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顯然出乎「燈柱」羽士的意料之外,對方連貫的攻擊動作一時停頓,露出了明顯的破綻。
唐清見狀也不再旁觀了,臨淵劍劍氣一聚,她借著臨淵劍與水蛟屬性相近的特性,生生將那一擊帶得歪了個方向。
潭下被這威猛的一擊震得混沌一片。
無數泥沙被激流卷起,唐清三人視野里只有一片看不清是何物的浮塵,水蛟也借此機會潛伏起來準備下一次的攻擊。
「燈柱」羽士胡亂地舞起長槍護住身側,攪得水更渾了。
唐清見這麼發展下去對己方不利,拽了覺悔就開始往上游——他們下來後耽擱的時間遠超她的預料之外,避水術快要失效了。
「燈柱」羽士雖然看不到水蛟的動向,要發覺出手相助的唐清卻不難。見她撤離,那人也「嘖」了一聲跟著往上浮。
「嘩啦」三聲水響,唐清、覺悔和「燈柱」前前後後探出頭來。
那「燈柱」居然還指著唐清二人抗議道︰「你們也太不厚道了,竟然一句話不說丟下我就跑」
覺悔這人實在,剛被指責便紅了臉要道歉。
唐清翻了個白眼回答︰「這位道友,你我素不相識,之前水下我助你一次已算厚道了,你現在來指責我們,是不是有點以怨報德?」
「反正你們中途棄戰離開就是不對。」此人完全不講道理。
懶得與對方浪費唇舌,唐清直接對覺悔說︰「看來水下這條路不好走,我們還是換個方向另尋出路吧」
本來就怕水的覺悔自然是連連點頭,兩人就真的上岸調轉方向出發。
「喂話還沒說清楚啊,你們要去哪?喂」那人在後面跳腳引不起注意,聲音越來越大地喊︰「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天機城洛雅元君的七弟子洛威喂听我說啊」
他不提天機城還好,一提唐清就想到天機城城主對玄天派的示威行為,更加沒好感了。
也許連伏在暗地里的妖獸們都受不了洛威這種旁若無人的囂張態度,本來已經沒有什麼妖獸的潭水周圍忽然聚起不少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有一定數量的妖獸正在集結。洛威再狂妄也不敢托大,一見此情形立刻閉嘴,長槍揮開打頭陣攻過來的幾只小妖獸後, 當 當地邁著步子追趕唐清和覺悔去了。
如果不是身邊還有個覺悔在,唐清真想躲進清河洞天中避開這人。
無奈地忍受身後的噪音,很快三人來到之前覺悔與唐清相遇的地方。右邊既然已經走過了,這次唐清也不必再丟一次玉符,直接沖著左邊的路口沖進去。
將攔路的妖獸都視作洛威,唐清這回當真是招招狠厲,惹得覺悔不斷「作孽作孽」的念。
「閉嘴。」扭頭瞪了這嗦和尚一眼,唐清此時殺氣很重。
覺悔趕緊沉默。
洛威見兩人出現矛盾,趕緊見縫插針地挑撥道︰「道友,你看這女人的囂張勁,何必勉強跟她同行受氣,不如我們倆另外挑條路走,讓她自身自滅算了」
「呃……不好,不好。」覺悔趕緊搖頭拒絕。
洛威皺了皺眉——其實他很想自己一個人行動,但這迷宮之中局勢太亂,還是身邊有點人一起比較安全。若不是看上靜意寺的佛修特有的佛法的話……
「不識抬舉。」恨恨地唾了一聲,洛威正準備跟這兩個不賣自己面子的家伙分道揚鑣,腳下忽然一空。
三人猛地掉了下去。
不給三人喘息的機會,掉落過程中四周牆壁不斷有法術交替射出,三人此時誰也顧不上誰了,只能各憑本事護住自己。
好不容易終于落地,唐清還未站穩就覺得腳下不對,頓時順勢一滾。
她原本立足的地方冒出四五根手臂粗的金屬尖刺。
覺悔雙手一開,撐開一個他展臂寬的氣罩懸停在半空。而穿著笨重的洛威就沒那麼好運了,倒地瞬間就發出一聲悶哼,隨後感到自己腰間濕漉漉的液體蔓延開來。
血腥味永遠是刺激妖獸的好東西。
不消片刻,唐清就發現他們三人被密密麻麻的妖獸包圍住了,此情此景,縱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她還是禁不住懷疑這初賽的門是把自己等人待到了妖族的地界,否則如何解釋這滅之不盡的諸多妖獸來歷?
奇怪的是,妖獸們雖然聚集起來了,卻沒有立即朝三人發起攻勢的打算,而是躁動不安地仿佛在等待什麼。
它們等待的東西很快出現在唐清三人面前。
陷阱里昏黃的燈火被突起的陰風吹得一陣搖晃,不等唐清看清楚,一頭越有六米高的獅身怪物就一步步向他們靠過來,那怪物獅頭的額頭上嵌著一張人臉,正面無表情地與三人對視。
「聯手必須聯手」洛威喊了起來。
對此唐清並無異議,她再煩洛威,好歹對方是個人類,總比這龐大的妖獸安全些。
覺悔輕輕落地,禪杖朝洛威一指,碧綠光芒過處,洛威的傷口立即復原。這療傷法術正是靜意寺的絕學之一,全大荒僅玄天派的淨宗能與之一較高下。
有洛威這個皮粗肉厚的打前戰,又有覺悔這個擅于治愈法術的和尚做後援,唐清頓時覺得信心倍增。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把文修給的赤蓮念珠也用上了。
火紅的念珠四散開來在唐清身周不斷打轉,替她隔絕各個角落可能出現的攻擊。趁著洛威大喝一聲沖上前吸引注妖獸注意的機會,唐清仗著伸手敏捷,不斷地從旁出手,專挑妖獸的關節與眼楮之類容易造成傷害的地方攻擊。
但戰斗過程中,唐清也慢慢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陷阱內,原本有這麼寬闊嗎?為何與這妖獸不斷糾纏廝斗了這麼久,也沒有踫到邊……
她這邊念頭剛動,原本就被戰斗形成的勁風刮得東倒西歪的燈火忽地滅了。
習慣了依賴光照的雙眼一時間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三人顯然都是有一定戰斗經驗的,此時紛紛屏息听著周圍的每一絲動靜。那頭巨大的妖獸和包圍他們等待分一杯羹的小妖獸們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竟然再無任何動靜。
良久,覺悔微微松了口氣,正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唐清突地橫劍指向暗處一角。
縱使沒有听到任何動靜,感覺到唐清的動作,其他兩人也瞬間重新警戒起來。
氣流的動向有些不對……有東西靠近了
數道寒光破空而來,洛威與唐清各挑一個方向迎上去,兩人與還看不清楚面目的第三者在黑暗中迅速交鋒。法器的光華在黑暗中不斷閃現,又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有那麼一瞬間,唐清的臨淵劍似乎與對方正面接觸了,她明顯地感覺到臨淵劍振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劍吟。
難道——
不及多想,唐清迅速撤劍後翻,同時喊了一聲︰「李師兄」
對手的攻擊一頓,之前不知何時將這附近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霧隨著唐清那一聲喊無聲無息地散開,顯出與他們三人戰斗了半天的那道身影來。
不是李休又是誰?他手上的極淵劍此時也和臨淵劍一般微微震動著,顯然雙劍先于其主看破了雙方的身份。
「唐清,你怎麼會……」李休一愣。
他之前遇到一頭凶猛妖獸,一路追蹤對方而來,意欲誅殺取丹。本來很確信路上並未跟丟,結果現在卻發現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唐清和兩名不認識的羽士,如何能不意外?
顯然這迷宮古怪的地方遠超他們所想,四個人都被耍了一把。
「沒想到李師兄也選了西門進入。」唐清嘆道。
「金者,兵也,戰斗對我來說算是最簡單的途徑。」李休淡淡地說完,向旁邊模不清狀況的二人施了一禮道︰「在下玄天法宗弟子,李休。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天機城洛威。」
「靜意寺,覺悔。」
盡管不明白交戰的對手什麼時候被掉包了,看唐清的態度又听李休自報山門,其他兩人也知道危機暫時解除。
扭頭一看四周不著邊際的荒原,四人都有些茫然,不知到底置身何地。
外間監察門內試煉的執事「咦」了一聲,轉而對旁邊閉目假寐的亦福仙長說道︰「師尊,竟然已經有人破解西門的第一重迷陣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哦?」亦福仙長聞聲坐起,目光在唐清與李休的佩劍上來回數次後,已經看出癥結所在,笑道︰「原來是佔了法器的益頭,運氣倒是不錯。」
不管怎麼說,看到佔優的是自己門派的弟子,亦福仙長自是高興的。
「就不知道接下來的第二重陣,他們要怎麼月兌身了。」一掃之前兩眼迷茫的懶散模樣,亦福仙長目光炯炯地說道。
陣中四人原地站了半晌,周圍除了不斷有冷風刮過外,卻無任何變化。
李休冷靜道︰「看來此處雖是與戰有關,卻不僅僅是戰斗那麼簡單。」
「我們現在是繼續等下去,還是四處走走尋找出路?」洛威問。
「走?需要嗎?」。唐清看著這有棵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平坦廣袤的空間,覺得洛威的提議實在是無聊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