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田詩詩滿臉的不可思議。
「假的。」幸風肯定地重申一次。
「可是……費那麼大的勁教我這門法術,又許我織繡坊一階弟子的身份,那位老掌門求的是什麼?難不成就是為了逗我玩?」田詩詩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她分明記得當時葉撫琴的表情很認真,一點也不象開玩笑的樣子,那門法術她真的很在乎。
「不可能。」她輕輕搖了搖頭,手指不停地在幸風衣襟上的絨毛處畫圈圈。她有一個壞習慣,每當糾結的時候,手指就停不下來,這一次輪到幸風的貂裘大衣倒霉了。
「怎麼不可能?你想想,天衣之術是魅族的秘術,她一個織繡坊的掌門從哪里習得,師承無門,定是假的。」幸風說話的同時輕輕捉住田詩詩的小手,再讓她拔下去,他領口的毛毛都要被她拔光了。
幸風這麼一解釋,田詩詩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可是她還是想不明白,「若真如你說是假的,她犯得著眼巴巴地教我,還不顧別人的反對?」她記得當時梅姑極力反對,還說了「這等秘術流落到外人手里不好」之類的話,那表情也不似有假,如果真是演戲,這主僕二人的演技也太過于逼真了。
她仔細地描述了一番當時偷听到的情形,還特地強調兩人為教她法術這件事起了爭執。
幸風听了微微一笑,神秘莫測地說了一句,「我只能說她們押錯寶了。」
「押錯寶了?」田詩詩不滿意地撅著小嘴,這位幸大法師說話怎麼都喜歡說一半呢,真讓人揪心,害她又想拔他領子的毛毛了。
幸風冷冷一笑,「難怪她那麼好心讓我把你帶走,原來她一直把寶壓在你身上,想不到啊想不到,她竟然主動為我創造機會,改日我定要好好謝上她一謝。」說著說著,他又興奮起來,全然不顧懷里那位還糾結著呢,好在他一直捉住她的手,身上這件名貴的裘皮大衣總算沒毀在她手里。
「她是誰?你倒是說清楚呀,我怎麼听不明白呢?」田詩詩抗議,可是抗議無效。
看著田詩詩著急的模樣,幸風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壞壞地笑了起來。
「詩詩,你覺得我有錢不?」
田詩詩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可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嘴里卻忍不住損他,「你做神棍做了那麼久,應該有點積蓄吧。」
幸風臉色微滯,但是沒有發作,「法師只是我身份中的一個,還有一個身份是西越的六王爺。」
「王爺,這麼說你也是皇族的人了,那應該挺有錢的。」田詩詩一點不奇怪他有皇族血統,皇室子弟骨子帶著的王者之氣是與生懼來的,這種超乎常人的優越感在田詩詩第一次見到幸風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否則她也不會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他。
「你好象一點也不奇怪呢?」田詩詩反應淡淡,幸風反而覺得奇怪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臉上寫著呢。」田詩詩打趣他。
幸風開始有點挫敗感了,她原來都知道呢。定了定神,他接著問道,「那麼,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你?」田詩詩啞然失笑,忍了忍,她做出一個勉為其難的樣子,淡淡說道,「還行吧,看著挺順眼,也不惹人討厭,但有時候也挺煩人的。」
「是麼?」听到她對自己的總體評論還不算太壞,幸風心中大喜,臉上笑紋都掩飾不住了,「詩詩,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個晚上,你跟我說讓我介紹幾個貴族給你認識?」
田詩詩偏頭想了想,那天晚上發生了好多事,至于讓他介紹貴族……好象有一點點印象,「那又如何?」
幸風突然把她放了下來,雙手圈在她的小蠻腰後,深情地看著她說道,「詩詩,我現在鄭重把自己介紹給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嗯?」田詩詩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你想想,我又有錢,人也長得不差,而且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就不用還錢了,對不對?」幸風急不可耐地說著,語速比往常快了幾拍他也沒有察覺到。
「哦,你說的是那件事呀」我們遲鈍的田大小姐總算回想起來了,當時她開玩笑讓他介紹幾個有錢人幫她還債來著,這種玩笑話怎麼能當真?她哈哈一笑,正要數落幾句,忽然又想起什麼,「我怎麼記得那晚是你說了要給我工資來著,然後我欠你的錢不是從工資里扣了麼,還要多退少補來著,算起來,好象是你欠我錢吧。」
「……」
幸風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小女人算起錢來比誰都記得清楚,他本來是有優勢的,現在看來,他反倒落了下風。可是,他幸風是什麼人,他給人下套子什麼時候失過手,于是,幸大法師重整了一下心情,循循善誘,「兩儀丹的秘密你不想知道麼?事關重大,這個秘密我只告訴最親近的人。」
「兩儀丹?」田詩詩有點茫然。說不想知道那是假的,直覺上,這個東西跟天衣之術一定有關系,說不定也是破碎虛空的必須物品呢,可是幸風這麼大方的提出來,她總覺得不能那麼輕易答應,所以她猶豫了。
「那位寒城主還在虎視眈眈呢,有他在,中土之地誰能容你?」見她猶豫不決,幸風小心翼翼地加砝碼。
田詩詩臉色稍霽,提到寒城的名字讓她有點不爽,可幸風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若跟我了,就是我唯一的王妃。」
這最後一句話讓田詩詩的眼眸亮了起來,「唯一」這二個字戳中了她的命門,她曾說過,她向往是婚姻,只能是一夫一妻。
幸風看田詩詩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押中寶了,「唯一的王妃」對她的吸引力果然是最大的。
「我……」田詩詩頓了頓,最終沒能下定決定,感覺明明不對,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容我再想想。」她輕輕推了推幸風,離開他的懷抱,身影很快悄失在雲中寨的結界中。
就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積雪的大石頭突然動了動,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石頭便隱沒在茫茫白雪之中。
幸風饒有興味地看著「大石頭」曾經停留過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魅族的信使應該回去報信了吧,他剛才沒有特意放低聲音,也是想讓那位信使听清楚,但願他真的听全了才好,否則傳到寒城主耳中,不知道還有沒有剛才表演的那麼精彩。
百里之外的天瀾城,綠樹成蔭的東街有不少高檔的大宅,許多王宮貴冑,達官貴人都在這里置有地產。這里空氣清新,鳥語花香,也不失為一座避暑勝地。
寒城端坐在其中一所宅子的客廳之中,一臉慍色地听著暗衛信使的回報。
這里氣溫適宜,小茶幾上的秋水仙開得正是婀娜之時,可端坐在太師椅上的寒城顯然沒有被這種恬靜美好的氛圍感染,此時他的臉色鐵青,驚得下首的暗衛信不敢大聲回話。
「這麼說來,幸風已經開口向詩詩求婚了?」寒城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答應了麼?」
「她……她說她再想想……」信使戰戰兢兢,「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有話最好一次說完。」 嚓一聲,寒城手里的茶杯碎成了二半。
信使的身子抖了抖,「屬下見他們兩人的樣子,恐怕用不了多久田姑娘也會答應的。」
「什麼樣子?」幸風換了一個茶杯。
「屬下見到……見到那西越法師……西越法師跟田姑娘……」
「快點說」啪的一聲,這一次的杯子是摔碎的。
「他們摟在一起。」暗衛信使一咬牙,全都說了出來。
靜,長時間的安靜,門外的畫眉「啵啾啵啾」地叫了二聲,撲撲翅膀飛走了。
「你下去吧。」寒城的聲音很微弱。
這個時候,即使再微弱的聲音暗衛信使也能听到,他如蒙大赦,躬身一禮後就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浮汗,暗衛信使的心還在「撲騰撲騰」地狂跳不停,以往在面對更危險的敵人時他也沒有那麼緊張過,反倒是面對這位主子,讓他膽寒了。
這些日子,寒城的脾氣是越來越差,心思也越發深沉,變連平時熟知他脾性的近衛們也開始琢磨不到他的心思,他們唯一知道的是,王妃的離開對魅王的打擊真的很大。如果不是大王再三堅持絕不能用強,他們真想將未來的王妃強行綁回,好讓他們的大王從負面情緒中走出來。
暗衛信使離開以後,金階大法師被叫了進去。
「我想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拿下‘系魂鎖’又不會傷害宿主。」寒城開門見山地問。
金階大法師抬頭看了看寒城的臉色,再三斟酌後輕輕點了點頭。寒城的臉色越發差了,也許偶爾破一下戒也未嘗不可。
「辦法是有,只是有些凶險。」金階大法師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他不能肯定,在至親與至愛之間,他們的大王會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