不是依然被季金綁到浮霧島去了。
「有些事一時間說不清楚,回頭再跟你解釋,眼下你只管听話就好。」話說到這里,寒城直接用了強,不由分說便將田詩詩抱入懷中,施展輕功躍入林子之中。
田詩詩腳下一空,根本無力反抗,只得任由寒城帶著她一路飛奔。
抬起頭,看黑夜中寒城的臉,那一夜,她也是這麼看寒玦的,眉宇輪廓,星眸薄唇,的確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只是神色氣質有些許差別,相比之下,做為弟弟的寒玦更為內斂,更為沉穩,而哥哥寒城則多了一份霸氣,一種高高在上的冷傲。
寒城帶著她一路前行,將竹林之中的禁制視若無物,沒過多久,二人就來到一片海灘之上。
閃電再次劃過,朦朧間,她看到有一艘小船停靠在沙灘之上,浪潮一波波襲來,將那小舟吹得搖擺不停。
「不可將她帶走。」
身後傳來急切的呼喊聲,田詩詩探頭一看,只見一抹亮白色的身影尾隨在他們身後,人雖看不太清楚,卻能憑聲音判斷來人是葉撫琴,她身法雖然也很快,此時卻還在百米之外。
寒城腳下一點,已然飛身上船,又凌空一掌推向水面,小船踏波而去,待葉撫琴追到之時,小船已離岸數十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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