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茵兒看著惠昌公主,咯咯笑了起來,手里捏著一方絲帕掩著櫻唇,自是風情萬種,但惠昌公主只是挑起她那彎眉,不以為然,甚至還向燕洛雪拋了個媚眼兒。
水茵兒止住笑,說道︰「不過是個宮女,也值得這般大驚小怪,昨夜里偷著來也就罷了,今兒明目張膽還來討人,本宮若依了,不更是再無尊嚴,這宮女是本宮的救命恩人,本宮甚是喜歡,想留在身邊做個貼心人都不行嗎?」。
臨淄王听出水茵兒不願,喊將起來︰「皇妹你看,新母後對我不好,她不許,我找父皇去要。」
惠昌公主款款走到水茵兒面前,貼近水茵兒耳邊,說了一句話,水茵兒臉色變得蒼白,身後的林總管皺起了眉,目中有絲寒光閃現。
水茵兒嘆道︰「一個宮女,何談勢力,王爺喜歡就帶去,只是她初到宮中,好多規矩不懂。」
「這些何勞貴妃娘娘掛心,本公主的月華閣毗鄰皇兄的錦陽宮,在本宮離京之前一定會教好她,你就放心。」惠昌公主笑容滿面將燕洛雪拉到身邊,說道︰「既如此,本宮與皇兄就告辭了。」
她笑著施禮,態度雍容,實則盛氣凌人。
臨淄王上前欲拉燕洛雪,燕洛雪卻故意向前一步,避開了臨淄王的牽扯,燕洛雪望著水茵兒,問道︰「娘娘,這就是你希望的嗎?」。
水茵兒冷漠一笑,嘆了口氣,說道︰「你見到了,這亦非本宮所願,你好自為之。」
一句好自為之就推卸了她的任性胡為的責任,一句好自為之就將一個女子送給一個男人,若不是秦慕蕭有言在先,燕洛雪真想上前甩水茵兒一個巴掌。
惠昌公主說道︰「如今你是錦陽宮的人了,快向貴妃娘娘跪安吧。」
燕洛雪隨著惠昌公主,臨淄王出了錦華宮,沿著宮中一條小河緩緩步行。小河兩岸皆垂柳,柳枝拂動,拂動著人心,河水流淌,帶不走惆悵,臨淄王一路上幾次要拉她的手,都讓她避開,臨淄王委屈撅起了嘴,而惠昌公主冷了臉色。
「你嫌他是個傻子嗎?」。惠昌公主聲音里帶著幾分恨意。
燕洛雪一驚,忙說道︰「回公主,奴婢怎敢,奴婢只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奴婢已經成親,怎麼能再……」
「哼,你想成貞潔烈女,本宮會成全你,不如本宮現在就去父皇那里進一言,讓皇兄收了你,封你做個側妃什麼的。」惠昌公主輕蔑說道。
燕洛雪跪下,說道︰「公主想奴婢死,就去說好了,反正奴婢被貴妃娘娘抓來,就沒想著活著出去,若沒了清白,奴婢只有一死回報夫君。」
燕洛雪自己都為這番陳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話肉麻,可別讓秦慕蕭听見。
惠昌公主那雙魔媚眼楮盯著燕洛雪,燕洛雪覺得背上似乎被穿了洞,臨淄王這時也蹲到地上,由下往上看燕洛雪,說道︰「小美人兒,你起來,我們快點回宮,我有寶貝給你看。」
他只是說,但卻不動手,顯然是怕燕洛雪在閃躲。臨淄王純淨眼眸讓燕洛雪覺得有些羞愧,根本不能怪這個傻王爺,自己的思想不純潔。她抿嘴一笑,點頭,說道︰「王爺是頂天立地男子漢,不能像小孩兒一樣拉別人手,如果王爺能做到,奴婢陪王爺多久都行。」
惠昌公主冷哼了一聲,臨淄王卻拍手叫道︰「好!不拉手,不拉手,陪我玩兒。快走。」說著伸手欲拽燕洛雪,突然手又縮回,嘿嘿傻笑。
燕洛雪站起,說道︰「王爺,請把。」
燕洛雪跟著惠昌公主和臨淄王來到錦陽宮,錦陽宮也很大氣,朱門高牆,巨大的青磚石鋪地,台階上殿閣高大雄渾,紅木雕刻的飛檐,閃亮的琉璃瓦都在訴說東齊幽王對這個傻王爺的寵愛。
臨淄王一回到錦陽宮,宮女們就圍了過來,可是當看到身後惠昌公主就都像老鼠見了貓,都寒蟬若禁,可見惠昌公主平日在此積威甚重。
惠昌公主說道︰「過來見見洛姑娘,她是王爺的新寵兒,你們小心侍候著。蒼耳,你先帶她到她該呆的那個房間熟悉熟悉,皇兄,你先回你寢殿更衣。」
此時的惠昌公主就像是臨淄王的保姆,而她說出的話卻讓燕洛雪更加害怕,新寵兒?她淪為了寵兒,似乎臨淄王的寵兒專有房間。燕洛雪更願意和其他宮女住在一起,而不是一個人獨住一間房。
燕洛雪住在留香閣,留香閣分兩層,上層似女子繡樓,下層一部分是廳堂,旁邊兩個大屋,住著宮女。而燕洛雪就住在上層。這上層外間中間有張圓形書案,書案上有一盞古舊的燭台,一張雕花座椅擺在一旁,牆上掛一幅仕女圖,窗邊案幾上擺放一張瑤琴。而里間是臥房,紫金色木床,淡紫色床帳,淡紫色錦緞被褥。屋內縴塵不染,似乎主人很愛整潔。
這屋常有人住,這說明什麼呢?上一個「寵兒」去了哪里?燕洛雪環看著屋內陳設,心里想著臨淄王會如何對待她這個「新寵兒」。
「你是很美,不,是美若天仙,但是,你不要得意,王爺寵幸你,絕過不了三天,你若聰明識趣,就謹守本分,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那個叫蒼耳的宮女突然發話,話音清脆,那種清脆似玻璃碎裂,驚了燕洛雪的心神。
她說什麼?寵幸?不會吧,那臨淄王就似一個孩童,哪里會懂得寵幸一個女人。
吧嗒吧嗒的上樓聲提醒臨淄王來了,燕洛雪回頭,見臨淄王換了常服,頭發只用絲帶纏了一個頂髻,額上墜著一塊藍色寶石,襯得那雙眼楮更加純淨。他手里拿著一個小婁,里面裝了些琉璃珠,彈弓,毛球之類的玩具,還有幾個憨態可掬的小雕像,當然是金的,銀的,玉的。
彈玻璃球,打彈弓,搶窩,都是小男孩兒喜歡的!雕像肯定不能長久吸引人,該怎麼陪這位王爺玩兒得開心呢?
這小婁里倒沒有折紙,不知道他玩兒沒玩兒過折紙,她在現代很孤獨,經常一人玩兒折紙,現如今還記得很多,就折個紙飛機吧,飛機是現代產物,這個時代肯定沒有,又極容易學會,臨淄王也不會有問題。
燕洛雪笑了,接過臨淄王的小婁,說道︰「王爺,今兒我們玩兒個新的,得上院子里玩兒。」
「好,上院子里玩兒,小美人兒,你笑起來更美,你再笑給我看。」臨淄王盯著燕洛雪的嘴說道。
燕洛雪微笑,勸道︰「王爺,一會天熱了,就不好玩兒了,奴婢還需要些廢紙。」
燕洛雪邊說便引著臨淄王下樓,臨淄王喊道︰「拿廢紙,拿廢紙!」
廢紙到手,燕洛雪幾下折出個紙飛機,然後,拿到嘴邊,對著機頭,哈了一口氣,說道︰「飛吧,飛上天。」手一揚,紙飛機飛了出去,臨淄王眼楮一直跟隨,又慢慢跟著跑,直到紙飛機落地。
他撿起紙飛機,左瞧右瞧,喊道︰「這小鳥是假的,這小鳥是假的,它會飛,我也要飛,我也要飛。」
不是要學折紙飛機,而是自己要飛!這可真難!燕洛雪有些哭笑不得,急忙說道︰「王爺,它的身子輕,才能飛,我們人身子重,飛不了,你自己折個小鳥,我們比試一下,看誰飛得遠,好不好?」
臨淄王的注意力馬上轉移,說道︰「好,你教我。」
臨淄王思維似孩童,但絕不是一點都不听話,只要方法得當,還是很馴服。燕洛雪教他折了飛機,折了小船,還在紙上畫些圖形,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晚飯時,宮中傳話,宣臨淄王入大興殿伴駕進膳,臨淄王還玩兒得意猶未盡,被惠昌公主好說歹說拉走了。
燕洛雪回房,趴在床上,想著晚上這臨淄王能不能放過她啊。她有些昏昏欲睡,這時,窗子那邊傳來聲響,燕洛雪起身,推開窗,一個紙團飛了進來。
燕洛雪拾起,看看周圍,將紙團展開,紙團中一枚紅藥丸,一個小瓷瓶,紙團上寫著︰小心,藥丸服下,瓶內燃香。落款是一管長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