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衣不停地鬧情緒,田詩詩時不時好言相勸,這一頓飯,吃得有些別扭。
另一桌,葉鴻與那王虎卻有說有笑,杯盞交錯間,兄弟情誼似乎又上了一個台階。
兩個女生吃完飯先行上樓,到了那客房一看,果真不大,左右各安置了一張床榻,中間以屏風隔開,洗漱方便的位置就在屋子一角,也是以屏風隔開,那些家具雖然不舊,也只能用簡樸來形容,與百花城中的客棧卻有天壤之別了。
為她們引路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毛孩,長得又黑又瘦,一看就是那種在林子里野慣了的,一路上來也不說話,位置領到了便一溜煙地跑掉,葉紫衣那些醞釀已久的刻薄話,他是一句也沒有听到。
眼見投訴無門,發泄的機會都沒有,葉紫衣氣呼呼地繞著那扇勉強稱得上山水畫作的屏風足足走了十圈才停下來。
「紫衣,好了,這山野之地,能有這樣的客棧已經很不錯了,我們早些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別跟自己過不去。」
田詩詩知道在這古代一般的世界旅行極為不易,今天一路下來,山路崎嶇,馬車又顛簸,她們兩人跟顛麻花似的,如今身子骨都隱隱作痛了,只怕往後幾天還要更累更難捱。
「詩詩姐,就你人好,葉鴻把我們弄到這種地方……這種地方也好意思叫客棧,回頭我要給掌門捎信,我要告狀!」葉紫衣還是氣鼓鼓的樣子。
田詩詩嘴角含笑,好說歹說地拉著葉紫衣洗漱一番,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體已話才分床睡下。
隔著屏風,葉紫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姐姐,你說這深山林地,夜里會不會有山賊打劫呀?」
「瞎說什麼呢,葉統領安排的地方,應該可以信得過的。」田詩詩懶懶地駁了一句,這一天下來還真是累,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葉紫衣一語成讖。
夜里,屋外的走廊上一陣響動,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不知是誰喊了聲,「有山賊!」然後稀里嘩啦的,腳步聲就更亂了。
靈鼠敏銳,一有險情便喚醒主人。田詩詩只覺得有毛絨絨的東西在她耳邊拉扯,待听到屋外有腳步聲後,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屏風那頭,一點響動也沒有,眼看屋外的動靜越來越大,田詩詩心中好奇,葉紫衣再怎麼貪睡,如今也該清醒了。
「紫衣,紫衣你醒了麼?」
田詩詩輕喚葉紫衣的名字,良久,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田詩詩心底閃過一絲不安,葉紫衣該不會不在房里吧,連忙披衣下床,繞過屏風欲一探究竟。
突然間,靈鼠「吱」的尖叫了一聲,飛身而起,接著便有一道寒光閃過,然後是「咚」的一下,悶悶地,好象撞到了什麼硬物之上。
「啪——」
一個白色的物體軟軟地掉到地板上,再沒有動彈。
「果果……」其實不用看,田詩詩也知道靈鼠中招了。
屋里很黑,田詩詩心里很害怕,剛才寒光一閃而過,她便意識到屋里進了人,而且手里還有兵器。可是相比靈鼠而言,她更加擔心葉紫衣的安危。
一滴溫熱的液體飄落到她的手背上,她用手踫了踫,黏呼呼的,空氣中隱隱有股恬腥的氣味。
「紫衣……」她心里更慌了,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
脖子一涼,她心尖一顫,慢慢轉過頭,她隱隱約約看到微弱的光線中,一個黑影舉著一柄長刀,刀口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別喊。」那人的聲音很淡定,也很熟悉。
「季金。」田詩詩一點也不意外。
「你把紫衣怎麼了?」
「廢話真多。」季金身影一動,人也貼子上來。
「嘩」的一聲,窗子突然大開,屋里一下子亮起來,田詩詩被季金挾持著,猛然看到對面床上的葉紫衣睜大雙眼,嘴里一張一合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好……看樣子只是被人點了穴。眼見葉紫衣性命無憂,田詩詩心下稍安。
「老子想要的東西,從沒有失過手。」季金手臂一緊,挾著田詩詩往窗外跳了出去。
就在此時,「咚」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一腳踢開,葉鴻帶著兩個護衛出現在門口。
有人點了燈,葉鴻沖到葉紫衣床前,二下就解開了她的穴道。
啪——
二話不說,葉紫衣一個巴掌就招呼過來,也不知道她剛解開穴道,哪里來的這種力道。
「看你干的好事,詩詩姐姐被季金抓走了!」
葉鴻臉色微變,低聲跟那兩名護衛說了什麼。
葉紫衣朝窗口一指,「剛走,現在追還來得及!」
葉鴻一個箭步沖出窗外,追了上去,那兩名護衛留下一人看著葉紫衣,另一個則轉頭出了門。
很快,走廊上也安靜下來了,意想不到的是,王虎的身影居然出現在房間門口。
「他女乃女乃的,哪里來的山賊,也不打探打探,對虎爺也敢動手,真是不要命了。」
葉紫衣皺了皺眉,向護衛使了個眼色,那護衛連忙到門口攔下王虎,順便打探一下消息。
葉紫衣弄不明白的是,她原以為王虎跟季金是一伙的,兩人里應外合才唱了那麼一出戲,可如今看來,雙方似乎打了一架,王虎的人一個也沒有少,前來偷襲的山賊也是一個都沒捉到,田詩詩卻被季金給捉走了。
「但願葉統領能把詩詩姐姐帶回來。」到了這一步,無論她對葉鴻再怎麼不滿,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身上。
樹林中,明亮的月光穿過枝葉,在深淺不一的泥地上留下斑駁的樹影。
季金將田詩詩扛在肩膀上,飛快地穿梭而過,田詩詩被點了穴,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後面沒有人追來,田詩詩心中很是忐忑,方才離開客棧的時候明明還看到葉鴻跳窗而出的身影,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反倒把人給跟丟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來到一處小山坳中,那山坳的入口處有樹叢遮擋,很是隱蔽。
葉鴻解開田詩詩的啞穴,讓她說話,卻不讓她動。
「你喊吧,這里沒人能听到。」
季金獰笑,直勾勾地看著田詩詩,月光之下,他眼中漸漸泛起,空氣中多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氣壓變得很低,危險的氣息越來越重,田詩詩看著季金的眼神,從心底感覺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