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謠就這麼攙著這書生,書生半彎著腰緊抿著唇,臉色明顯比下午的時候蒼白,谷謠心中便是自責︰明明可以換個方式,比如說丟個東西在樓梯上,讓其自己滾動跌落,而書生若是見了定是要追著幫她撿起,這樣她就有時間和機會去將那個遇要偷襲的人處理掉。怎麼當時就把他給踹下去了?哎……
兩個人都是低著頭,谷謠因為心中多少有些內疚便一直都不知怎麼開口,書生倒是隨著上樓的動作偶爾一哼,來無形的加深著谷謠心中的內疚感。
正在低頭上樓的時候,因著兩人都是低著腦袋一階一階的增,比之方才下樓時的那個歡快勁實在是天地之別。突然一滴腥紅映入眼際,谷謠立即一怔,半垂的眼楮突然圓睜!樓梯上有血!
谷謠連忙抬了衣袖扶了扶書生,將他的視線擋去,一邊腳下一軟整個人隨之看似是踩空歪坐在了台階上。
「哎喲,」谷謠笑著一手撐地一手還維持著抓著書生衣袖的姿勢,扯的書生也半歪了過來,摁在樓梯台階的手便用力一抹,然後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你看我,要不是抓著你,我也得摔下去。」
書生笑了笑沒說什麼,兩人又繼續向前走,谷謠一路緊盯著樓梯,到了最後一個台階上完,終于是松了口氣,好在沒有再見到血漬,不然她真不知道再這麼歪下去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有軟骨病。
而就在這時,書生突然忽的一下蹲了下去,連谷謠正在扶著他的手都被掙開了去,谷謠立即大驚,心道莫非讓他瞧見了什麼?自己要怎麼說?裝不知道?
而這時書生卻抬頭一笑,蹲在地上低聲道︰「興許是剛才摔的痛了,這樓爬上來腿都軟了。」說完便站了起來,拉上谷謠就走︰「走吧,真餓了。這一晚上折騰的。」
谷謠在他身後被他拖拽著,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地上果然什麼都沒有,松了口氣,暗道自己實在太緊張了。
轉過頭去再看向書生的背影的時候,谷謠的雙眉卻不禁的蹙了起來,他到底是什麼人?下午被人當眾投毒,而那蠍毒遇血則入,毒效又快,他是如何做到在那麼短的時間就將毒解掉的?如果是的話,難道他隨身都要帶上各種解毒的東西不成?那也太不可能了,可事實上他的確是在後來就已經解了毒的。那麼又是在什麼時候?
拋開第一個疑問,這毒的事情還沒停下讓人喘口氣,晚上又有人來這里搞刺殺,他……到底是什麼人?
長廊一路兩人倒是沒多話,也沒再踫上個什麼不速之客,進了書生的房後便點了燈,書生倒了杯茶,手卻一頓,便笑了將茶放在一邊並未遞過去,坐下之後便對谷謠說道︰「我倒忘了這茶是冷的,等小廝上來換了之後再請閣下喝罷。」
谷謠點了點頭沒接話,書生也一並沉默了一會,才壓著氣息小心的探問︰「你……你有沒有事?」
谷謠未抬頭,只是輕松一笑︰「沒磕沒踫的,自然無事。」
「我……,你……」書生也不抬頭,只是吱吱唔唔,你你我我的半天也說不出個句子。谷謠見了覺得好笑,便道︰「不用說,我並沒有打听的意思。」
這話一落音,無形中倒似是認定了兩人心照不宣了,谷謠到現在的確是沒太大的求知欲了,至少她十分不想以這種方式從他口中親自听些什麼。而顯然這書生是覺得不說些什麼反倒會讓谷謠起疑去查探,他這表現明顯就是不如他自己說點什麼。但他這個表現,讓谷謠十分確定,還是不知道的好,至少絕對不能在這個情況下知道。再者兩人也只是萍水相逢,沒必要的。
而這書生此時也是面上盡顯尷尬,抿了抿唇便坐著再不言語,直等著小廝來扣門。
谷謠對這屋子倒也沒有多加額外的打量,本就是客棧,再觀察也是看不出一個人的身份,而且她對這個人到底什麼背景也不至于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而剛才說和他一起用飯,也不過是一種推拖之詞,現在隱患已除,安靜的坐下來之後,後勁就犯上來了︰她其實何必要多管這人的事情呢?剛剛那被她解決掉的人,那樣的殺氣,絕不可能是沖她而來。可是這書生能在下午的時候第一時候解毒,緊接著又來暗殺,他若是只像表面這樣怎麼可能躲的過?是不是自己也被蒙了眼,他莫非功夫極深,掩藏的極好?
以貌取人這事從來沒在她身上發生過,不過那也是因為自己前世所見的人可沒有這書生這麼好氣質的。不得不說,若他是一個普通的書生,是不可能遇上這連環的事件,而若是他本身將這書生的形象演繹的太好,好到讓她都能再次多管這個閑事,那他本身的性格應與這現在的形象差不了多少。至少是有一部分相似的。
「你現在感覺好些了沒,有沒有摔到哪?」谷謠看著書生手中的茶盞,打破了沉默低聲問道。
書生搖搖頭無奈的笑了︰「你也不必覺得抱歉,我自己了解。無礙的,只是難免會有些小瘀青,過個幾日便沒事了。」
谷謠點了點頭︰「你是一個人來這鯉鄉鎮的?」
這時小廝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敲了門後,書生便應了讓他進來,一邊扭頭對谷謠說道︰「來應一個朋友的舊約,只是我好像來的早了,便在這鎮上等那朋友。」
小廝上完菜後便退了出去,書生便將新上的茶水倒給了谷謠,將杯子遞了過去便道︰「這里的菜肴用油不太講究,這幾日我吃後總覺胃不太舒適,要是你不嫌清淡,便將這些菜在水中過一遍再用,我都是這樣吃的。」說完便自己夾了個菜在自己面前的杯中過了一下吃了,又道︰「出門在外,若是有個小毛病,可不舒服。」
谷謠見狀,心想︰地溝油!媽的,老子穿到這古代都有這玩意兒!
面上苦笑,谷謠便夾了菜非常熟稔的在自己的杯子里一抄,笑道︰「菜是這般,不知道酒是不是也得有個特別的喝法?」說著便吃了下肚,口中的菜味自然是淡了些許,卻也不至于失了味道,只是谷謠的笑容卻停在了臉上,眼楮盯著那自己面前的杯子。
書生頭也未抬,只自顧吃著,看著倒真是餓的不輕,拿起旁邊的酒便要往干淨的杯子里去倒,咽下一口飯說道︰「先倒上,吃飽了再喝吧。」
谷謠不置可否,只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用來過油的茶杯,悠哉的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笑了笑輕聲道︰「有毒?」
書生抬眼看了看谷謠,不慌不忙的豎了一只手指在唇上示意谷謠噤聲,一邊夾著菜繼續在水中抄著,悶聲道︰「過了水就沒了,放心吧。」
谷謠放下筷子,點了點頭兩手一支桌子便要起身,書生見狀便也跟著站起,谷謠眉梢一眺半站起的身子立即一頓,腳下一個輕拐便向他踢去!
書生自是生生挨了一下,整個人還未站起便向後一仰,帶著身下的凳子也跟著骨碌碌倒地,一邊哎喲的叫喚了一聲,眼里格外不解,坐倒在地不解的輕聲問道︰「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