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看著一臉凜然而又高傲的燕洛雪,問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本宮有何破綻?」
燕洛雪翩然轉身,走向樹下的躺椅,躺了上去,說道︰「沒有,沒有破綻。」
「那為什麼會這這樣?」花滿走到她身邊逼問。
「那是因為我。」燕洛雪說道,「天性多疑而且善妒,我對任何人都抱有戒心,想要了解,尤其是您這樣都沒了娘家靠山卻依然如此威風的女人。」
「你把水茵兒在我眼皮子底下藏起來了?」花滿還是不能相信自己被燕洛雪擺了一道,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丟人。
「太子妃又打啞謎。洛雪最不會猜謎了。」燕洛雪笑笑,「洛雪現在要求求見幽王陛下,向他求個解釋,求個公道。」
說著,就叫鳴蟬和豆娘,鳴蟬,豆娘立刻來到她身邊,周善文也來了。
「太子妃,請陪洛雪一同前往,也好做個人證。」燕洛雪說道,然後吩咐周善文備車。
周善文走出燕洛雪居住的院子,卻馬上又折了回來,齊遠怒氣沖沖走了進來,他對燕洛雪敷衍了一禮,走到花滿面前,威脅著說道︰「快回宮去」
花滿露出苦笑,說道︰「回宮又怎樣,你也見不到她了。」
齊遠黑著臉,終于問道︰「人呢?」
「不見了。」花滿手一揮,「憑空不見了,本宮正納悶呢?這西秦國太子妃果然不愧妖孽二字」
「住口」齊遠喝道,「你如此不顧國威,成何體統?」
燕洛雪也不知這齊遠到底是不是知情,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看下去,她說道︰「太子殿下,剛才郭大人奉幽王陛下旨意,說幽王陛下接到密信,密告洛雪拐帶宮中妃嬪,前來搜查,弄亂弄髒了明華園,卻也沒有尋到他們要找的人,洛雪甚是委屈,正想讓您的太子妃替洛雪做個人證。」
齊遠拱手︰「驚擾了太子妃,本宮代父皇先行道歉,本宮會親自入宮面見父皇,替太子妃您討個說法。」
說完,他回頭看著花滿,喝道︰「還不回宮」
二人正要走,這時外面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齊遠和花滿慌了神,望向燕洛雪。花滿說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燕洛雪調皮一笑︰「洛雪可還什麼都沒說,放心,只要你不說,洛雪自然不願惹麻煩。」
燕洛雪的小院子今日真是熱鬧,東齊幽王帶著懷抱著竹生的孟巧悅在臨淄王的陪同下,緩緩而來,那碩大的華蓋的明黃色讓人睜不開眼楮,齊遠、花滿等人紛紛跪下迎接,燕洛雪卻倔強地站在院門口,望著這支不請自來的隊伍。
東齊幽王也不介意,他呵呵笑道︰「委屈太子妃了,都怪朕太思念茵兒,呃,貴妃娘娘了,一听說貴妃娘娘竟然是你的婆母,有可能在你這里,就失了分寸,莫怪啊莫怪。」
燕洛雪上前施禮︰「洛雪遠來東齊,原是為了兩國喜事,如今滯留東齊,實則受到了幽王陛下的保護,洛雪豈會不識好歹?只是洛雪確實不知陛下的意思。」
「父皇,且听臣媳一言,臣媳今日一直和太子妃在一起,這些天因為詩會的關系也常來,從未發現有什麼異常。」花滿說道,似為燕洛雪作證。
燕洛雪眼圈有些紅,她說道︰「洛雪一個女子,不得回夫家,為了令幽王陛下信服,不顧名節,任那些男人進入內室到處翻找,如今幽王陛下可滿意?」
她本想做戲,卻不料突然心有所感,淚水不自覺上涌,漾滿眼眶,但她及時收住,心想不能讓他們看出軟弱,她略仰著頭,擺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樣,殊不知這副模樣,更加惹人憐惜,臨淄王不忍再看,扭過了頭。
東齊幽王尷尬笑道︰「朕听說委屈了太子妃,就立刻趕了過來,還找來了雋兒,雋兒,你快幫父皇道歉。」
齊雋說道︰「太子妃娘娘,父皇水娘娘的感情,您是了解的,父皇忍受相思之苦,您就不要見怪了。」
燕洛雪說道︰「洛雪怎敢埋怨,只不過想請陛下三思而後行,洛雪可以為婚使,可以為人質,,卻始終是西秦國太子妃,請東齊國上下以禮相待。」
「那是一定。」東齊幽王搓著手說道,「那是一定」
「如此,洛雪感激不盡。」燕洛雪對著幽王又施了一禮。
「太子妃,多日不見了,本宮帶了竹生來,你看,竹生都長小牙了。」孟巧悅走了上來,將竹生一把交到燕洛雪手里,「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日後,本宮一定會讓竹生好好報答你。」
這是何意?提醒幽王陛下知恩圖報嗎?燕洛雪垂眸看著竹生酷似臨淄王的大眼楮,眼淚吧嗒一聲落在竹生臉上。竹生的小舌頭伸了出來,喔喔說著嬰兒特有的語言。
燕洛雪笑了,說道︰「小皇子很健康,很可愛,得娘娘與皇上如此疼愛,是他的福分。」
她將竹生還給孟巧悅,幽王笑著說道︰「太子妃受了驚嚇,一定要好好休息,若有什麼不適,一定要朕知道,朕會派御醫診治。」
東齊幽王又說了很多客套話,最後帶著孟巧悅離開了,臨走時叮囑太子齊遠和臨淄王齊雋好好保護燕洛雪。二人唯唯答應著,將幽王送出了明華園,送上了皇輦。
隨後,齊遠和花滿也立刻告辭,鬧騰了多半天的明華園終于安靜了下來。燕洛雪有些虛弱,她回到居住的院子,坐回了躺椅中。
臨淄王並沒有走,他目送齊遠,直到確定周圍沒有人,才又進了明華園,來到燕洛雪身邊,問道︰「人在哪里?」
燕洛雪偏過臉,不想吱聲,臨淄王說道︰「沒有我的幫忙,你絕送不出金鷹城。」
燕洛雪坐了起來,說道︰「你回你府上,去找秦慕霜,她會告訴你。」
「我要你對我說。」臨淄王說道。
「明華園現在很亂,我怕會走漏風聲。」燕洛雪搖頭,然後回頭看自己的屋子。
臨淄王順著她的視線,落到屋子的淺色窗紙上,他問道︰「在你屋中?」
燕洛雪微微頷首,「我們入住明華園的第一晚,鳴蟬和周善文就趁夜做了機關,挖了密道,通到這棵樹中,你別看它如今枝繁葉茂,也不知還能活幾年?」
「搜查時水茵兒就在這樹中?」臨淄王問道。
「是當時你不在,我又攔不住,只好用這應急。」燕洛雪說道。
「依你之見,齊遠知不知道是他的太子妃告密和設計?」臨淄王問道。
「表面上齊遠不知情。」燕洛雪說道,「花滿也說齊遠是愛慕水貴妃的。」
「那你如今打算將她送到哪里?」臨淄王問道。
「周善文會盡快通知周善文,在此期間,就先住在明華園中,正好林彩幻可以為她醫治,我會讓她住到彩幻那邊,我在彩幻那邊設陣法,除了我,任何人不得出入。」燕洛雪將自己想好的計劃和盤托出。
臨淄王滿意點頭,說道︰「你都真快成了狐狸了,你可知父皇一早將我宣到身邊,當著我的面傳下旨意,我是什麼心情?還好,你這多疑的性子雖然令人討厭,但卻真正幫了你。」
燕洛雪笑了︰「卻不知是誰說過逢人但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
臨淄王臉色變了,燕洛雪立時後悔,臨淄王已經盡力不去想舊事,她怎麼突然就提及了孟久襄說過的話呢?
臨淄王站直了身子,說道︰「我該走了,等秦慕蕭來了消息,派人通知我,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安全出城。」
燕洛雪點點頭︰「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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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淄王走後,燕洛雪回到了屋中,豆娘和鳴蟬跟了進去,豆娘和鳴蟬將燕洛雪的木床移開,露出光滑的牆面,鳴蟬將那牆面憑著蹭去,牆面開了,就如同裝了一道拉門,燕洛雪喊道︰「出來吧。」
水茵兒慢慢從里面爬了出來,燕洛雪和鳴蟬將她攙扶起來,放躺在床上,豆娘幾下將水茵兒變成了鳴蟬,然後就拉著她的手實則是架著她去了林彩幻的院子中。
水茵兒就住在了林彩幻的房中,林彩幻是醫痴,為了一味藥好幾天不出院子都有可能,所以,到沒有人特意注意林彩幻。
只一人除外,那人就是齊遠。
齊遠因為花滿無禮的緣故,多次到明華園探望燕洛雪,但燕洛雪敏感的發現,齊遠都有意無意尋找林彩幻,甚至又一次還主動問起,燕洛雪不覺心焦,幾天時間已經過去,秦慕蕭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還要等到詩會過後嗎?詩會之時,人員雜亂,誰能肯定就沒有冒失鬼闖進林彩幻的園中,更不用說花滿,花滿可是知道林彩幻的,若是有心為難,在林彩幻的院中所設的陣法未必能攔住高手,而且若真要高手闖入,知道在院中設陣法,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反弄巧成拙了嗎?
但不管燕洛雪怎麼著急,詩會的日子一天天臨近,雖然水茵兒在林彩幻的醫治下,身體確實一天好過一天,但是,她怕啊,詩會那天,花滿必拽著她,讓她無暇它顧,林彩幻性子又直,可究竟怎樣才是穩妥?
她曾想將水茵兒交給臨淄王,讓水茵兒在臨淄王府里暫住幾日,又一轉念,卻知不妥,臨淄王與齊遠之爭日漸激烈,他隨時處于齊遠監視之下,說不定府中就有齊遠的奸細,水茵兒如何能去得?另外,水茵兒說了,柳兒不是殺死師公師婆的凶手,那,會是誰呢?她想到臨淄王在師公師婆的衣冠冢前神秘笑容,就更不敢讓水茵兒入住臨淄王府了。
燕洛雪有些埋怨起秦慕蕭,前一陣子,他為了她拋下國事,如今,盼他有個回音都這麼難,怎麼回事啊?()