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謠立即上前摁在他頸住探他的脈息,另一手牢牢的摳住他的喉嚨令他不敢出聲也不敢有絲毫的動彈。在書生從驚訝到陰郁的眼神里,她的雙手仍舊不為所動的摁在那里,心道︰你果然知道自己一直在被加害,那驚訝的眼神就是在裝著什麼也不知道,而現在的陰郁,自然是因為被我掣肘。然而書生的表情卻又變得平靜,似是覺察到谷謠並不是要害他,而後漸漸變為不解,這時谷謠松開了手站直了身體,伸出一手將他扶起。
她已確定,這個人從一開始全身透露出的信息便是書生,而且也的確從走路可感知並不是練家子,但這並不能讓谷謠現在也這麼相信,于是便有了突然對他的襲擊,若他真是裝的,便會一裝到底。而人在下意識里的第一反應,會有至少三分之一秒的時間是不受自身控制的,而強收會引起身體相應的連鎖反應,最明顯最直接的便是血液的流速和血管的擴張。谷謠當即探向他人體最直接的感應處,便是在查看他是否有連鎖反應。
「我不會害你,我只是個路人,我的確只是和你偶遇,巧合到連我自己都懷疑。只見了你這兩次,你便都與這毒月兌不了干系,縱然你有這個本事,但也要小心想要害你的人,若是屢次不成,會不會換個其它讓你應付不了的招了。」谷謠平靜的說道,然後背轉身便準備離開。
書生笑了笑起了身︰「我也只是習得一些藥理,至于有人要害我,我自問做人謹慎並無得罪,公子也不要多想。」書生扶起地上的圓凳,便坐了上去繼續吃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說道︰「不過此地的確混雜,興許是真得罪了人而我還不自知,公子還是早些離去的好,免得……」
谷謠背對著他淡笑了一聲︰「你放心,明早這鎮上就沒我這個人了,我說了我只是個路人,你自己小心些,在下就此別過。」說完,谷謠便推開了門大步的走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待那門關上,片刻後,書生才放下了手中的竹筷,抬起頭來凝視著谷謠關閉的那扇門。半晌之後微側了一下腦袋壓低了聲音︰「處理妥當了?」
除了這桌前有燭火映照,幾步之外都是暗黑的,並未听見什麼聲響,書生卻在燭火下輕微的點了下頭,後又問︰「真的這麼巧?幸好他們明早就走了,不然牽連上總歸是件麻煩事。」
到得第二日早上,張苔姣進來叫了起,看見谷謠已經收拾妥當面上一詫︰「姐姐起的真早。」
谷謠笑了笑便說因為認床便睡的不很踏實,一會免不了要在車上補眠。兩人在屋內又檢查了一下並不繁多的物件,待澹媽媽進門招呼可以趕路了,便一起結了帳上了車繼續昨天的行程。
谷謠在車內打盹假,澹媽媽見狀便輕聲對張苔姣道︰「謠小姐怕是夜里沒休息好吧?」
張苔姣便將谷謠早上的說辭又說了一遍給澹媽媽听,一邊還輕聲囑咐小七行車時穩當一些。谷謠心中卻一團麻,心想︰換成誰在半夜出去一趟經歷那陣丈,又是反謀殺又是毒,而且返回想處理尸體順便檢查一下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結果尸體莫名其妙的不見,而自己是萬分確定那飛上去的一刀是直接穿喉並且淬了毒,那人根本不可能活命,並且根本就沒有發現那人有任何同黨,結果尸體就這麼不見了。再加上回到自己的房內,居然發現有人來訪過,那樣的話,誰還能繼續安睡?
翻了個身,谷謠十分痛恨自己明明已經因為連續沒有休息的時間過長而使得自己渾身疲憊,而偏偏大腦皮層卻是高于平時幾十倍的活躍,以至于她在這已經確定不會再有什麼異樣的事情發生的相對安全的地方,居然也只是半暈睡,無法深眠。
半暈睡的後果就是,時間比別人的時間過的要緩慢。由于人腦的思緒速度是非常迅速的,這就是為什麼一個五分鐘的夢境,卻足以讓人在夢里體驗到高于五分鐘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時間流逝。但這是保證為深處睡眠的前提之下,與之相對的,便是谷謠現在的情況,昏睡便是這樣的一個後果,長期的昏睡不夠安穩,付出的便是讓她覺得相當漫長的時間,以至于渾渾噩噩的,當車停下的時候,她甚至以為他們這一行人已經趕了幾天的路,而其實才只是行了不到十二個小時。
也就是說,他們又到了傍晚該投宿的時候了。
澹媽媽和小七將一切都安置了妥當,才回到馬車上將谷謠叫起,連同著一些帖身物件拿了,谷謠和張苔姣才下了車。
看著那客棧,谷謠心頭莫名的煩燥,心知因著上下車都是客棧,中途自己又睡了過去,因此視覺上沒有添加新的記憶,而導致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投宿的事情,下意識的便蹙了眉。
而澹媽媽卻眼尖兒的瞅見谷謠這個表情,到底是侍候著人幾十年過來的老奴,便上前對谷謠出言慰勸︰「謠小姐,再將就一下,這出門在外就是這樣,白天趕路夜里投店。若是您覺得煩悶,明天咱們就近逛一下,這城不比鯉鄉鎮,這個時辰,晚市也散了,只能……」
谷謠連忙擺手︰「澹媽媽不必客氣,只是坐了一天的車,身子有些木,早早休息也好。明早繼續趕路罷,早些回去,你們也少受些罪。」
小七依舊沒和谷謠說過一句話,只是一路來都做著自己份內的事,谷謠和張苔姣出現的時候,便微躬著身子,倒不像澹媽媽那樣一副拿自己當著奴才的模樣。而其實小七這樣才是正常,不過澹媽媽也未必就有異常。因著澹媽媽本身就在府上伺候的久了,再加上她年長都可以做他們幾人的婆母,自是要照顧周到,這也是她此次跟來的職責。
腦壓有些大,谷謠的頭一嗡一嗡的,便走在了前面想要趕緊進房間休息休息,後面幾人跟隨在後,谷謠摁著自己的太陽穴便低頭邁過門檻踏了進去。然而還未立穩,之前在門外便听見的吵嚷聲,便立即清晰擴大傳入了谷謠的耳膜。
「怕什麼?爺有的是錢!別說是包個席,就是包下全街的樓讓弟兄們喝他個三天三夜,爺都不帶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