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雪听臨淄王齊雋胡言亂語,心中微惱,但總不能和一個傻子計較,她只一抿嘴,避過惠昌公主逼人的視線,隱在秦慕蕭背後。
惠昌公主卻不放過她,施施然下了車,裊裊婷婷走到隊伍前面,勾人眼波在燕洛雪四人臉上劃過,最後,停在了燕重恩的臉上。她臉上露出淡如清風的微笑,問道︰「他是你那位夫君?居然進宮來接你,可見能耐不小,既如此,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惠昌公主誤會了!但也難怪,四叔燕重恩一身炫目紅衣,在夜色中也依然是很招搖,而秦慕蕭穿太監衣服,又帶著人皮面具,其貌不揚,有很老,怎麼瞧也不像她的夫君,但四叔隨北燕國使團出訪東齊,若被人得知深夜私自入宮,東齊國絕不會善罷甘休,定會就此大做文章。
不,不能讓惠昌公主把注意力放在四叔身上!燕洛雪上前一步,卻被秦慕蕭一旋身,抱在懷里,說道︰「她是我木某人的夫人,你這女人的眼楮得再亮些。」
秦慕蕭語聲清冷,死板板的面上只一雙寒眸傳遞出不屑,惠昌公主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原來是你,也是個孬種,竟裝成太監,如今你們被本宮堵住,還想逃到哪里?洛丫頭,你若識趣,乖乖過來,本宮還有可能繞過他們性命,若不然,本宮不但要大開殺戒,還要昭告天下,公布你的身份。」
她果然知道了,她怎麼會有娘的畫像?東齊幽王是否知道這件事?東齊國是否已經通知了南鳳國?燕洛雪腦中閃過各種疑問,但表面上卻平靜如水,冷靜說道︰「公主說什麼,民女听不懂,民女被貴妃娘娘無故捉來,一直盼望夫君來救,如今他來救我,我自然隨他出去,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與什麼身份又何干?」
「好,一日不見,倒敢還嘴了,你以為你夫君能敵得過這眾百軍士嗎?」。惠昌公主雙手一拍,聲音清脆,不遠處柳林里,亮起了火把。惠昌公主笑道︰「你可見到了,那士兵手中都拿著弓弩,只要本宮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秦慕蕭一聲冷笑,說道︰「只怕公主不敢下令。公主目的,不過是要留下內子,同時探查我等身份,我等如變成死尸,于公主何益?另外,你東齊皇宮守衛森嚴,我尚能來去自如,若無完全準備,我會冒此險嗎?你若不信,可以想想,為什麼你的心月復為何到這時候還沒個響動?」
惠昌公主臉色大變,喝道︰「你殺了他?」
「在下怎敢輕易得罪公主殿下,不過是略顯手段,讓公主看看,以免公主錯估了形勢。公主,我既能知其一,就能知其二,雪兒入宮之日就是我到宮中之日,你覺得我會閑著麼?」秦慕蕭不慌不亂,與惠昌公主針鋒相對,絲毫不落下風,燕重恩在一旁,心生欽佩,他小小年紀,執掌江湖第一莊,憑的是真實本領,絕非浪得虛名。
「你這麼說,本宮就更不能放你們走,來人!」惠昌公主高喊一聲。
「皇妹,千萬不要傷了小美人兒!」臨淄王的聲音傳了過來,惠昌公主嫣然一笑,回道︰「皇兄放心,她早收了你的聘禮,是本宮未來皇嫂,本宮怎會讓人傷她。」
燕洛雪臉都黑了,她縮了縮脖子,感到身邊秦慕蕭的肌肉繃緊了,眼光帶上了凶狠。秦慕蕭輕啟薄唇︰「公主三思,再等等,再等等。」
話音未落,宮中數處有焰火騰空,伴隨著尖厲呼嘯聲,隨後歸于沉寂,惠昌公主輕蔑說道︰「你這招聲東擊西,就以為能調走我這宮中禁衛軍嗎?」。
「我是不是故弄玄虛,公主一會兒便知。」秦慕蕭目露嘲諷,唇角微勾,「和我斗,公主還要修煉修煉,我已經表明,我絕不打無準備之仗。」
實際上已不用等一會兒,宮中那有焰火處現在已火苗上竄,濃煙隨著風已經飄至宮外,秦慕蕭笑道︰「惠昌公主,你的皇家禁軍還不回去救駕,你想皇上死嗎?」。
惠昌公主面上已無血色,一半氣氛,一半恐懼,她以為她心思深沉,萬事皆在她掌控之中,哪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人在她眼皮子底下運籌帷幄,擺了她一道,最要命的是她連此人真面目都不曾見過。
她輸了,輸的一塌糊涂,但她不甘心,更擔心,她對燕洛雪勉強笑笑︰「洛丫頭夫君果然出色,我記住了,你放心,本宮不會到處宣揚你的事,但也請你信守昨日承諾,不要到處亂說。」
燕洛雪明白,這是警告她不要將她和臨淄王之間的事情說出,燕洛雪本來對此就不清不楚,怎會亂說,當下點頭示意答應,惠昌公主一聲「撤」,軍士走了個干干淨淨,臨淄王還在車中大呼小叫,惠昌公主一聲高喝︰「閉嘴!」車中再無動靜傳出。
秦慕蕭帶領燕洛雪等人一會兒走小路,一會行大道,來到了金鷹城中,燕重恩對秦慕蕭佩服之余更多了一份警覺,他滿月復疑問,需要秦慕蕭解釋,秦慕蕭也不等他發問,直接向他講述有關相識水茵兒的事,燕重恩說道︰「木兄大才,怎不入世為官?你若入世,當個丞相怕也屈才。」
秦慕蕭揭下人皮面具,向旁一扔,眉輕挑,眼含笑,說道︰「顏兄太抬舉木某了,木某此次差點連累顏兄,心里實在過意不去,本應設宴賠罪,奈何情勢緊迫,不得不倉促趕路,因此就在此地,與顏兄作別,顏兄,你回驛館,一定要小心,林總管是一定會供出你的,他是惠昌公主的人。」
燕重恩點頭,說道︰「本王知道,她當時沒捉住,過後不過是顯顯威風,不會把我怎麼樣,她也不會輕易暴露林總管,你且放心。」
燕洛雪知道離別在即,親人就在眼前卻不敢相認,很是黯然,秦慕蕭一拉她的手,說道︰「顏兄提及北燕單孤山,木某非常向往,改日定當攜妻北上,叨擾顏兄。」
燕重恩展顏一笑,朗聲說道︰「歡迎之至!到時本王理當倒屐相迎。本王就在府中恭候大駕。」
說完,燕重恩轉身欲走,一直不說話的秋月憐突然出聲,叫住了燕重恩,她問道︰「王爺說的單孤山與水茵兒有何關系?單孤山中可有一條河叫月明河?月明河上游可是月明澗?」
她一連問了三個問題,秦慕蕭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但卻不阻止,燕重恩也面露疑惑,說道︰「水姐姐當年被本王大哥家人所救,就在月明河中,怎麼,姑娘可是與她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